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死而复生
第二监测室内被一片橙光铺满。
屏幕上流动的橙色气流，彰显着此刻被监测对象的愉悦情绪。
“017今天很开心嘛~”王文彬在工位上吃着加班晚餐，橙光也让他的心情跟着好了起来。
忽然，投影器响起，邱宏伯的头像在空中闪烁。
王文彬呛了一口，急忙放下筷子，接受通话。
“邱总，017一切正常！”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王文彬立马学会先下手为强。
邱宏伯的心情似乎也不错：“嗯，我知道，你把关仪的ct脑片，还有那天我让你测的所有项目报告，拿来医院精神科吧，现在就来。”
“精神科已经下班了吧邱总。”王文彬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七点。
“还没，我跟刘医生都在，你把东西整理一下，然后拿过来。”
“好的。”
邱宏伯经常会突然致电，王文彬已经习惯了，纵使他不明白把017的资料拿去精神科做什么，嘴上也不敢多问。
华科公司主做药品研发，旗下有一家同名附属医院。
因为是华科附属，人们总觉得去那看病是给人当付费小白鼠，所以病人一直都不多。
哪怕有专家坐镇，医院建成期间铺天盖地的宣传，也没有改变丝毫，连邱彤都不愿意去。
渐渐地专家们也都坐不住了，纷纷卷铺盖走人，能留下的都是些二三流医生。
基本上算是人尽皆知了。
王文彬拎着脑片，托着个掌型电脑在路上走得飞快。
好在医院就建在公司旁边，费不了多大力气。
到了精神科诊室，他一眼就看见坐在患者位置上的女人。
女人穿着黑色蕾丝边的开衫毛衣，裙子也是黑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腰板挺得溜直，脸上总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笑，显得和蔼又有点刻意。
坐在对面的邱宏伯和精神科医生刘洋，见王文彬出现，都纷纷看过来。
那个女人却一直把视线定格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
王文彬觉得怪异极了，摆放机器时偷瞄了她几眼，越看越觉得面熟。
电脑数字屏幕上出现关仪的诊断书，王文彬的工作告一段落，转身出了诊室。
回去的路途走了一半，才一拍脑门想起，那个女人曾出现在017的资料里，是她的母亲。
邱宏伯抬手把脑片推放至刘洋面前。
“刘医生，麻烦你为吴丽梅女士讲解一下关仪的情况吧。”
刘洋点点头，拿起脑片上面的一张，看向吴丽梅，缓缓开口：“吴女士，您之前对邱总说，您的女儿有异常表现，怀疑她精神出了问题。”
“就目前的检测结果来看，她大脑的各项指标还是正常的，甚至比其他人更活跃，根据邱总的描述，她遇到强烈刺激时会出现麻木，强烈的恐惧，无助等表现，应该是患有有创伤后应激障碍。”
“由于患者没再来过医院，无法做更全面的检查，其他潜在病症还发现不了，您可以带您的女儿过来一趟，这样能了解的更全面。”
吴丽梅一直垂着眼听着，自始至终没看过刘洋。
待刘洋说完之后，她终于抬起头，向邱宏伯淡淡开口：“邱先生，我能跟您单独聊聊么。”
“好。”邱宏伯看了刘洋一眼，后者很自觉的退出了房间。
“您突然联系我，要了解关仪的情况，我们这来不及准备，有点仓促，请见谅。”邱宏伯客套了一句。
吴丽梅却少见的并没客套回去：“邱先生，上次在医院走廊，您主动说，我女儿状态很不好，让我们允许她跟您回去做几天检查。”
“我确实也发现她不太正常，答应了。但是我跟您说的是，‘我女儿有些异常，可能出了什么问题’，并没有说是精神问题，精神科医生帮不了她的。”
“您当时表态，有专业医生能帮她诊断，我们也感激您不收任何赔偿与款项，无私的帮助我们。”
“但是，这位刘医生明显医术不佳，睁着眼睛说瞎话，我的孩子我最了解，她没有精神疾病。邱先生，我不理解的是，您既然说要帮忙，为什么还找个庸医骗我？”
邱宏伯对这番话颇感意外：“刘医生并不是庸医，关仪确实有创伤后应激障碍，当天她在医院的反应您也看到了，那么剧烈，根本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她病得很重。”
“她没病，做错事受到惩罚理所当然，我不能让她走上歪路，这么多年，我把她教得这么懂事，她怎会这点事情都经不住。”
吴丽梅神色忽然黯淡下来：“她不是精神有问题，而是……魂魄出了问题。”她对后半句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明显顿了一下。
若不是邱宏伯就坐在吴丽梅对面，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他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等等，我没听错吧……魂魄？”
吴丽梅点点头：“是，我也难以理解……可是那天，确是我亲眼看到的……”
“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测试出成绩，她的数学没拿到满分，我很生气的惩罚了她。”
“她一直都很乖，不喊不叫的，可是我真的太生气了，就把她关进房间让她反省。”
“等到晚上的时候，我从门外叫她吃饭，里面一直没回音，我推门进去一瞧，她……”
说到此处，吴丽梅非常痛苦的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她手上变成了0。”
邱宏伯顿时瞪大了眼睛：“您没看错？！”
吴丽梅摇摇头：“真的是0，我当时吓坏了，没敢告诉孩子爸爸，跪在房间里脑子一片空白。”
“结果没一会儿，我眼睁睁看着0，变成了1，然后她的眼睛就睁开了，恶狠狠地瞪着我，几乎要把我活吃了。”吴丽梅的眼神中露出悲伤的神情。
“再后来，她表面上与以前一样，各种超出底线的行为却越来越多。”
“她出问题了邱先生，您能不能帮她好好检查检查，我从来不信神鬼之说，我相信科学，你们华科的药连绝症都治得好，一定也能治好她，对不对？求您帮帮忙，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怕她已经不是我的孩子了……”
吴丽梅说的泪如雨下，情绪非常激动。
另一边的邱宏伯却惊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是不是就能够解释，关仪为什么休克4个小时还能恢复如常？
原来她不是体质异于常人。
而是死而复生啊！
天呐，邱宏伯兴奋地握紧拳头，差点就要忍不住大声喊出来。
“冷静，冷静。”他小声劝诫自己，很快在心中敲定了个主意。
他急步走到吴丽梅面前，非常小心地说：“吴女士，我答应你一定治好她，但是，你得配合我做件事。”
吴丽梅似乎看到了某种希望，用力地点点头。
…………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健康祝你幸福，祝关仪生日快乐~”
歌声毕，蜡烛熄，烛台重新亮起。
邱彤连连拍手，为关仪送去最热烈的欢呼。
“哦~！！许好愿了不能说哦，快切蛋糕切蛋糕！”
关仪手里被塞上一把塑料质感的小锯齿刀。
蛋糕一共三层，底下还有一个大圆盘底座，上面堆满了形态各异的猫咪。
或站着，或伸懒腰，还有一只黑白花的冲她抛媚眼。
关仪拿着刀，迟迟不肯下手。
邱彤等得不耐烦了，一直催促着：“快切快切，我要那只胖橘。”
胖橘……关仪视线一飘，瞄到最顶上那抹扭着屁股跳舞的橘黄色。
她还是没动。
邱彤：“切啊。”
关仪：“我……有种在杀生的感觉……”
邱彤又笑喷了：“哈哈哈哈！哎呦！这都是巧克力做的不是活的！别老逗我了！”
看着怪可爱的……
关仪总算下定决心，把胖橘切下来递给邱彤。
她自己挑了一条点缀的小鱼，连带着底下的蛋糕，一起放进嘴里。
香甜无比的奶油与软糯的蛋糕胚结合在一起，简直是世上最完美的搭配。
她闭起眼睛，享受这份陌生又美好的幸福感。
说来可能没人相信，这是她二十年来第一次吃到生日蛋糕。
方才的那番话里，她说的不全都是假的，今天确实是她生日。
只是她们家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用她妈妈的话来说“你的出生，是妈妈忍受十月怀胎的痛苦与十几个小时的阵痛换来的，为你庆祝，就是对妈妈残忍”。
她小时候不懂，觉得妈妈说得都对。
现在想来，她的妈妈大概恨极了她吧。
关仪将那份幸福咽下去，仔细看着周围的鲜花，蜡烛，和邱彤弄到脸颊边的奶油，笑得异常开心。
这是属于她的生日宴。
邱彤吃得正香，还不自知。
关仪无奈摇头，拿起一块餐布：“你蹭上奶油了。”
“嗯？”邱彤放下叉子，从包里翻了半天发现忘了带镜子，然后眼睛一转，贱兮兮地笑起来。
“哎？我镜子呢？一定是忘带了，你要不……帮帮我？”
关仪顿时猛咳一声，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邱彤为她的生日，里外忙了半天，于情于理……她也不能拒绝。
于是，她拿着餐布，走到邱彤身边，左手轻轻捏起她的下巴，用餐布在沾上奶油的地方蹭了几下。
关仪削瘦的指节时不时会刮到邱彤的脸，痒痒的，带着点凉，也让邱彤瞬间绷紧了身体。
她长翘的睫毛不停忽闪着，像极了胡乱飞舞的蝴蝶翅膀。
邱彤的皮肤又嫩又滑，脸很烫，关仪左手的指尖快要被融化了一般，让关仪也跟着热了起来。
空气就这么静默了一会儿。
那一块奶油擦了很久，直到邱彤感觉有些发疼，才终于停止了。
“咳，那个……”关仪挠着头，疯狂寻找着话题，“要不……要不我们喝点酒吧，生日怎么能没酒呢。”
邱彤摸着脸颊正在椅子上偷偷发笑，听到这句话瞬间挺直了腰杆：“叛逆女孩~好！我现在就让人送！”
小富婆一出手，就是实打实的大排场。
没一会儿，两瓶红酒一瓶洋酒和一箱啤酒就到位了。
关仪看着堆满桌子的酒瓶子，皱眉问邱彤：“你什么量。”
“嗯？什么量是什么意思。”
关仪：“就是能喝多少。”
邱彤一边开瓶盖子一边笑得天真无邪：“不知道，我没喝过，你呢？”
关仪抖着手指着酒瓶：“没喝过你全给开了？！”
“嗯？你不是能喝吗？”
“我也没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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