第九十章 生死决别
后边的山头上，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松油火把组成的长龙了。
哑女被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她甚至可以听见美娘的心跳声。娘亲显得很慌张，额头已经出了好多汗了。两个大哥哥也不再说笑了，而是一脸的严肃。大家只是闷头赶路，已经不复刚才的轻松。
年纪尚幼的雅儿，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会突然变得如此的焦躁不安，“是盗跖叔叔他们要追上来了吗？
其实，盗跖叔叔虽然样子吓人，但是，他可听娘亲的话了。如果大家被追上了，到时候，大不了让娘亲劝劝叔叔就是了。虽说两个大哥哥会免不了一顿鞭子，但是也不用害怕成这样啊？
以前，在山寨里，不就是这样的吗？大家谁犯错了，都会求助娘亲的。”
孩子永远不理解大人的世界，也正因为这样，他们才显得如此的纯真。哑女虽然久在山寨里耳濡目染，但是，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所以，在她的认知里，这次逃跑，如果被抓住了，至多只是挨一顿鞭子而已。虽说会很疼，但是，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她又哪里知道，就是她口中的那个盗跖叔叔，这次，已经发出了格杀令。而且，寨子里的饿狼们，已经被全部的放出来了，并且，不再有人监管。
“公子，不能再这样一味的逃跑了。我们不是伤患，就是妇孺的。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是跑不过对方的。
为今之计，只能弃车保帅了！”（象棋，有人说是楚汉相争的时候，被人发明的。也有人说是舜帝的弟弟‘象’在上古时期就已经发明了。本文，熊猫采用了后者的说法，所以，用了‘弃车保帅’这个词）
一直不说话的白凰，突然开口对着赵世言道，并‘不怀好意’的撇了撇正瑟瑟发抖的美娘母女。
听见这话，美娘扑通一声，对着赵世就跪了下来，并言辞恳切的哭诉道，
“公子开恩啊！奴家死不足信，但是，还请公子怜惜小女年纪尚幼，给她一条活路啊！只要公子可以带小女逃出此地，奴家愿意留下！请公子开恩，公子开恩！”
说罢，美娘就磕头如鸡喯碎米，顷刻间，额头就血如流注了。
“夫人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想赵世今日可以逃出生天，完全是夫人鼎力相助的结果。赵世不才，断不会做那恩将仇报的事情的，夫人但请放心就是！只要小子（三声）尚有一口气在，就不会抛弃你们母女的！”
看着不住下拜，满脸鲜血的美娘，赵世急忙上前搀扶，并安慰道。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雅儿，还不快些给公子施礼，谢谢人家的活命之恩？”尤不放心的美娘，一边感谢着赵世，一边吩咐女儿跪下，给赵世行礼。
没办法，赵世已经是她们母女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了。她美娘已经是残花败柳，死不足惜了，但是，女儿无辜啊！只要对方可以带着雅儿逃离魔窟，她就是死一万遍，也就心满意足了。
见赵世还欲与美娘母女分说，白凰已经急不可待了。“公子！大事要紧啊！我等，皆死不足惜，但是，您万不可有丝毫的损伤啊！”
“我意已决，汝，不必再言！如果今日我连这区区的妇孺都保护不了，那么以后还有何面目，存在于这天地之间？再者，夫人乃是我等的救命恩人，我赵世今日，就算是真的要身首异处了，也不会抛下她们母女独自逃生的！
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大不了，就当把命还给她们了。老四，你就不要枉做小人了！”
赵世的口吻很冷，弄得白凰上不来下不去的。最后，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既然公子心意已决，那么，还请公子先行一步，白凰自愿留下断后！”
“我说过，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单把你留下，算怎么回事？”赵世没想到自己一番表白，竟然激起了白凰的叛逆。
“公子！”白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公子，您是蚁穴的主人！更是我等的恩人！当初，如果不是您，白凰早已就化作一抷黄土了。
小人自幼失枯，家中只有一个姐姐相依为伴。怎奈不容于族人，是以只得只身出外谋生。可惜，误交匪类，导致身陷囹圄。幸得公子搭救，这才活的像个常人。
公子大恩，白凰无以为报！本想此生鞍前马后，服侍左右，但造化弄人，如今，追兵在后，前途渺茫。
所以，还请公子，万事以大局计，先行逃生。凰，留下，为您争取时间。”
“不可！你我虽名为主仆，实是兄弟，我怎可弃兄弟于不顾，而独自逃生呢？这样，即便可以苟活性命，我心也实在是难安啊！”
就在二人谁都不肯让步的时候，后边的追兵更近了，隐约，已经可以听见对方的声音了。“莫要走脱了肉票！老大有命，但要抓住，就地格杀！追啊。。。。”
“公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白凰的额头已经见汗。
“说了，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我们一起走！！！”
“公子！！！”见赵世铁了心要和大家共同进退，白凰抽剑在手，一剑，便刺穿了自己的大腿。鲜血顷刻间，便喷涌而出，须臾，便流了一地。
“老四！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白凰拔出铁剑，一下子就横在了自己脖子上，一字一句地言道，
“公子！如果您今天不听我的，白凰就立马横剑自杀！省得他日到了地下，没脸再见老大老二！”
“你！！！”
就在主仆二人相持不下时候，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美娘，开口说话了。
“公子！奴家也愿意留下！我来帮您照顾这位壮士好了，只求公子可以带着小女先走！即便他朝死于乱刃之下，只要小女无恙，奴家也必将对您的大恩大德铭感五内！”
美娘说出这番话，很是无奈，简直可以说是被白凰逼着说出来的。白凰虽然一直没有看她，但是，美娘明显感受到了对方身上此时散发出的阵阵杀气。如果，自己再不有所表示，她很难想象，白凰会不会恶由胆边生，对她母女二人痛下杀手。
“这是一个心存死志的忠仆！这样的人，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了，难道，你还指望他会在乎除了主人之外的别人吗？
只要主人可以无恙，他是不会在乎自己母女的。为了可以给主人减轻负担，杀掉自己母女，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看来，和雅儿生离死别的时候，到了！”
“夫人，你就不要再添乱了，好吗？”赵世现在简直已经是头都大了。
“公子，奴家句句皆出自肺腑！这位壮士已经说了，如果我们一起走，那谁也跑不了。所以，与其同归于尽，不如公子您带着小女走。
我与白壮士留下，做诱饵。把追兵引到别处。如果天可怜见，说不定以后大家还有重聚的一天。”
“这！！！？？？”
赵世彷徨了。“这是叫自己先跑的节奏啊！是啊，大家一起跑，那谁也跑不了。但是，真让自己一个人，带着一个小女孩跑，这怎么也有些说不去吧？”
他赵世毕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在他的认知里，丢下同伴，自己跑路，这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事情。君不见，那所谓的‘某跑跑’以及‘让领导先走’，在网路上是如何被批的体无完肤的？他赵世当初，也是没少在里面添油加醋的啊。
如今，他自己要成为‘赵跑跑’和‘公子先走’了，他那受过教育的心，始终有些不好意思。是以，他犹豫了。
也不怪他会这么想，在物欲横流的现世，他又曾几何时，见过可以真为别人牺牲性命的人了呢？大家很多都只是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而已。别看一个个的，看到这种情况的时候，都恨不得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的女性全都问候一遍，但是，真自己碰上了，那就真的不好说了。
白凰与美娘，他们一个为了报恩，一个为了女儿可以活命，这是真的要自我牺牲了。这在赵世看来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公子，您就别再迟疑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迟则生变啊！”白凰是真的急了，已经开始教训起自己的主人来了。
“公子快走！小女以后就托付给您了！日后，为奴为婢，但凭公子发落！”美娘一把就将怀里，还尚不完全知道是怎么会事的哑女塞给了赵世，然后躬身下拜地恳求道。
抱着哑女，赵世终于妥协了。“夫人高义！请受赵世一拜！”
说着，他便对着美娘深躬了一礼。哑女此时，好像有点明白要发生什么了，她在赵世的怀里开始不住地挣扎，两只小手，不住地向美娘抓去。不会说话的嘴里，也不住地发出‘啊，啊’的声音。
“雅儿乖！听娘亲的话，以后你就跟大哥哥了。大哥哥答应娘亲会好好照顾你的，雅儿也要懂事哦。”
“啊，啊！！！”
“雅儿，这是娘亲身上唯一干净的东西，以后，你要是想娘了，就拿出来看看吧！”看着赵世怀里不住挣扎的女儿，美娘心如刀绞，泪如雨下。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小玉璜，交给了赵世。
（玉璜，古人的配饰。三分之一的半圆形，也属于礼器的一种，后文会提到具体用法。）
“啊，啊。。。。”
“公子！小女就拜托了！”
“夫人放心！赵世以后会把雅儿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绝不会允许有人欺负她！”
“有您这句话，奴家，虽死已经无憾矣！”
“公子，快走吧！”旁边的白凰不失时机的提醒道。
“老四！保重！！！千万别死！！！！”
“公子，白凰这条命，在奴隶贩子手中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现在都是赚的了！以后，您要是看见胖子了，记得跟他说一声，老四先走一步了。”
“老四！我的好兄弟！！！”赵世的眼睛湿润了。
“呵呵，公子，没事的！十八年后，白凰，还给您当手下！公子等着我！”
“兄弟！保重！！”
赵世强忍着眼泪，一把抱起哑女，顺着山路走了。
“公子！小人的姐姐就交托给您了啊！！！！！！”看着逐渐消失在眼前的赵世，白凰声嘶力竭地喊出了心中的渴望。
幽寂的林莽中，回荡着将死之人对生的留恋。
“你，恨我吗？？？”白凰对着身边美娘没来由的问着。
美娘当然知道对方所指为何。不过，此时的她，已经是想开了。
“呵呵，什么是恨？什么又是不恨呢？我，还有的选吗？”
“是啊！我们都已经别无选择了。”
“不，我们还可以选择，怎么个死法。不是吗？”
“呵呵，夫人，果然不是常人！对，我们还可以选择怎么去死，如何死去。”
“奴家但凭壮士做主了！”
“夫人放心，无论如何，白凰一定会死在你的前边！”
“呵呵，这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我的女儿能够活着，我什么时候死，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不！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因为，你救过公子！”
“呵呵，看来，你是一个非常忠心的人！这个时候，还想替自家公子报恩啊？”
“公子值得白凰这么去做！”
“是吗？但愿奴家没有看错人！”
“你不会看错的！”
“就因为他是你的主人？”
“不！绝不仅仅是因为这样。公子，他是一个可以创造奇迹的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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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美娘托孤，其实真的是被白凰逼着干的。白凰是真的起了杀心的了，如果美娘再迟疑一些，或者干脆假装什么都知道，那么，白凰说不定真的会，杀了她和哑女。
白凰这个人，应该算得上是一个悲情式的人物了。这种人，有时候往往更容易钻牛角尖，只要是自己认为对的，他是不会有任何犹豫，就干的主。
赵世这回变‘赵跑跑’了，如果大家设身处地的想想，会不会和他做出一样的选择呢？人都是求生的，不是求死的。如果碰到这样的情况，我们会怎么做呢？
最后结尾的对话，熊猫觉得很有古龙的味道，大家觉得呢？
周三了，有人告诉熊猫明天是七夕了，好日子啊。大家能否给熊猫几张推荐票呢？书架收藏也一定要有啊！如果能给这本书，提提意见，熊猫就更加感激不尽了。因为，熊猫是新人，很需要和大家互动，这样熊猫才知道，自己写的怎么样，大家怎么看。
熊猫在书评区等着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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