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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节 Star


  傍晚,我来到僧格仁钦家。僧格仁钦不在家,他父亲说他在包里呢。我把我从家带来的酒和雪茄烟拿来。因为僧格仁钦不在,我没有在他家吃饭。赶回了集体户。

  第二天,我们没有去找队长书记,而是自己给自己放了假。李羽昆去年的套包大叫王乌力吉巴雅尔,跟哈斯木是亲兄弟,他家有弟兄四个,哈斯木是他二弟。李羽昆告诉我,他家的狗下了一窝小狗,他抱了一只,问我是不是也想抱一只。

  他家的狗是村里有名的能逮狐狸的狗,小狗从两岁开始就可以逮狐狸。我急忙跑到王乌力吉巴雅尔家,连说带比划的表明了我的意图,我选择了一只小公狗,抱回了我们集体户。

  晚上,小狗一直叫个不停。万般无奈我只得把它抱到了厨房。晚上天气很冷,我给小狗找了一个小筐,里面铺上了一些草。好在我们集体户的门都很严,很好的隔绝了小狗的叫声,使它的叫声没有影响大家的休息。

  从没有饲养过狗,更没饲养过这么小的、刚刚断奶的狗,一时真不知该怎么喂它。李羽昆带着它的小狗到包上去了。我每天都去僧格仁钦家要牛奶喂小狗。小狗非常喜欢喝牛奶。

  过了几天,我想试着给它吃点肉,之前我先在小狗的嘴里摸了一下,知道它还没有长牙,我就把肉切碎了喂它,小狗吃得非常兴奋。我不知李羽昆给他的小狗起了一个什么名字,我给我的小狗起名叫Star,好像有些附庸风雅吧,好像除了阿晓和我,没人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们几个刚回来的暂时没有活。我们就找队里要求。队长说,村里的土豆窖塌了,要把窖里的土豆全部清理出来,需要许多人。他叫我们先到那里干两天。

  我们男男女女的去了好几个人,前几天回来的几个人也都来了。领我们干活的是一个老头。队长叫我们称呼他老包头。我奇怪,这村里姓包的怎么这么多?是不是蒙古人本身姓包的就多?

  因为土豆窖塌了以后,许多土和雪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把土豆埋了起来。我们的工作是把土豆挑出来,运到不远处新建的土豆窖里。

  我们一边挑拣土豆,一边跟老包头胡乱的搭讪着。一个小姑娘从旁边走过。这个小姑娘大约十五、六岁,长得十分秀气,白细的皮肤,端正的五官,不知这是谁家的女孩,来这里两年了竟没有见过。这时,坐在我身边的文甫随口就问了老包头一句:“这是谁家的闺女,这么漂亮?”

  老包头的反应是我们没有想到的:“咋的,你喜欢她?你要是喜欢我替你说说去。”

  吓得文甫赶紧阻拦:“不不不!我只是问问您这是谁家的闺女,您可千万别去说。”转过头来看着我低声说:“别说,小丫头长得还真漂亮。”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老包头说:“这是咱们村银泉家的闺女,你们谁要是真喜欢这丫头,告诉我,我替你们去说,包准成。”

  所有的男生都没有说话。当着女同学的面评论另外一个女孩子的事也只有文甫能够做出来。文甫是我们这些人中的美男子,在学校时就是女生们的暗恋对象,不但五官相貌长得好,还有多年练体操练就的一副好身材,这大概就是他吸引女孩们的资本吧。

  我的小狗只吃肉和牛奶,在这个季节,肉非常紧张,人都很少吃到肉,哪里有更多的肉喂狗呢?一天,队里杀了一口猪,我们也分到了一块肉。我们在家里吃猪肉都要把肉先在水里泡一泡,把血水泡出来。我在我们泡肉的血水里搅拌上一些小米饭,尝试着喂我的小狗。它把那血水都用舌头舔光了,小米饭却原封不动的留在盆里。

  我又尝试着把牛奶搅拌在那些小米饭里,它仍旧只把牛奶喝光,把小米饭全部剩下。我被小狗的行为激怒了,当即决定在它没有吃光盆里的小米饭之前不再喂它其他食物。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了,盆里的小米饭丝毫没有见少。已经将近一个星期了,不知我的小狗吃没吃过其他东西。它的身体非但没有长肉,反而一天天的瘦了下来。我心疼了,我担心一个刚刚断奶几天的小狗能不能经受这样的考验。我不得不又为它去僧格仁钦家索要牛奶。

  我们每天中午都要回食堂吃饭。饭后,我们常在村里溜达。在大队院落的一个角上,趴着一头牛,一头个子不大的母牛。

  有时我们也去铁匠铺去看阿晓。在铁匠铺里的废铁堆里,有许多乱七八糟的金属,有时还可以在里面发现步枪子弹。眼镜赵说,这子弹的后边的中部,叫底火,用一个尖的东西对着底火用力一敲就可以将子弹射出。

  一次,我们恰巧在铁匠铺发现了一粒子弹。我们把那粒子弹夹在铁匠铺的大台钳子上,用一把尖头铳子对准底火,用小锤子一敲,只听“扑”的一声,子弹就钻进了台钳子下面的地里了。

  有一天早上,我们起床以后,照例去厕所方便,回来时看见卧在队院角上的那头母牛的屁股后面出现了两条小牛腿,哈!这母牛生产了。

  兽医马连山来了,见到母牛的现状,他似乎也无能为力。他先是试着抓住那两条小腿向外拉,拉不动。没办法,见我和大胖在旁边,就请我俩帮忙。我们分别尝试着向外拉那两条小腿,还是没有拉动。最后,马连山让我俩抱着他的腰,他的两只手抓住两条小牛腿,我们一起用力向外拉。那样子就像小学课本上的拔萝卜。

  在我们“一二三”的用力下,终于把小牛腿拉出来了,然而,仅仅是把两条后腿拉出来了,小牛的身子和头都没有出来。小牛被我们拦腰拉断了。

  我们想看看兽医对待这种事情的应对方法,只见马连山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电工刀子,打开,拿在右手上,然后持刀的右手伸向了母牛的下体,手在前,刀在后,刀在始终在他手里。很快他的整个手就都进入母牛体内了。

  只见他的右手腕在母牛体内转动,一会儿,右手出来了,随之带出来一条小牛的前腿。右手重新伸进母牛体内,又是一阵转动以后,又拿出另一条小牛的前腿。再次把右手伸进母牛体内,这次拿出来了是小牛的前一半身体和小牛的头颅。

  马连山长出了一口气说:“终于完了。小牛的前腿横着,根本生不出来。他妈的,累死我了。”的确,我见马连山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水。

  在我们临分手时,马连山还让我们帮他把母牛搬起来。他说,只要这牛能站着,就死不了。然而第二天,那头母牛再也没有站起来,它死了。

  不久,接羔开始了,队里通知我上包而不是去接羔站。给我下通知的是牧业队长阿斯楞。我带着我的所有“装备”,抱着我的小狗,随着阿斯楞上路了。

  说说我的“装备”吧:有僧格仁钦给我的一床旧皮被,我的寸步不离的棉坎肩,还有一个褡裢,褡裢里有我生活用的牙膏牙刷毛巾等,还有一斤多烟叶。这些都是需要拴在马鞍子上的。

  阿斯楞带着我先到了六站。哇!这里有许多人呢!阿斯楞对我说:“在这里歇一会儿,我们吃了饭再走。”我抬头看看日头。的确,已经快到中午了,是到了吃饭的时间了。

  我刚走到接羔站,就发现这是哈斯木的包,因为那几只狗我太熟悉了,它们也还都认识我,所以我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它们的狂叫。我在阿斯楞的身后无声无息的走进屋里。

  屋里做饭的还是斯琴和她妹妹奥敦格日勒,我与斯琴打了个招呼,告诉她我希望她给我的小狗搞一点东西吃。在我坐在炕上吃饭时,我的小狗就趴在窗外的地上。

  忽然窗外传来一声小狗的尖叫,我马上想到是不是我的小Star发生什么事情了。说时迟那时快,村里一个叫沙格德尔的蒙古人捧着他的手走进屋来,嘴里用蒙语吵吵着,我听明白了,他是在抱怨这是谁的小狗,这么小就能咬人。

  我看了看他的手,伤口不大,但在流血。我告诉他这是我的狗,是王乌力吉巴雅尔家的狗。被这么小的狗咬了,况且还是他自己主动挑逗我的小狗,被咬也只能自认倒霉。对此谁也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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