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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小仔问阿星,“阿姐,首都都有些什么?”

  阿星光着脚丫躺在沙滩上,听着海声,看着天空,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听说有好高好高

  的楼,有好多好多的车,有很大很大的商场,还有数不清的人。有电视上的故宫,长城。哦,

  书上还说,那里有好多好吃的。”

  小仔也学着她的样子躺了下来,“那坐火车要多久啊?”

  “我才不坐火车呢。听说飞机很快,‘咻’的一下就到了。”

  “我以后也要去那里读大学……”

  阿星去北京的那天,小仔突然变得好乖。他抱她抱了好久。他说,“阿姐,你若是想家里了,

  就给我打个电话,我给你听听海浪的声音。”

  阿星说,“好。”

  阿嬷抓着她的手,眼中满是泪花,“阿哝要好好的,你的东西阿嬷都给你留着,谁都不可以

  碰。”

  阿星擦掉阿嬷眼中的泪水,哽咽地说,“好,阿嬷不哭了,我会乖乖的。”

  ……

  飞机平平稳稳地降落在首都的机场。

  阿星和成鹭走出机场的时候就看到谨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成鹭见到谨的瞬间几乎是条件

  反射地抓住阿星的手,然后握紧。如果这里再安静点,她咚咚咚的心跳声可能会更加清楚。阿星

  瞥了她一眼,然后“嗤”了一声,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瞧你这点出息。”

  成鹭是阿星的闺蜜。阿星那个整日泡在书堆里,开口闭口都是“子曰”的阿爸曾经这么形象

  地比喻她们的关系——阿星和成鹭就是两块拼图,一块凸,一块凹,两者看起来是那么的不

  同,却又如此的契合。

  她俩的“爱恨情仇”可以追溯到十年前。当成鹭穿着妈妈刚买的小粉裙,嘴里含着棒棒糖,

  口齿不清地和她这位新邻居打招呼时,阿星正歪着脑袋在盘算怎样才能把成鹭脑袋上那晃

  得人心烦的两条辫子给剪掉。突然,她灵光一现,“蹭蹭蹭”地跑回家,然后抓起她阿妈平

  时剪牛肉干用的剪刀,接着又“蹭蹭蹭”地跑回到成鹭跟前。还没等成鹭反应过来,她抓

  住成鹭其中的一条辫子,快准狠地剪了下去,丝毫不给人反抗的空隙。成鹭看着地上的头发,

  半晌才反应过来,接着便是一顿撕心裂肺的痛哭。她们的友谊就是在成鹭惊天动地的哭声中

  建立起来的。

  她俩走到谨跟前的时候,谨刚刚结束一个电话。谨看到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洁白的牙

  齿在太阳光的照耀下白晃晃的,连藏在镜片后面的大眼睛也装满了笑意。

  “阿哝,好久不见,长大了,但还是这么瘦,这么矮。”他一边说,一边揉了揉阿星的脑袋,

  语气充满了揶揄。

  成鹭站在一旁不吭声,思绪似乎处于一种游离的状态。阿星知道她装出来的各种漫不经心就

  是为了掩饰她见到李谨时情不自禁的激动。当然,外人是看不出来的,大家都以为她有多贤

  良淑德。

  阿星狠狠地瞪了谨一眼,然后不爽地拍掉他的手,接着她一把扯过成鹭,然后说,

  “这是我朋友,成鹭,和我一届,也是和我一样报了Z大,”然后她抬起下巴,朝着谨的方

  向奴了奴嘴,“成鹭,这是我哥,李谨。T大的学生。”

  成鹭的脸瞬间通红,她低着头,用蚊子般的声音说了一声“你好”,便不再有下文。谨微微

  点点头,“我是李谨,阿星的哥哥。”

  谨的全名叫李谨,小名叫大仔,是阿星大伯的儿子,也是家里的长孙。谨出生的时候,阿公

  说,“谨”字有“言”,口为祸福之门,言语的谨慎尤为重要。他希望谨长大后做事说话都能

  谨慎。所以他给谨取了这样一个字。

  谨很优秀,优秀得阿星很不能理解,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就成了她的哥哥。小仔和她拌嘴的时

  候会说,“阿姐,其实你是二伯领养的吧?不然怎么大伯,我阿爸还有小叔生的都是儿子,

  怎么到二伯这就生了一个女儿?还有阿哥这么优秀,你怎么活得这么没有追求?”说完在阿

  星拿起扫帚前就抱头跑去躲了起来。

  成鹭喜欢谨,这是很多年前阿星就知道的。谨从小跟随父母住在省城,小的时候他会经常

  去阿星家。成鹭一开始对这个浓眉大眼的哥哥感到很好奇,有时候他会很优雅地与人交谈,

  但是训斥阿星的时候却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用的成语一长串一长串,听得她云里雾里。当

  这种好奇慢慢地转为一种期待,直至出现一种怦然心动感觉的时候,她慌了。

  她神色慌张地跑去找阿星的时候,阿星手里正拿着一本她连封面都不敢直视的恐怖小说。

  “阿星……”她欲言又止,说话的气流有丝丝的不稳。

  “怎么了?”阿星一边问,一边顺手把书翻到下一页。

  半晌,她还是没能答一句。阿星也不催她,眼睛还是盯着手上的书。

  过了很久,久到阿星的耐心都快要被她磨得差不多的时候,她才磕磕绊绊地说了一句,

  “我……我,我好像是……好像是,喜欢上,呃……喜欢上李谨了。”

  说完她偷偷地瞄了一下阿星的脸色。

  “哦。”这是李星在看完五页书后给出的回答。

  “‘哦’,是什么意思呀?”

  阿星又将书翻到下一页,“‘哦’,就是我已经知道了的意思。”

  成鹭听了阿星的解释后愣了很久,久到她终于意识到喜欢李谨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的时候,她

  圆圆的脸上开始出现一抹粉红,慢慢地,慢慢地,整张脸最终变得通红。她整个娇羞的姿态被阿

  星尽收眼底。

  谨把她们带到Z大注册,注册后又和她们一起看了宿舍。从注册地点到宿舍的这段路,谨左右手

  分别拖着阿星和成鹭的行李箱走在前面。他很认真地走着,没有左顾右盼,只是偶尔会回头催阿

  星走快一点。成鹭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谨的背影,只有在谨回头的时候她才会将目光移向别处。其

  实,她知道,在她坚定和闪烁的目光背后,是心,新一轮的沦陷。

  看完宿舍,谨又陪着她们把学校大致逛了一圈,在确定她们没有什么问题后才离开。

  阿星第一次见到江靳澈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注定是个输家。

  九月中旬的时候树上的叶子已经开始泛黄,看到窗外缓缓飘下的落叶,阿星才意识到秋

  天早已来临。谨似乎很忙,开学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再见到他。直到前几天她才接到谨

  的电话,谨让她中秋的时候过去T大找他。

  中秋这天天气很好,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教室,偶尔会有些翻书的沙沙声。墙上的黑板

  有些反光,但还是能看到“中国文化史”这五个大字。老师是一位满头白发的小老头,留着

  山羊胡。阿星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想起了阿公,那个成天坐在树下哼着小曲的老人。阿公

  也是满头白发,下巴上也留着胡子。小时候阿星被她阿妈揍哭的时候,阿公就抱着她,然后

  用下巴的胡子弄得她痒痒,直到她破涕为笑。这时候阿公还会说,“阿哝,下次你阿妈打你,

  你躲到阿公的后面来……”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阿星第一个从椅子上跳起来,然后拿起书本以最快的速

  度冲出门口。阿星到T大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太阳已经移到西边,散发出金黄色

  的光芒。她迎着阳光走在T大的校道,小小的身子被阳光拉成一个长长的身影,影子静静

  地躺在地上,随着她的走动也在缓缓的挪动。

  T大很大,这是阿星很早以前就听说的。但是她没有想到T大竟然这么大,她走了很久,兜

  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天色比她来的时候暗了一个色调,金黄色的光芒已经变成了橘红色,地

  上的影子也被拉得更长,眼看太阳就要下山了,她还是没有找到谨说的那个地方。她的额头

  上渗出一层薄薄的汗珠,衣服的背后也被汗水浸湿了。她打电话给谨,谨没有接,气得她撅

  起嘴巴,狠狠地在地上跺了几脚。

  那阵钢琴声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闯进了阿星的耳膜。

  琴声很欢快,就像山间流淌的小溪正在唱着歌儿愉快地向大海流去。阿星能想象一个个音符

  像是被一双巧手赋予了生命般,不停地在心弦上跳动再跳动。这个预示着萧瑟与衰败的秋天

  因为这首曲子似乎要变得生机勃勃。

  阿星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琴声愈加清晰,直到她走到一间白色的屋子前。

  屋子的门是虚掩着的,她大着胆子轻轻地将门推到一半便停了下来。门半开着,琴声更加清

  晰。那一个个音符像精灵般,从琴键上跳下来,一个接着一个跑到她跟前。

  坐在钢琴前的是一个男生,从阿星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他低着头,阿星看不清

  他的五官。夕阳的余晖打在他的身侧,他一半露在光中,一半隐于黑暗。一双素净修长的手

  在琴键上灵活的跳动着,它像是被赋予了魔法,所到之处带动了那一片的音符。他似沉浸在

  他双手弹奏的乐曲中,完全没有意识到门口有人。

  有的人你只稍稍看一眼,便感觉他的周围全是星光,然后你的脑子一片空白,没有思绪,

  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止和虚无的。只有紊乱的心跳声昭示着,我,还生存在这个世界。很多年

  以后,阿星回想起来的时候才意识到,那是爱情开始的讯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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