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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醉梅”


  筱荟又在里倒苦水。说和老公的生活维持不下去了,她就向他提出离婚,答复是“整天没事干瞎想什么呢?”她又郁闷了。静秋也想这么对她说来着,没敢,怕她剜人。

  “喝酒去!”子衿惯常的解题法。

  “这个可以有,时间、地点、人物、品种、数量、善后?”此事静秋必须响应。

  “我说二小姐,你安排就行,我的感情早已酝酿好了。”筱荟也被拉进了队伍,要不怎么叫“醉梅”呢!

  “你们两个吃货,老大没老大的样,老小没老小的样,整天就知道让我罩着。一说到吃吃喝喝立马清醒了啊!”子衿也不打字了,开始用语音发飙。

  “急啦,好哎好哎,喝酒的情绪又攒了不少!”静秋最善于落井下石。

  收获两把带血的尖刀,寒光凛冽!

  群里就仨人,静秋又一次成功阵亡。

  晚上,静秋又挨了一顿好骂。同事璐璐打电话要和她聚聚,她当然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可是璐璐又闹着说让她一定去,要好好谈谈心。本来也没什么,只是想起前天半夜给她打电话说得涕泪交加,日子过不下去,老公整天不回家种种。静秋又慈悲为怀地答应了她的邀请。

  放下电话。只觉两道寒光直戳后背,不解释,主动阵亡!

  上当!璐璐叫了一群她的资深聊友聊聊吃吃,静秋就只好做一枚安静的吃货,心里却不停地重复“骗子,骗子,拿我来充数撑场!”

  电话及时地响起。

  “你姐大老远来了,你也不回家看看去。”子矜怪道。

  “哦,你咋不早说,我竟给忘了,好好好,我马上回去。”

  “这事还要我说?笨死了!相约酒吧,用飞的。”接着嘀嘀嘀的挂断电话声。

  “璐璐,真抱歉,我姐从外地来了,她没我家钥匙,我得赶回去。”

  “是吗,她怎么不提前给你说?”一丝嗔怪。

  “她给我说了,是我一时忘了,我必须得回去了。”

  璐璐无奈地放行了。

  这边厢。

  “多大了,以后学会自救,懂不懂,自救!”子衿。

  “咋样,没喝多吧。”筱荟。

  “喝了好多酱油,齁住了。”静秋。

  “活该,人家一哭二闹三上吊,你就去了。还得让我们捞你。以后我们也玩儿这个,看你从不从。”子衿。

  “你虽对我们不仁,我们却不能对你不义。”筱荟。

  “拿酒来!”静秋。

  “喝杯茶行了,我俩把一瓶酒都喝完了。看看我的卧蚕,成功哭出来的。筱荟指着自己微肿的眼圈。

  “想通啦?”静秋因为没立下什么汗马功劳而倍感失落,只好勉强招架。

  “嗯,我想通了,继续半死不活下去吧。反正他对我很好,就是郁闷些而已。”

  当面说这话,静秋真恨她。简直就是在晒幸福。

  “这就对了,城里未必全是压抑,城外也未必全是解脱。看看我现在这孤魂野鬼样,让人白天看着冷,晚上看着怕。”

  静秋本不想拿自己说事儿,奈何适时的反面教材也不得不担当一下。

  门轻轻被打开,进来一位英俊风流小生。“再次介绍一下,我同学的同学——酒吧老板,静秋,死党。”

  “你好你好,刚她们说还有一位,就是传说中的你,很高兴认识你。”

  静秋没想到他要和我握手,仓促伸出手来轻握了一下。

  “喝点什么,我去拿?”显然是问静秋的。

  “你们都喝过了,我一个人多没劲。”

  “没关系,我陪你呀。”他很真诚。可筱荟和子衿看着是不打算喝了。

  “算了,今天嗓子发炎了,有点齁的慌。”

  他也没死缠烂打。

  倒是那两只在那嗤嗤两下,又故作镇定地磕着炒得正好的油葵。

  接着他们开始唱歌,除了静秋,这里人人都是麦霸。老板问大家唱什么歌,子衿指着筱荟告诉老板只要是女声的她都会唱。静秋接了句,“男声的她也都会唱。”

  “是的。”子衿接道。

  接下来就是她俩和老板及朋友轮番占麦。静秋除了和着他们曲终或高潮时的掌声,再无作为。筱荟成了今晚的。曲终,老板又追问:“你刚才唱的是?”

  “回忆的沙漏。”慧筱答道。

  “回忆的沙漏,回忆的沙漏……”他又重复了几遍。

  子衿今晚并没有怎么唱,虽然她唱功也了得。就唱了一首“李白”,她便坐回去和老板的朋友热络起来。她是善唱又善聊。

  而静秋,只看着他们热闹,就是她最大的热闹。这个时候,并没有像小说里,电视里一样,有个白马王子来招呼灰姑娘。因为她没有水晶鞋,也没有南瓜马车——又不会聊,又不会唱,又无色相。

  嗨够了。回家了。

  又亮了。

  “到家没都?”

  “报告,已洗漱完毕。”

  “小三儿报到!”

  “都歇着吧。”

  “都跪安吧。”

  “都下去吧。”

  混乱的规矩。汗!

  静秋躺床上,心里有些沉。想来是缺酒了。

  又爬起来,打开橱柜,找到还剩半瓶的干红,倒满家里唯一的一个高脚杯,走到镜子前,轻轻碰了一下穿衣镜,一饮而尽,看着镜中穿着睡衣的自己,两颊逐渐绯红。满意地说:“这还差不多。”复又斟满一杯,又一饮而尽。有点猛了,趔趄了一下。又看看镜中的自己,想起子衿的话,红酒不是这样喝的,要先倒小半杯,轻摇一下,再用鼻子轻嗅,再慢慢饮下。

  “就你煞有介事,我想怎么喝,你管得着吗?”她指了指镜中那个人,嗔道。

  镜中人也这样对着她,算了,不跟她计较了!

  脚下有些轻飘,静秋小心把杯盏放回原处,双手托着温热的脸颊,甩掉拖鞋,把自己埋到被子里,眼睛好沉。自语,就这样空空的,睁着眼就好。

  两杯刚好微醺。

  着实不想让自己走进自己内心最深处,醒时不想,醉时也不想,梦时更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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