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好友
沈白说睡真的就睡，为后半夜的复习做准备，躺在沙发上安静闭着眼，不说话不发作大小姐脾气的时候，和个漂亮的瓷娃娃一样。
平日拜托别人帮自己搬这个搬那个，忽悠对方心甘情愿给自己当跑腿小弟的时候，大概除了深厚富丽的家底，还有温婉可人的外表的这一加分项。
想着，脑海也自主冒出沈白用那副可可爱爱的样子，眨着大眼睛朝自己唤“灿阳哥哥”的画面，让想伸手去拿酒精棉的许灿阳，顿时脊背划过小电流，一阵颤栗，后怕地咬了咬牙关。
嘶，对外人来说沈白的那模样越是可爱温柔，对他来说就越是恐怖，有种说不出来的百感交集。
只想……
一巴掌糊在对着自己撒娇的沈白脸上，将人认认真真推远。
后半夜，沈白一觉醒来，迷迷瞪瞪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的一角缓了好一会儿，意识逐渐回笼。
蓦然，感受着身上披着的毛毯，以及周围只剩下一盏橘黄台灯的昏暗房内，沈白一下子坐起身子，被针扎了一样顿时清醒，掀开毛毯就跳下沙发，想去找许灿阳算账。
这小瘸子，竟然不叫她！
沈白气鼓鼓撸起袖子，太阳穴直突突，觉得这小瘸子肯定就是想让自己在周五的时候出丑，所以才……
“你醒了。”课桌那边，橘黄色台灯的旁处，许灿阳表情淡淡，偏头看沈白，光影将他圈在其中。
“你怎么不叫我？”愣了一下，沈白拧眉，光着脚朝那边走过去，边迈步过去，边逡巡房内，“你刚才一直在我房间？”
许灿阳听出她的言下之意，转了一圈手中的笔，单手将笔帽扣好：“嗯，想等你醒。”
顺他的话，沈白瞥了眼墙上的挂钟，看着现在的凌晨一点沉默，“……为什么不直接叫醒我？”
这家伙单纯就是想拖延时间吧。
转着笔和沈白对视的许灿阳听了，指间动作一停，认真思考。
片刻，许灿阳一脸真挚，表情不变，“怕你骂我。”
“……”沈白看着，忽然被气笑了。
“这是我写的笔记，对付简单的题目应该够了。”许灿阳将手下压着的笔记本抽出来，往沈白那处推，“你自己看看，没什么事我先去睡了。”
起身路过沈白边上的时候，沈白一手往前接过笔记本，一手伸出胳膊，拦住了许灿阳，笑得乖张无赖，“不行，你得陪我。”
许灿阳敛睫瞥她，没吭声，剑眉微微拢着。
他别开脑袋，无声舒了口气，下颌线流畅，肩膀宽阔平整，眼睛往钟表看：“已经很晚了。”
“我知道。”沈白翻开笔记本看了看，点头的很自然，“就是因为很晚了，所以你才不能走。”
许灿阳扶额，挑眉，在边上的墙壁靠着，拿出手机给谁发消息，嘴上抽空问，“你怕？”
听闻此言的沈白，手中动作一顿，也不吱声了，好片刻才结巴一下，呛回去，“你……你才怕。”
许灿阳鲜少看见沈白这种样子，愣了一下，收起手机，靠着墙壁双手环胸，挑唇笑得痞气，乖张又明艳：“你不怕为什么要叫我在这里？难不成，大小姐得了笔记本还想我留下，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许灿阳本来所指的意思，是沈白还藏了什么别的招数准备捉弄他，但这话在如此安静的只独独有他和沈白的场景说出去，就有点怪了。
沈白捏着那本笔记本，秀眉一蹙，在边上拉了椅子坐下来，把笔记本放在了面前的书桌，靠坐在刚才许灿阳坐过的地方仰头看他，眉目深邃，“听你的话——你很期待？”
许灿阳不想话题跑偏，正了正身，掩唇清嗓：“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什么意思？”沈白笑得挺坏，红唇挑起弧度，“我也没说是什么意思啊，您又是什么意思？”
“……”许灿阳沉吟，没说话。
整理下衣摆，他上前，翻开那本笔记，指着上面的一道道公式解析和例题：“知识点的重点层次，我都用不同颜色的笔帮你标出来了。”
许灿阳说话的时候，尽量直着身子，远离沈白。
无奈沈白有意戏弄他，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拽过他衣角将人带到自己身边，夹着许灿阳的衣角，伸出手指点点其中的一道题：“这里，不明白。”
许灿阳身子踉跄，怕不小心趔趄到沈白那里冒犯到她，艰难弯着腰，手搭在书桌，腰部很酸，字眼几乎是咬出来：“这里……这里我等会儿给你说！”
“怎么，您讲题还要挑个风水宝地和良辰吉日？”沈白呛他，目不转色，“所以出去遛弯，也要特地挑深更半夜的时候一个人偷偷翻窗出去？”
“……”许灿阳卡壳，挤出一句，试图逃避话题，“我去上个厕所。”
这下轮到沈白沉默了，顿了顿，马上松开了手，没劲地抽回手：“滚吧，不用来了。”
许灿阳慢慢往回退，转身去房门，一气呵成逃离沈白的房间。
沈白坐在书桌前，抱着那本笔记本，神色苦恼，转身摸出了抽屉里的手机给小羊发消息：【睡了吗？】
同一时间，还在沈白安静的房内没走的许灿阳，口袋里的电子器震了震，透过灰色运动裤亮起白光。
沈白头都没抬，专注拨弄手里的电子器，咬着唇瓣纠结。
忽然，她的手机震了震，显示有人发过来了消息，备注栏是“余训”。
【睡了吗？】
沈白眉心拢着，下颌抬起，手摩挲自己喉部，敛眸睥睨那几个字，感觉自己的这位远在国外的青梅竹马是不是偷窥了她的手机屏幕。
看着看着，沈白察觉到什么，视野从余角往许灿阳那边瞥，发现许灿阳站在门边回眸，手里握着自己亮起屏幕的手机，还没走。
和沈白撞上目光一秒，许灿阳宛若被碰到触角的蜗牛，敏感的飞快开门出了去，没给沈白反应的时间。
沈白坐在那里，愣愣看着许灿阳行云流水收起手机往外退缩的一系列动作，奇怪眨了眨眼，小声吐槽：“小瘸子。”
她按出虚拟键盘，回复余训：【凌晨一点的现在，您猜我睡了没？】
余训秒回过来，发过来一条两秒的语音。
沈白嫌麻烦，直接长按转了文字：【没睡。】
她觉得余训是在欠揍：【不要惹我，不然我真的会飞到国外揍你一顿。】
沈白平时爱和小羊组队打游戏，经常会有和队友互喷的情节，久而久之，她的打字速度也就练了出来。
给余训发的这句话，几乎没用几秒时间。
余训那边沉默两秒，直接拨了一个语音电话过来，沉着嗓音笑：“你又没听我语音？”
低低的声线带着点气泡音，沈白转着手里的笔，歪了歪脑袋，“你这声音，应该挺受小姑娘欢迎吧？”
“跟这个有什么关系吗？”余训问。
沈白轻笑，对着电话那头的余训反问：“所以我听不听语音，跟现在的情况也没什么关系吧？说吧，找本小姐什么事？”
余训听了，也跟着沈白笑，声音夹着一贯的云淡风轻，吐字缓缓，宣布自己接下去的安排：“我回来了。”
停顿一下，余训又不咸不淡补充，沈白通过听筒，听到了他那头的风声，“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能去你那所学校，跟大小姐您恢复同学关系了。”
听完这些，沈白无声舒了口气，按了按眉心，利落在挂电话之前对那头余训说了一句：“得了吧您。”
挂断电话，小羊的消息恰好从手机顶部跳出来：【还没呢，怎么了？】
向来对万事万物都没什么耐心的沈白，瞥着小羊的那句话，轻轻顶了顶腮帮，打字过去：【没有，就想看看你睡没。】
小羊没再回复。
抽神的下秒，沈白从电话簿的黑名单将许灿阳拉出来，在微信搜索框输入他的手机号，选择“添加好友”。
同一时间，许灿阳漆黑没开灯的房内，摆在桌上的手机亮起了屏幕，跳出了沈白的那条好友申请。
他困倦地捏捏眉心，摊在书桌前的转椅，静静泡在斜窗进来的月色。
翌日。
沈白学了一晚上，学习的时候直接迷迷糊糊趴在课桌上睡了过去，现在一觉醒来，她只觉得自己的腰都要断了，骨头都要散架了。
稍微动一下，骨头里的声音就吱嘎吱嘎作响。
边揉着太阳穴醒神，她边抓过放在旁处的电子器，按亮屏幕看了眼这会儿的时间——还早。
还没迟到。
沈白放了心，打了个哈欠缓神，目光看向面前墙壁的一角，盯着那处按摩自己的太阳穴。
时间过去，沈白意识一点点被拉回来，空白的大脑一点点被填补上记忆。
她重新拿出手机，划开手机屏幕，看了看时间下面的绿色消息，备注为“余训”的好友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起来没？快起来，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你现在是在重点班吗，看不出来啊，变优秀了嘛，小白~】
【我起床洗漱了，你也赶紧，别到时候迟到了，来不及欣赏我的卓越身姿。】
【……】
不用想，余训这家伙从小到大的话痨毛病还是没变。
沈白视线往下瞟，手指也往下划拉屏幕，选择性忽略了余训的话。
对于这小子突然从国外转学过来这件事，也没什么多的惊讶，清楚这人放荡不羁的性子，是该这般随性来随性去的。
各种消息的排列之下，沈白看到一条微信系统提示，显示“许灿阳”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沈白洗漱完刚摸下楼，就看见大门玄关那，许灿阳已经收整好自己等在那里了。
阳光从玻璃窗外洒进来，将他浑身都照得暖洋洋的，渡了层耀眼的金光。
他单肩背着包，左耳塞着一只耳机在听，目光懒散停格在沙发上睡觉的肥猫，眼睛里还有层困倦的水雾蒙蒙。
大概昨晚帮沈白熬夜整理笔记，也没怎么睡好。
一大清早就看见许灿阳的沈白，脚步顿了顿，想到自己昨天凌晨一点的时候从房内醒来，看见许灿阳坐在课桌前认真帮自己写笔记的背影。
“嘁，小瘸子。”照常嘟囔一句的沈白，扶着栏杆继续往下走，尾音是自己没听出来的笑。
转身往饭桌那走去的沈白，半点没察觉慢了几秒，后头人浅浅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许灿阳缩在口袋里的手，指尖摸索手机的四角轮廓，眼睑敛下，眉心舒散，回思到昨天收到的好友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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