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置酒从军歌》
第十六章《置酒从军歌》（求收藏推荐！）
远处，接到了陇西王的命令，陇西骑将白志存在马上引亢高歌，雄浑大气的声音远远地传来，震人心魄。
“男儿勇！”白志存一声既出，五百陇西健儿声势整齐地发出了低沉的应和之声，廖阔的雪原上回响着白志存那雄浑有力的歌喉，只听：
“十五从军征陇西，
牵马裹头穿锦衣。
爷娘送我咸阳桥，
哭哭啼啼是何意？
边庭烽火照狼山，
胡尘已临汉甘泉。
监军畏缩不敢前，
相公领兵西出关！
刀兵相接空见笑，
虏骑败逃在渭南。”
“刀兵想接空见笑，虏骑败逃在渭南！”五百陇西健儿唱最后一句，声音缓缓而落。大雪中歌传于心，振奋大军。军中士气受此激励，有所回升。
前面白志存歌声刚落，就听后面冲云都大将丁行悦就接着唱道：“男儿行！”
冲云都士卒发出了更加洪亮的声音“哦吼！”声音传的更远更响，似乎努力想要压着前面的陇西骑军一头。只是丁行悦的声音不似白志存一样雄浑有力，震人心魄。但是沙哑的嗓音依然把这首置酒从军歌唱的令人振奋，只听：
“二十从军戍河湟，
家乡路远不能望。
九月胡贼杀边将，
汉军全没渭水上。
万里白骨无人收，
家家城下招魂葬。
将军怀怒发不得，
壮士忍耻空南望。
一朝天子羽书来，
愿修长戈平四方。”
“一朝天子羽书来，愿修长戈平四方！”冲云都诸人的歌声久久之后才缓缓而落，回音不息。短暂的雪光中映照出冲云都诸人一张张红红的脸庞，大军精神振奋。
这首《置酒从军歌》乃是军中组歌，在西北军中广为流传，这首歌从“十五从军征，一直唱到八十乃得归”一共十四首。描绘了一个普通士兵征战一生的故事，广为传唱。前七首慷慨激昂，振奋人心。后七首苍凉凄切，闻之断肠。军中一般只传唱前七首，也称《半轮军唱》。
本来冲云都丁行悦唱完第二首，下面就该定河都王兴领唱这第三首：“男儿志！二十五岁平西戎”了。只见王兴凝神沉气，正准备积累好气势高唱军歌，却不提防左近一声雄浑壮阔的嘶吼打断了，王兴好似一口血憋到了胸里，分外难受，更十分震惊。回头一看却是游走在队伍外侧的倍候利用胡语唱道：“摩洛玛诃多…………。”
长长的胡语伴着豪迈的嗓音，本来与这纷飞的大雪美景十分相衬，但是被打断了的定河都将士可不这么认为，心中十分不满，队伍眼看着就要骚动起来，王兴不顾刚憋出来的“内伤”，赶忙安抚着军队，无暇去理会倍侯利。
倍候利却很快用胡语唱完，又用汉语歌了一遍：
“浩浩瀚海，悠悠我家。
苍苍草原，滚滚黄沙。
雄鹰展翅，群狼嚎叫。
朗朗乾坤，男儿热血。
高高天穹，佑我回还！”
跟随倍候利的胡骑同时发出低沉的嘶吼，伴随倍候利的歌声响彻雪原。这边王兴方才手忙脚乱地安抚住了想要骚动的定河都，队伍依旧保持着行军中的状态。但是不管是王兴还是王兴率领的定河都，都怒气冲冲地直视着倍候利和他手下的八百胡骑，王兴更是在心中怒道：“这狗日的胡奴发的什么病！不想活了吗？”
王兴的愤怒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这时大军本在行进途中，队伍拉的很长，倍候利率领的胡骑担当游击，本来是扈卫着队伍左侧安全的。
而且大军行军途中是不应该高声妄语的，全军高唱军歌是因为这雪地行军，道路漫长又荒凉，风雪交加。行途的疲惫寂寞，令所有人都痛苦不堪，再这么闷头走下去的话，能活活把人逼疯！
所以当陇西王的军令传来时，前军的白志存二话没有就开始高唱《置酒从军歌》。
但即使是如此，军队也是有军纪！就是这高唱军歌提振士气，也是有规矩的。大军在行军途中，人不停马不歇，前军唱后军听，后军唱前军听。不允许低声交头接耳，私相授受的。当然倍候利的这一嗓子歌喉就和“插队”一样，属于严重违反军纪的行为，所有人包括王兴都弄不清楚倍候利发的什么神经。”
但是那边倍候利却无阻无停，接着唱：
“陇州少年游侠儿，
狐裘蒙茸厌原野。
捐弃牛羊弃毡帐，
愿为朝廷平边陲。
自从虏骑乱中原，
不见天使来四壁。
闻听大王西击贼，
收拾衣马从军征。
一复长安擒敌首，
再收陇右裹人头。
连番大战皆当先，
胡得目我为胡儿？
雪中纵马非所愿，
长歌一声长流血！”
“老天爷！”王兴在心中发出一声惨嚎，终于明白倍候利发的什么神经了。众人听罢也算是明白了，这《置酒从军歌》在军中广为流传，但是整首军歌大多有“胡贼”之类的字眼，倍候利本陇州胡人酋长之子，后入关陇军中为骑将。其人学通汉胡，本来就对一些华夷之辩很是反感，这首《置酒从军歌》也是听过多次了，屡次提出要更改歌词，但都没有成功。只是今天冒着违反军纪的风险，高歌一首，直抒胸臆。不能不说是壮士热血，王兴甚至觉得如果是在平常的话一定拉着这厮痛饮几杯。
但现在是行军啊！纪律当先，倍候利如此行为，就算是扬声笑语，蔑视军规，轻慢大军了。按照军规，责打军棍事小，万一闹出什么纠纷来，可是有杀无赦！
王兴却不知道，中军处的幕僚们远远地听了，有的就露出了惊骇的神色。脑子慢的也马上就想到雪地行军，本就是艰险至极。万一前面倍候利所部和王兴所部定河都因为这事闹出纠纷，耽误行军事小，万一勾连起士兵的怨气，只怕立刻就是一场大祸。
大纛下陇西王也听见了，意态从容，笑着示意中军都虞候钟万期，中军都虞候晓得陇西王的意思，纵马而出，疾驰而去，同时也在马上高声放歌：
“白马山东客，
有歌诸君听。
四海昔时平，
俱是太平人。
一朝山河乱，
捐躯赴死生。
击贼有你我，
何分汉与胡。
君不见，兄弟携手平关陇，
相逢一笑复东征！”
钟万期部下几百人顺风而歌，声音很快就传远了。
“君不见，兄弟携手平关陇，相逢一笑复东征！”倍候利与王兴所部上千人，齐声高歌，两人相视一笑，风波顿消。
王兴后面的将军许献顺势改唱关陇军中另一首军歌《平陇歌》。一场可能的发生的动乱，在笑声中消于无痕。
中军大纛高扬，陇西王冒雪而行，旁边骏马上张允之看得明白对着沈佺道：“值此风雪交加之际，还能如此云淡风轻，放声高歌，照常行军的，整个天下恐怕也只有关陇雄师了！”
沈佺笑答道：“营军使勿高语，且听大军高唱《平陇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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