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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柴油机厂


  东北人有句话叫“发昏当不了死”。说的是事物的发展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无论我在天津的生活多么丰富多彩,也改变不了我的内蒙人的身份,我还是必须要回到内蒙去。

  同一个村子的同学大都去了柴油机厂,也有一部分去了钢铁厂的,大家对我的情况都非常关心,纷纷利用回家探亲的机会来看我,并给我提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春季过后不久,在大家纷纷返回各自的工作岗位的时候,我也随着同学们一起返回了内蒙,住进了柴油机厂。

  厂里的所有的领导见到我几乎都知道我是谁,但是谁也不理我。就连那个牛气哄哄的既是书记又是厂长还兼任革委会主任的‘高XX’见到我也是虎着毫无表情的脸,像见到阶级敌人一样。作为回应,我也报以怒目而视。

  从那时起,这个‘高XX’的名字在我的字典里被定格为‘高阴天’。我对柴油机厂一把手的这个富有创意性的称呼很快得到了大家的赞同,‘高阴天’这个名字从此便成了厂里几乎所有天津人对他们的一把手的唯一的称呼。就这样,在我还没有成为柴油机厂正式职工时,我已经对这个厂做出了我的贡献——这个厂一把手是由我命名的。

  同样也是在我尚未成为这个厂的正式职工时,厂里几乎所有的天津籍的职工都认识了我这么一个编外人员。我在厂里也似乎是如鱼得水般的随便走动,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厂里的天津人真不少,哪个公社来的都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自农区的,食堂卖饭票的那个刘秀华以及人事科新分配来的那个叫向宇的都是农区来的,是那个公社,我没有问过。

  我经常去的车间是锻造车间,也称‘二车间’,因为阿晓就在这个车间里工作,任二宝也在这个车间里工作。阿晓似乎就是一个铁匠的命,虽然在这个不用轮大锤打铁,但‘锻造’这两个字,怎么说也是对铁匠的称呼。

  阿晓和任二宝在同一个组、确切的说俩人是在同一台机床上工作,那机床叫做‘压力机’,全称是‘摩擦压力机’,他们工作的那台机床的公称压力为300顿。电影新闻简报上曾上演过“我国自行研制的大型万吨水压机”的消息,相比之下,他们操作的这台300顿的压力机要小许多。

  他们这个二车间里机床设备比较少,不像机加工车间那样,机床排的满满的。这里的机床体积都较大,噪声也大,尤其是那打铁的气锤,一旦工作起来,那种动静,‘哐哐’的震耳欲聋。车间里最大的气锤是一台300公斤的空气锤,每次它一工作,全车间的地面都跟着震动。

  这台空气锤下边,生着一个大炉子,炉里烧的是焦炭。站在炉子前,即使在冬天也烤的很难受,夏天时就更加难以忍受了。工人们在那台气锤的外边用铁板做了一个隔热的罩子,罩子是夹层的,里面装满了水。

  工人们以为这样就可以少被火烤,工作起来就会好受一些。然而,事情却不是如人们想象的这样,当工人们把想要加工的锻件放到炉子里烧的时候,那锻件总也烧不红,直至那个夹层里面的水被烧开,锻件才开始被烧红。

  其实这里边的道理并不深奥,那炉子里的火在烧烤着锻件时也在烧烤着那夹层里的水,水会与锻件同时被加热、同时升温。

  然而水的特性是当温度上升到100℃时便不再上升,只保持沸腾的状态。虽然此时水也要吸收大量的热量,但是锻件却可以在此状态下被加热了。而工人们原先设想的隔热的目的却只实现了一半。当然他们对此已是很满意了,毕竟温度比以前下降了许多。

  看看这300吨的压力机,对比这300公斤的空气锤,这空气锤俨然就是一个庞然大物。我搞不明白,这300公斤的机器怎么比那300吨的机器还要大,而且大了这么多。

  后来阿晓告诉我说,这压力机的300吨指的是机器的工作压力,而空气锤的那300公斤指的是气锤锤头的重量。两者所使用的单位概念不一样。

  这个车间看起来比机加工车间的人少多了,但是大家告诉我说,在这个车间里出了全厂唯一的全国总工会委员。阿晓指着正蹲在地上电焊的一个40多岁的女工说:“嗯!你看看那个人。”

  那女工发现有人走近就抬起头来,看着我们。我见那女工一副典型的东北妇女的样子,既不胖也不瘦;既不丑也不俊;身上的脏兮兮的工作服又显示她是一个工人,是一个极普通的工人,极普通的东北妇女,丝毫也看不出她竟然是全国总工会的委员。

  走过她身边,阿晓对我说:“她姓陈,是个电焊工。那个全国总工会委员是我们组长的老婆,姓赵。她就是沾了这个人的光才当上现在的职位的。人家现在不但是全国总工会委员,还是厂党委会的常委呢。我们组长也是沾了老婆的光才当上这个组长的。”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我的脑子里马上就出现了这句话。可是他们组长的老婆是怎么沾上这个人的光的呢?

  看着这个身居高位却做着普通工人的工作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妇女我很感慨,同时也有许多疑惑:她是怎么当上全国总工会的委员的呢?任二宝的一个故事打消了我的疑惑:“说来话长呀!”像是说评书的上来就要卖个关子,任二宝的开场白开始了。

  “想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先给我老任头卷上一支烟。”哈哈!以卖关子开始的开场白还得继续。

  终于在卷好烟、点上火之后,任二宝继续开口了:“想当年,在58年dayuejin时代。那时我们这位陈大姐还年轻,她高举zong路*线、dayuejin、人*民gongshesan面红旗,相应党的大炼钢铁的号召,积极参加支援乌兰浩特钢铁厂的建设工作。”

  说到这里,任二宝停了下来。笑着对我说:“你向我请教怎么一点儿都不虚心呢?这么半天了,也不给我把茶沏上。看来你的心不诚啊!”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刁难我,求救似的看着阿晓。阿晓对我说:“你甭管,我弄。”说着站起身来向车间里面走去。

  我不知他去哪里,去干什么,就站起身准备跟他去。二宝发话了:“你别管,你不懂我们这里的秘密。你连他干嘛去你都不知道。你就坐这等着吧。”

  他说的对,我不知道阿晓去干什么。二宝说:“你坐这等一会儿,我去打壶水去。”说罢,他提了水壶向车间里的水龙头方向走去。

  打一壶水很快。二安打完水正向回走,只见阿晓手里提着一只打铁的火钳,火钳上夹着一块通红的铁块向这边走来。看起来铁块很沉,阿晓显得很吃力的样子,几乎是在地面上拖着走到我们附近。

  他把那块红铁放下,把那壶水放到铁块上。回头看任二宝,正从一个小铁盒里向外倒茶叶,随手放到一个容积足有两升的大茶缸里。嘴里说了一句:“行了,等着水开吧。”就坐了下来。

  阿晓在一旁笑着说:“行了,你忙乎完了吗?后边的事你都甭管了,你就安心的讲吧。”

  二宝这才咳嗽了一声,但是并没有马上开口,又卷了一支烟以后才继续说下去:“大炼钢铁那年头,我们这个柴油机厂也得去支援钢铁厂的建设。那时的口号是‘工业以钢为纲’,各行各业都得支援钢铁行业。我们这个车间的电焊工都去焊高炉了。在所有的爬到高炉上头焊活的人里边,只有一个女的。别的女的都在地面干活,你们想,那多扎眼。”

  壶里的水开了,阿晓赶紧站了起来。沏上茶,又刷了几个杯子,放到我们面前。水壶下边刚才还是通红的铁块,现在已经变成了灰色。我看了一眼那块铁的大小和形状与饭盒一样。阿晓用火钳把那块铁向我这里推了推,对我小声说了一句“烤烤手吧,小心别烫着”,然后顺手把水壶又放到了铁块上,转过身子,向着旁边不远处坐着的几个人走过去。

  一会儿,那几个人都向这里围了上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个水杯。阿晓和二宝给每个人的水杯里倒上茶水,我赶紧站起来,用水壶里的开水把茶缸添满。

  这时,一个胖乎乎的又高又壮的年轻人用手指着我问任二安:“二宝哥,这是谁?”满口的东北口音,当然不会是天津知青了。

  二宝用手拍拍我的肩膀说:“这是我的好朋友,我俩上学时就在一个班,是非常好非常好的朋友,你以后管他也叫哥吧,啊!”那胖小伙果真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叫了我一声哥。二宝又用手指着他对我说:“这是我的师兄弟,姓杨,是这里本地人。”我赶紧站起来跟小杨握了握手。

  随后,二宝也没忘记在他们身后站着的一位大约将近五十岁的男人。二宝手指着他对我说:“这是我师父,也是我们的组长徐师傅。”我又一次站起来跟这位徐师傅握了手,然后大家坐下。

  我又拿出我的烟口袋和卷烟纸,请大家卷烟。二宝的师弟不抽烟,我们其余的几个人各自卷好烟,大家一面喝茶一面在那里喷云吐雾,刚才的故事由于徐师傅的存在也只好暂时停止。

  说了一些纯属客套的话,一壶茶也喝了个干干净净,徐师傅宣布继续工作。我看了一会儿他们工作的情况。他们这个小组除了这台压力机,还有一台150吨的压力机以及一台冲床和一台剪板机。大家都在热火朝天的工作,没有人顾及到旁边的我,我也只好与他们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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