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鹰仔

　　树鹰巢穴里，三只小树鹰看起来刚孵化不久的样子，另外还有两个鹰蛋，可惜的是，其中的两只小鹰仔和鹰蛋都被砸死砸碎了，就剩下一只小树鹰奇迹生还。

　　这样都活了下来，运气是真好，陆原顾不得多感叹，立即循着崖壁爬了下去。

　　巢穴离崖顶不过三四丈，里面还有一些兽骨、草茎、皮毛等杂物，不过都没什么价值，陆原直接从巢穴中掏出只有鸡蛋大小的乌黑鹰仔，小心的用手将小鹰贴在胸前，然后一只手快速又爬了上去。

　　小鹰仔在陆原怀里似乎有些不安，不断扑打着柳叶状的羽毛，并发出‘呀’、‘呀’的鸣叫声。

　　“这小鹰实在可爱，拿回去给娘和妹妹养着，她们一定喜欢，长大了让庄里老猎户帮忙训练一下，说不定还能成为一只猎鹰。”看着小树鹰怯生生望着自己，那直勾勾的有点惧怕的眼神，以及两只小爪子在手心挠痒痒一样的感觉，令陆原眉开眼笑起来。

　　以前冰河镇别说驯养树鹰，就是猎杀树鹰都听到的极少，这东西如果真被驯养成功了，那可就威风了，而且也肯定还有很多用处，陆原这会儿还没考虑过树鹰在人类环境下能否存活的大问题，就有点想入非非起来。

　　有了这只小树鹰在手上，陆原只能尽全力呵护了，但他是一点经验没有，生怕这小树鹰冻着了，陆原只好把其中一块狼皮撕下一小部分，再用一根较细的藤条粗糙将狼皮串联几下，然后一个粗陋简易的‘狼皮荷包’就鼓捣出来了。

　　狼皮有血的一面露在外面，实在丑的不行，陆原砸吧砸吧嘴，不敢恭维的将小树鹰塞进了狼皮荷包中毛茸茸的那一面，接着又把荷包系在腰上，被撕过的那张狼皮，价值大损，陆原也就财大气粗的扔到一旁舍弃了。

　　不过回去的路程还有点远，陆原不了解小鹰的喂食方式，万一还没到家就半路饿死了，岂不是白高兴了一场，如此想着，陆原便从其中一只雪狼尸体上割下一块带血的腿肉，切成丝后放进了荷包内，接着又在山顶寻觅到两颗酸不溜秋的野果，也丢了进去，给这小家伙解渴用。

　　既然这小鹰的父母是出了名的专吃活物，巢穴里还有已风化的各类兽骨，想必树鹰父母平日里也是用鲜活血肉喂食后代。

　　陆原的想法果然没错，这小鹰看来真是饿了，虽然还只是雏鸟，但也继承了几分猛禽的凶性，一闻到血腥气，便伸着长长的脖子，冲带血的肉食大口大口的吞食着，而一旁的野果则看也不看的样子。

　　陆原见此满意的笑了笑，然后就不再耽搁的往山下赶去。

　　没过多久，陆原找到了自己埋放箱子的地方，取出里面两头雪狼尸体，用同样的方法剥下狼皮打成包裹结，铁皮大箱空余出的空间正好塞得进去两只树鹰和头狼尸体，反正都是尸体，硬挤还是能挤得进去的。

　　至于手上还剩的三张狼皮，被陆原叠放在肩上，随即陆原穿好衣服，将腰间的狼皮荷包半遮了起来，再另一只手扛起铁皮大箱，飞快往回庄的方向赶去。

　　刚才那番激斗和感悟，已经耗去大半天时间了，陆原估计自己就算赶回去，只怕也要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

　　陆家庄，正午时分，陆原居住的四合小院中。

　　比起三年前，院里种养了两排不畏凛冽寒风的野花，另外靠墙的一个角落里搭起了篱笆，里面三两只狍子安静的趴伏着。

　　楼外房门声响起，只见母亲‘鲍云娥’刚哄得小女儿睡着，然后走下楼直接进了一旁的厨屋。

　　厨屋小门虚掩着，腾腾热气从里面散发出来，鲍云娥走了进去，看着里面一个脸灰灰，披着白色围裙的少女忙来忙去，不由笑道：“玲子，水烧开了没有，先把菜放进去，洗好的鱼和狍子肉到最后蒸。”

　　“干娘，族里不是明天才摆宴吗，怎么在武者礼之前，就做这么多好吃的？”围裙少女回过神来，一脸朴实的笑容绽放在脸上。

　　这少女正是一直在陆原家帮忙的外姓族人玲子姐，转眼几年时间，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了，虽然因为长期在火炕边做事的缘故使得面色有些灰黑，但眸子倒也水灵之极。

　　鲍云娥尤其喜欢这个温婉如斯，又善良之极的外姓女孩，加上此女做事勤快利索，相处不久便认作干女儿了。

　　“傻孩子，小原的武者礼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不提早庆贺一下，等到明天全族摆大宴，咱们女人家忙的哪有时间吃啊。”自己的儿子，当娘的是最清楚的，鲍云娥对陆原信心十足。

　　倒也是，这三年庄里的族人们几乎把陆原吹捧上了天，鲍云娥只要一出门，碰见谁都是恭贺道喜声，每每去市集上买点东西，那些商贩老板们见了全都客气之极的折价出售，就为了攀上一点交情，哪还有半点以往因为她蛮族身份而备受冷遇的情况。

　　麻衣少女听闻像被点醒似的，脸上笑意倏地去了大半，深有同感似的点头道，“要是和大小姐那年一样热闹的话，那明天可真要累死了。”

　　这两天陆陆续续有不少外族人提前就赶来送礼，这些人在武者礼过后，都是要留庄吃饭的，到时只怕不止要安排全庄宴席这么简单，想到明天会是怎样一番空前盛况，麻衣少女顿时有点愁眉苦脸，却又抱着一点希望腼腆的看向鲍云娥。

　　麻衣少女乌溜溜的眸子蕴含的期望，鲍云娥一看就明白了！

　　“好了，明天干娘带你去镇司大人那边，不会让你留在庄里的，你爹娘不心疼，干娘心疼你。”鲍云娥也被少女的天真神态逗笑了，“还有，下午把你长栓哥叫来，这么一大桌饭菜，没他可吃不完。”

　　麻衣少女的父母，就是陆家庄马厩的管事，长栓没了父亲，说话又有点迟钝，麻衣少女的父母见他可伶，但却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便收了长栓做义子，也就成了麻衣少女的义兄。

　　长栓相比同龄孩子有些迟钝，可饭量是一等一的惊人，便是陆原最长身体的这三年，也不及长栓哥。

　　陆原母亲说完这话，看了看蒸笼下那口大铁锅的火候，水差不多烧开了，就嘱咐玲子多看着点，自己则来到院子里的一角落。

　　一个简易的篱笆靠墙围着，里面三只狍子正警惕的啃咬着烂菜叶子，陆原有时带什么野味回来，吃不完的就放在这里暂时养着了。

　　鲍云娥刚准备抓一只狍子去杀掉下锅，走了没几步，迎面突然碰到三叔陆长庚从院外走了进来。

　　“弟妹，小原还没回来么？”陆长庚目光在院内一扫，没看到陆原不由眉头一皱。

　　“还没呢，这孩子也真是，出去的时候都给他说好了，还是这么没记性。”鲍云娥知道陆长庚今天已经来了好几趟，也清楚现在庄上有不少亲朋，都想在武者礼之前见一见陆原，明天就是武者礼了，弄得连她这做母亲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三哥，等这孩子回来了，我立即让他去见你。”

　　“也只能这样了，小原这孩子，真拿他没办法，族长不让我管，又要让我替他应付这些来宾，都是镇上交情不错的乡亲，总不能一直让客人们喝茶喝到天黑吧。”三叔素来威严的面容下，也是有着一丝无奈，不过更多的，是目中不经意流露出的自得和骄傲。

　　外界有关陆原的传言很多，多是流言风传，而这些人便是闻风而来的。

　　镇上人尚武之风极重，但凡哪家出了个了不起的晚辈，那这家在武者礼的前几天可别想安宁了，这几乎成了冰河镇不成文的一种习俗。

　　但在陆家庄，也只有区区几人知道，外界所传的有关陆原种种情况，还远不是陆原真正实力。

　　正因为知情的只有几个，所以有时候想敞开嘴谈论陆原时，也只能在这几个人之间，陆长庚似乎想起什么，又唏嘘笑道，“弟妹你是不知道，今天族长还想让我去找，可我说，陆原早就进了北溪深山之中，有的地方我都没去过，怎么找，万一那小子又爬到山顶去了，你就是派全庄人去找，也找不到的。”

　　“族长当时就哑口无言了，呵呵。”三叔堂堂九阶武者，平日里却怕族长怕的要命，难得有一回顶嘴的时候，还能让族长无话可说，只怕一扫多年被压迫的苦闷了，不由又乐呵呵自语，“这么惯着小原，还让我这次冰焰节之后，带他去蛮荒历练，我哪管得住这个猴精，别到时有点什么岔子，我可担不起责任。”

　　鲍云娥也是摇摇头，别说三叔了，自己的儿子，她这个当娘的都不能多管，这是族长亲自交代的，“三哥，你也别担心，小原真要跟着你了，肯定会听话的。”

　　“这倒是。”陆长庚也知道陆原很懂事，只有在修炼的时候，才会忘了其他事情，到现在还没回来，一定是修炼太投入，才会把自己的叮嘱抛之脑后。

　　陆长庚正要转身离开，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弟妹，要是小原回来的太晚，就不必让他去我那儿了，那时候这些亲族只怕都走了，我来主要是有个事情，要提醒下小原，由你转告他也一样。”

　　说着三叔脸色也认真了几分，见三叔郑重其事的样子，鲍云娥也诧异是何事。

　　“最近从曹家庄那边传来消息，那个叫曹炎的小孩，这次也可能参加武者礼，他本身比陆原大一岁，资质还不错，本来去年就到了参加武者礼的年纪却没去，而他推迟一年行武者礼，估计是冲着小原来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很可能要报当年断腕之仇，到时候让小原注意一下。”

　　“推迟一年！武者礼推迟了就不再有入灵武院的机会，曹家庄这不是祸害自家小孩吗，就为了小孩间这点恩怨？”鲍云娥难以置信。

　　“只怕那曹家庄，原本就不打算将曹炎送去灵武院。”陆长庚眉头轻皱，“原先就听说曹炎被灵武院一位强者收为记名弟子，但又并未进入灵武院，有可能是一直跟随在这位灵武院强者身边历练吧。”

　　“没去灵武院，难道也和小原一样……”鲍云娥顿时明白了，最近这段时间，陆原和族长三叔多次谈起过蛮荒苦修的方式，鲍云娥本就出生蛮荒，对苦修的武者也并不陌生。

　　“三哥是担心……”

　　“担心？”陆长庚眼皮都没抬动一下，轻笑摇头，“我当然不担心，就算担心，那也是替曹家庄担心，他们不找麻烦还好，如果来找麻烦，也只会是自讨苦吃！”

　　就在十天前，三叔知道陆原要去蛮荒的同时，也从族长口中得知陆原灵武双修的秘密，被震惊的无以复加，不仅当场就同意了送陆原去蛮荒，甚至一连好几天都兴奋的没睡好。

　　在他看来，陆原已不是冰河镇这一弹丸之地能束缚的住了，双五阶的灵武者，去蛮荒也有一定自保之力，至于曹家，那是自找罪受，陆原现在不管和谁家小孩比试，都实力高的有点欺负人了。

　　“我的意思是，那曹家庄要是不太过分的话，让小原也别像上次那样下重手，都是一个镇上的，争斗的太狠会让外人笑话，也得给镇司大人几分面子，呃！我说这些，只是让小原知道有这么个事就行，也别太放在心上。”陆长庚淡笑着解释道。

　　正说到这儿，一名庄上的下人跑了过来，一看到三叔背影便火烧屁股似的喊道‘来客了’‘来客了’。

　　三叔笑声一滞，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很快便转身离去了。

　　以往，三叔总是怀着未知的心情，在武者礼的前几日要操心各种事，总觉得准备不够周全，忽然间三叔觉得，当什么都知道了以后，也要忙着筹备很多事情。

　　此刻陆原带着铁皮大箱，赶了小半日的路程后，终于在日落之前出现在镇头的市集上。

　　这一条整条围着校场的圆形石街上，全是一排接一排的地摊小贩，此刻黄昏将至，他们摊位前的客人都差不多快走光了，陆原这一出现，顿时吸引了大量地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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