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竹风楼上.

　　第一百一十四章竹风楼上

　　萧漠来时所乘的马车车厢内，楚达、曹飞、张茂宗三人坐一起相对无语，尤其是楚达和曹飞，神色是凝重。

　　“怎么了？”

　　张茂宗看到曹飞、楚达的神色，好奇问道。

　　楚达沉默片刻之后，缓缓说道：“那个车夫，也不知究竟是何人，当真好生厉害，竟是仅仅凭借着身上无意所散发的杀气，就能将我的气势死死压制……我不如他。”

　　另一边，曹飞也是点头，奇怪道：“是啊，像这种人物，武林之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三十人，为何竟会甘当他人的车夫？那位公子，又究竟是何身份？”

　　车厢外，正驾车的邓尚全听到车厢内三人的谈话后，缓缓的解释道：“那位公子，姓张，名衍圣，字子佳，乃当朝丞相张谦之孙，和少爷齐名之人。至于那名车夫，名字叫做秦君。”

　　听到邓尚全的解释，楚达、曹飞皆是身体一震。

　　秦君虽然自投靠丞相府后，就再也没有现身于江湖，但他的威名，江湖人的心却依旧丝毫未减。

　　接着，楚达、曹飞又皆是眼露喜色。

　　学得武艺，卖于帝王家，这本就是古时的人武士们基本的想法之一。

　　然而，楚朝重轻武，军人地位低下，而像楚达曹飞这样的江湖高人，不屑入伍后从小兵做起，所以投靠权贵，成为权贵的近卫亲信，享受一生富贵，就成了他们佳的选择之一。

　　之前他们之所以会投靠萧漠，除了萧漠对他们有恩之外，也是因为他们看了萧漠的无量前途。

　　而看到之前那般情景，萧漠与丞相张谦之孙张衍圣的关系，竟是非同寻常。萧漠赴京赶考，张衍圣是是亲自前来迎接！！有这般人脉关系，萧漠的前途还是比他们想象还要广阔，他们又如何不喜？

　　唯有张茂宗，却是面带若有所思之色。

　　之前暗营现而复隐的行动，张茂宗自然看眼里。

　　很显然，萧漠与张衍圣之间的关系并不像楚达、曹飞想象那么好，至少暗营的存，萧漠并不想让张衍圣知道。

　　相比较楚达的强大，曹飞的诡谲，已经为各种大小官员当了数十年的师爷张茂宗自投靠于萧漠之后，却是少有表现，但办事得力，思路清晰，眼光老到，甚受萧漠看重。

　　之前萧家搬迁之事，如若没有张茂宗的相助，仅凭萧漠一人之力，必然手忙脚乱，又哪里能像之前那般井井有条？

　　像这样一个人，自然非常明白，官场之上，明面上的谈笑相洽，并不能代表他们真正的立场，萧漠看似与张衍圣关系颇佳，但真正的关系究竟怎样呢？

　　张茂宗暗暗思着。

　　而车厢之外，邓尚全却也是若有所思。

　　虽然将楚达、曹飞、张茂宗收到府，甚至将暗营交给了范祥，但无论是萧漠又或者邓尚全，对于这些人皆不是完全信任，真正核心之事，比如萧漠与嵩山书院之间的关系，从未说于他们知。

　　范祥只是探子头、楚达曹飞只是护卫、张茂宗只是参谋师爷，仅此而已。

　　按萧漠的话来讲，所谓忠心，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就能出现的，需要长时间的相处、需要各方各面的收买人心、需要长时间来验证。

　　原先萧漠还寰州之时，那里地处偏远，势力单纯，即使有什么权贵，也不会轻易得罪萧漠。

　　但来到京城之后，形势必然会复杂得多，而萧漠的这些收手下，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也必然会受到各方面的诱惑和收买，而这才是正是真正考验他们能力和忠心的时候。

　　“希望，你们不要让少爷失望……”

　　邓尚全看着他前面不远处的马车，心暗暗的想到。

　　张衍圣所乘的马车，外表看似无华，但内却是颇为舒适，虽然坐下了四人，却丝毫不显拥挤，旁边，有许多零食糕点摆列。

　　“子柔刚才说会有人京接我等，我还以为会是朱瑞德前辈，却没想到是张公子，当真是意外之喜。”

　　进入车厢后，萧漠和张衍圣还未说些什么，肖桓已是当先向张衍圣笑道。

　　听到肖桓的话后，张衍圣眼神微微波动着，向萧漠看去，问道：“哦？我迎接子柔之事，本只是一时起意，难道子柔事前已是知道了？又或者，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迎接子柔？”

　　萧漠微微一笑，说道：“下一路前来京城，举家搬迁，浩浩荡荡，颇是引人注目。于是我就想，丞相张谦大人管理天下大小事务，像我这般招摇，他必然会知道的，而以我与子佳兄之间的关系，必然能猜测到我何时入京，这个时候也必然会来接我，现一看，我果然没有猜错。”

　　说着，萧漠与张衍圣对视一眼，皆是微微一笑。

　　张衍圣点头悠悠道：“是啊，听闻子柔兄来京参加殿试，子佳心颇为欢喜。之前子佳京先后获得解元、会元，虽是好事，却也颇觉无趣。而这次能与子柔兄一同参加殿试，终于有了对手，哪怕到了后只能获得一个榜眼，却也要比毫无对手的情况下获得一个状元有趣的多。”

　　如若旁人这么说，一个狂妄的评价必然是少不了，但从张衍圣口说出，一旁的肖桓范贯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因为他是张衍圣。

　　抛开张谦之孙的身份，他依然是当今世上，无数青年才俊之，唯一可与萧漠并肩的人物。

　　任谁都知道，这次的殿试，只是萧漠与张衍圣两人之间的比试罢了，其他人无论再怎么努力，也只能竞争第三名探花。

　　也正因为如此，许多心高气傲的读书人，根本不打算参加这次殿试，因为他们不想苦读多年，到了后却只能成为萧漠和张衍圣的陪衬。

　　所以，这届殿试是困难的一届殿试，同时也是轻松的一届殿试。

　　另一边，听到张衍圣的话，萧漠却肃颜摇首道：“子佳兄过谦了。当年你我云州相距之时，彼此交流应对多日，子柔实是受益良多。实话实说，子佳兄的学识，不仅丝毫不弱于子柔，博闻强记之处，远子柔之上，对于这次殿试，那头名状元，我虽有心相争，但既有子佳参加，却也并没有太大的信心，后谁胜谁负，不到后结果出来，子柔却也不敢断言。”

　　萧漠的这番话，并非谦言。

　　本来，以萧漠的名声，以及楚灵帝对他的喜爱，殿试是以皇帝钦点名次的情况下，拿一个状元本是十拿稳。

　　但如果他的对手是张衍圣，这招却并不好用了。毕竟张衍圣的名气并不逊色他多少，是张谦的孙子，楚灵帝即使再怎么喜欢萧漠，也不会偏帮。

　　所以，这次殿试，他和张衍圣只能以各自的真正的实力相争。

　　而他和张衍圣之间，论学问只是相当，论见识和对儒家经义的认识，他强于张衍圣，但张衍圣却博闻强记和采两方面远胜于他，两人之间终谁胜谁负，即使是萧漠，也无从推断。

　　张衍圣哈哈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你我此次殿试皆是奋力一搏，无关胜负，但老来之际，回思此时，必然是人生幸事。”

　　萧漠点头笑道：“自是如此。”

　　两人谈话之际，旁边的肖桓和范贯却是摇头苦笑，这两个人当真是有些视天下读书人如无物了。

　　但与此同时，听着两人的谈话，肖桓、范贯却又有些莫名激动，只觉天下才子，人雅斗，本应如此。

　　而就此时，众人所乘坐的马车缓缓停下，张衍圣笑道：“竹风楼到了，各位请。”

　　当萧漠张衍圣的陪同下步下马车后，抬头相望，却见一栋装饰朴拙的三层小楼出现众人眼前，神色不由愕然。

　　一路上，一直听张衍圣说京城诸家酒楼之，竹风楼可谓是绝对的翘楚，却没想到竟是如此的不显眼。

　　不过，看到竹风楼外所停放的马车轿子，皆是华贵，门外等待的仆从们，气质神色非普通人家可比，显然能进入竹风楼的客人，皆是身份高贵，心却也不敢小觑。

　　另一边，见到张衍圣的出现，一名小厮快速迎来，躬身道：“向张公子问安，您的酒席已经备好了。”

　　看小厮的语气，似乎早已知道了张衍圣的身份，但神色谦卑却毫无谄媚，是让萧漠不由的对这家竹风楼高看一眼。

　　“酒宴可是‘望京阁’内？”

　　张衍圣问道。

　　小厮点头笑道：“张公子您大驾光临，那‘望京阁’自然是为您备着，又怎敢备给他人？”

　　张衍圣笑着点了点头，携萧漠之手，向着竹风楼内迈进。

　　当萧漠进入竹风楼后，环目四顾，是不由暗暗点头。

　　这个竹风楼虽说看起普通简单，但细细品味，却自有一种古拙淡雅的味道，让人不由心神清宁。

　　竹风楼的第一层内并无桌椅，反而像是展厅一般，四壁上悬挂着诸多名家的字画题词，又或者各种古玩雅物摆放其，添雅之意。

　　“倒没想到如此一间小小的酒楼，竟会有如此多的名家来过，当真是不简单。”

　　萧漠进入竹风楼之后，并未忙着登楼，而是不住打量着四壁题词，诧异的向身旁几人说道。

　　张衍圣微微一笑，刚想要解释些什么，竹风楼门前，却是再次出现了一辆马车。

　　片刻之后，一名小厮将一位年约二十三四岁的青年，引入了竹风楼。

　　青年进入竹风楼后，也不急于上楼，而是先向着张衍圣微笑点头示意，然后转头向着萧漠打量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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