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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节 回厂


  返回的路上,我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不知厂里是个什么情景,毕竟我离开厂子已经将近三个月了。

  铁路两旁到处都是地震留下的痕迹,经过唐山时,列车开得很慢,这让我有机会仔细看看地震后的唐山。

  放眼望去,铁道两旁的唐山城没有一间仍旧矗立着的房屋,立着的只剩下电线杆。街道已经分辨不出,只有依靠成排的电线杆来判断那是一条街道。一个工厂的车间塌了,车间的金属屋顶扣在一堆瓦砾上。……

  列车徐徐驶出唐山,在驶离唐山时,一座战争时期遗留下来的碉堡豁然出现在面前。它是用钢筋水泥整体浇筑的,歪歪斜斜的戳在地面上,这是我一路上见到的唯一的一座没有完全倒塌的建筑物。

  不知它是抗战时期日本人的杰作还是解放战争时期国民党军队的作品。碉堡的门已早就不存在了,在车厢里就可以看出,它的里面都是人的粪便,可见它早已沦为一个‘公共厕所’了。

  回到厂里是夜间。第二天一早,我便悄悄地溜到厂院里观看。篮球场上,依旧有人在打篮球。这样的景象,让我的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高阴天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篮球场上,他叫过正在打篮球的那个叫夏利的北京知青,大声的呵斥他:“唐山地震了,你干什么去了?毛主席逝世,你又在干什么?……”

  听到这些,我的心一紧:不会也这样对待我吧?夏利是北京人,可能还是个高干子弟,高阴天对他都这样,对我这样一个平头百姓还不知怎么样呢?那夏利面对高阴天的大喊大叫无动于衷,一言不发,不理不睬。

  我悄悄地溜出了篮球场,回到宿舍。在宿舍里遇到了柯华,他也喜欢打篮球,我把在篮球场上看见的一幕告诉了柯华。

  柯华告诉我,他跟夏利的关系非常好,夏利的事情他基本上全知道。他说,夏利的确是个高干子弟,地震时,他也回家了,也是才回来。毛主席逝世后他就去中央五七干校找他父母去了。

  我问柯华知道不知道夏利的父母是谁?中央五七干校在哪儿?柯华摇摇头说他也不清楚,中央五七干校据说是在江西。

  转天一早,我带着满心的困惑上班去了。来到车间,车间里与以前一样,大家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没有人关心我的去来。我的心渐渐的踏实一些了。这一次,小王师傅没有在工资方面刁难我,因为谁都知道唐山在地震后火车就不通了。

  但是我在车间里还是发现了一点儿异样,在张师傅的小组里来了四个新人,看起来不像是东北这个地方的人。询问得知,他们是河北省交河来的,据说那个地方专出翻砂匠,厂里的柴油机有许多铸件是委托交河的铸造厂加工的,现在地震了,交通停滞了,他们造好的铸件运不过来,所以他们厂就派了这四个翻砂匠来我们厂干。

  看他们的年纪并不算大,但技术就是好。交给他们做的都是我们废品率高的部件,看人家做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工艺,做出来废品率就很低。

  我们厂里没有招待所,他们只能住在乌兰浩特钢铁厂的招待所里。周日厂里公休,钢厂就把他们请去为他们铸造钢锭模子。

  他们厂自己铸出的钢锭模子不好使,钢水浇上成型后自己掉不下来,必须用撬杠撬。交河这四个人只去了两个人,把他们俩人做出的钢锭模子换到传送带上后,浇铸出的所有钢锭都不掉下来,唯有他们俩人做的那个模子上的钢锭很自然的就掉下来了。

  为此,钢厂领导非要把他俩留在钢铁厂,他们是来我们厂干活的,哪能留在钢铁厂啊。在他们坚决的拒绝和答应每星期都到钢铁厂为他们制作钢锭模子的情况下,钢厂领导才死了心,不再纠缠他们。

  或许因为我们都是关里人,相互之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情吧,他们四个人总是愿意接近我们这些天津人。当我听说他们在厂里的‘小灶食堂’每天吃的都是高粱米,搞得他们之中年纪最大的那位师傅每天都胃疼,我自告奋勇的找到食堂管理员,质问他这是为什么?

  管理员委屈的说,咱们这里没有细粮,最好的粮食就是这高粱米了。我告诉他,这些人宁可吃玉米面窝头也不愿吃高粱米。管理员疑惑地看着我,半信半疑的眼神里更多的是怀疑:“什么?不会吧?有高粱米不吃愿意吃窝头?还会有这种事?”

  我斩钉截铁的说:“对!这就是关里人与东北人的区别。按我说的做没有错。你要是不信,今天你就试试,做两种饭,看他们愿意吃哪个。”

  晚饭果真是两种饭,那几个人见到窝头好像是见到馒头一样。食堂管理员惊讶得合不上嘴,大概他在想,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偏爱窝头呢?转天在车间遇到他们,提起此事,当他们得知是我找了管理员的结果时,不停地感谢我。对这感谢我真是受之有愧,仅仅是让他们吃了窝头并不是馒头,惭愧啊惭愧。

  我留心过这几个交河人干活,工艺上看不出哪里跟我们不一样,可为什么做出的活就有这样大的不同呢?问他们,他们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问问田师傅,田师傅也琢磨不透到底是怎么回事。看起来,铸造里面的学问还很深呀!

  主席逝世这么大的事情在这里居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似乎有了华国锋,一切就都可以按部就班的继续下去了。我也希望这样,希望我们的生活不要发生变化,全国人民按照毛主席的既定目标一往直前就好了。

  但是,事情不是按照我们的想象发展,刚刚进入十月份,又一个惊天大事发生了。**、王洪文、姚文元、**,被称为“四人帮”的四个人被挖掘出来,原来他们是一个**集团。难道**……她可是毛主席的妻子啊!

  华国锋接过了毛主席的班,成为中国的第二代领导。一句“你办事,我放心”让全中国人民对华国锋从不了解,逐步慢慢地接受,进而信任他、服从他。他逐渐取替了毛主席在人民心中的地位,人民把对毛主席的全部感情都倾注在了华国锋主席的身上。

  我的回来,没有引起任何风波,没有领导找我谈话,也没有受到刁难。大概因为我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人物,根本不值得领导们分心,连被他们找去接受像夏利那样的谈话都不配。我一切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李学良是北京人,对他的这些北京老乡或多或少有一些了解,他的话证实了柯华说过的话,那个夏利的家庭的确不是普通老百姓,但具体他的父母是谁,是哪一级领导,李学良也不知道。

  世界似乎逐渐的平静了下来,人们慢慢地从主席逝世和唐山大地震的悲痛中走了出来,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地球也没有因为这两件大事而停止转动,照样的日月轮回、阴晴圆缺、春夏秋冬、周而复始。车间里依旧一日复一日的生产着,我和所有的工人们一样,永无休止的重复着前一天做过的工作。

  厂里通知所有的天津知青到会议室开会,不知厂领导又在搞什么名堂。很不情愿的走进会议室,却见墙上的标语写的是慰问天津知青。想起什么了,要慰问我们?

  满腹的疑问直到会议开始以后才算明白。原来在前不久,厂里派人去了天津,专程看望了天津知青的家庭,慰问各家在地震中是否受到损失或者受灾。今天的会议就是慰问团回来向我们做一下汇报。

  我几乎被厂领导的所作所为感动了,其他人也是一样。当那个副厂长得意洋洋的大谈他们在天津走访了那些人的家庭时,我知道他并没有造访我的家,这个会议对于我没有任何意义。

  “我们那个小朱啊,家住在灰堆里……”副厂长的讲话得到了大家的哄堂大笑,响彻整个会议室。在天津,灰堆是个地名,天津人习惯使用儿化音,把它念做‘灰堆儿’,听到‘灰堆’这样的称呼,大笑是必然的。

  小朱是机械车间的一个女工,她家在天津的灰堆儿。会议是否达到了领导们的初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自己的心愿并没有被满足。

  天气照样会冷,冬天依旧会来,有暖气的房间里仍然冷得让人坐卧不宁。相比之下,那些结了婚的同学们的日子比起我们这些单身来至少在这方面是有些优越性的——他们不必挨冻。许多同学都结婚了,继文结婚了、宝泉也结婚了……

  在车间办公室里,马荣雯对我说:“假如你要结婚,你提前告诉我,我要送你一个‘电风轮’。”

  ‘电风轮’就是鼓风机,一种小的、家庭用的鼓风机,在厂里,大家使用的基本上都是自己做的。马荣雯曾经是电工,她的丈夫在机械车间,所以做一个电风轮对她来说虽不能说是手到擒来,也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了。

  这里的主食是苞米碴子,苞米碴子特别抗煮,一般煮一锅饭要四个小时左右。一方面是时间太长,对人的精力是一种折磨;另一方面,是对煤的浪费。有了电风轮,提高了煤的使用效率,缩短了煮饭的时间,所以这里几乎家家都有一个电风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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