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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许是伤口淋了雨有些感染,江靳澈夜里睡得并不安稳,断断续续地发出□□声。窗外下着雨,

  阿星心里记挂着他,一整夜,她听着雨声未曾入眠。

  天差不多亮的时候,江靳澈终于睡熟了。阿星探手去摸他的额头,不是很烫。听到他的呼吸声平

  稳后,她才悄悄起身。

  一夜没睡,阿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得跟鬼一样。她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脸,简单

  洗漱之后便拿着伞出门了。楼道很湿很潮,铁门已经严重掉漆,墙上是一块块墨绿色的霉斑,

  铁锈味混合着霉味弥漫在空气中。

  这个地方主要是亚裔的聚集地,中国,韩国,日本人居多,还有少数的墨西哥人和印度人。

  这些人大都是一家人住在一起,所以,虽然这里比较落后和贫困,但治安相对于其他贫民区

  来说还是比较好的。房东是个八十年代移民过来的香港妇女,人很和善,操着一口令人忍俊

  不禁的港普和溜得不行的英文。

  阿星左手拿着伞,右手提着裤子走在巷子中。雨水落在地上,然后溅到脚上,冰凉冰凉的。

  偶尔,从巷子的另一头还能听到墨西哥男人的怒吼声还有日本女人的嗲嗲声。

  巷子的尽头有一个拐角处,拐角处有一个小小的早点摊子,阿星经常来这里买早餐。摊子的

  老板是一对台湾夫妇,四十多岁的样子,说着闽南话。阿星的家乡话和台湾话不同,但也是

  属于闽南语系。

  阿哝喂——阿嬷总是用乡言这么喊着她,最后一个音拉得长长的,就像绵延不断的波浪,然

  后渐渐消失在天边。

  阿星要了两份白粥和小菜,还有两杯豆浆和一些馒头。付了钱,然后和那对台湾夫妇聊了一

  会天后她才往回走。

  往回走的时候雨小了一些,墙的那边没有了墨西哥男人的怒吼和日本女人的嗲嗲声,连角落

  里时常传来的猫叫声也没有了,整条巷子有些不同寻常的安静。阿星的右眼莫名地跳了一下。

  她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走到巷子中间的时候,她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更急促的脚步声。她

  停下,转身向后看,约摸四五个人朝她的方向快速地走来——平均身高一米八三以上的大块

  头,手上和脸上有纹身,脖子上戴着粗粗的银色项链。

  阿星急忙靠墙站,将路让给他们。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其中的一个人向他身旁的同伴说了一

  句话,声音很低,听得有些模糊,那语调却有些熟悉,不是英语,倒有一些像西班牙语。

  西班牙语!!!

  如果真的是西班牙语,那么那群人……阿澈……她被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吓到了,惊得手中

  的早餐全都掉在地上,浸在水中。

  她准备往前跑的时候,久石让的那首《》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阿澈。

  “阿澈,快跑。那群人正朝着你那边去。”刚接通电话,还没等江靳澈开口,她便急急地说

  道。

  “我知道。阿星,你先不要说话,听我说,”他的声音像是刚睡醒,慵懒地,淡淡地,听不

  出一丝焦急的语气,“不要慌,退后,转身,然后往前走。离开这里后先去给我买套换洗的

  衣服,然后再去药店给我买一些消炎药,接着,你去我们学校的喷泉旁等着我。不要怕,我

  会去找你的。”

  可是我想回去找你……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对方便挂了电话,再打过去,已经是关机。重重地握了握手机,权衡再三,

  她还是听江靳澈的话,朝着巷子的另一头走去。

  阿星用身上为数不多的钱匆匆地买了一些消炎药和两套衣服,一套是她的,一套是江靳澈的。

  然后她赶到江靳澈说的那个温泉旁,挑了一个相对显眼又可以遮雨的位置坐下。

  那么多人,他应该是受伤了,或许伤得有点重,也不知道伤到哪里——这样的等待简直就是

  一个挠人心,伤人脑的过程。

  她不时地伸长脖子三百六十度环视,偶尔还会站起来,唯恐错过了在人群中的他。这样的动

  作持续了三个小时,后来,她有些累了,歪着头靠在旁边的墙壁上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

  “阿星。”

  那个声音轻轻地,但她还是听到了。她猛地睁开眼睛,然后站起来,

  “我在。”

  江靳澈转过身来,看到她像个孩子一样站在那里,就像是迷路了在等着家长来把她领回家一

  样。他心中突然有一股暖流流过。

  他走过来,脚步有些漂浮。走近后,阿星看到他衣服上淡淡的血迹还有他脸上的伤。那些该

  死的人,她一边心痛,一边在心里狠狠地骂着那群人。

  江靳澈抱住她,不,与其说是抱住,倒不如说是整个人倒在她身上。

  他说,“阿星,我撑不住了。”

  不管她怎么说,江靳澈死活都不肯去医院。没办法,她只能在附近找了家旅馆先过一夜。

  江靳澈这次伤得有些严重。到房间的时候,他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阿星将他沾有血迹的外

  衣脱掉,里面的衣服已经被血渗了一大半,那阵阵铁锈味有些令人作呕。阿星用剪刀将衣服

  慢慢剪开,血液将衣服和伤口黏在一起,稍不注意,江靳澈就会痛得哼出声来。整个过程阿

  星都是小心翼翼的,动作幅度不敢太大。等到她将衣服完全脱掉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大半。

  看到他腹部上错综复杂的伤痕,阿星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全是刀口,很深,若是处理不当,

  后果一定会很严重。

  “阿澈,我们去医院吧。”她抓着剪刀傻傻地看着昏迷在床上的人。

  “不……不去……”

  “这么严重,会死人的。”

  过了一会,江靳澈突然睁开眼睛。他的瞳孔有些涣散,聚焦了好久,才看清眼前的人。他挣

  扎着要起来,阿星赶忙把手中的剪刀放到一旁,然后将他扶起来靠在床头。只见他拿起放在

  床头边其中的一瓶药,标签他看都没看就将药往嘴里倒。不知道他倒了几颗,又见他咬碎,

  咽下,动作一气呵成。接着,他看看自己身上的伤口,又看了看阿星,

  “你是要帮我上药,还是要自己来。”

  阿星怕他又乱吃药,急忙把床头的药都收起来,放得远远的。

  整个过程,即使很痛,他也只是哼一两声。后来,他又渐渐睡了过去。等到处理完他的伤口,

  夜已经很深了。阿星一边收拾剪碎的衣物和散落的药品,偶尔会抬头看看熟睡的他。

  窗外,霓虹灯闪烁,街道却不似白日那样车水马龙。事情,似乎发展得很糟糕。要向谁寻求

  帮忙吗?

  谨和言辰没有实力,不行。顾行,远在英国,他家里有势力,但这里毕竟是美国。那只剩下

  秦尊。三十岁的男人,必定是有积累的。能将那样的江源留在身边,说出要让靳小兰不开心

  的话的人,许是不凡。还有,因为江源,他不会不管阿澈。

  这么想着,阿星抓起手机往厕所走去。

  嘟嘟嘟……

  “手机调了静音,刚刚在给江源读报纸。抱歉,请问有什么事?”手机响了好久秦尊才接起

  来。

  “你能不能,帮帮阿澈。”

  ……

  挂了电话,阿星转身将门厕所的门拉开。门拉开的那一刻,她握着手机彻底僵住了。

  江靳澈站在门口死死地盯着她,眼睛里全是震惊、诧异还有些许失望。

  “阿澈……”阿星觉得自己的心跳快要停止了。

  他没有应她,只是转身走到床边,然后背对着她坐下。阿星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尽是忐忑。

  所有的谎言怕是要被戳破了吧。她和秦尊的协议,她和湛敏的协议,所有的一切。

  “若是认识秦尊,那你便知道我和他的关系是什么样的。”很久,他才说了这么一句。

  “我和秦尊,我们只是……”正当她想解释,江靳澈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她,那如刀的眼神硬

  生生地将她剩下的话逼了回去。阿星紧紧地咬着嘴唇,右手重重地抠着手机的边缘。

  屋里很安静,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过了一会,江靳澈起身走出房间。阿星没有拦他,只是

  静静地跟在他后面。

  雨停了,还有风。街道很冷清,除了几辆车,还有几个喝醉的酒鬼,几乎是一片空荡荡的。

  或许是身上有伤口,江靳澈走得并不快。阿星不敢去扶他,只是在他停下来的时候,她也停

  在他身旁的不远处,然后静静地看着他。不知道走了多久,看着熟悉的街道和建筑物,阿星

  终于知道他要去哪里了。她心中咯噔了一下,又要回去那里吗?若是那些人还没走怎么办?

  江靳澈拉开生锈的铁门,似乎是为了撒气一般,他用力有些过大。家里没有打斗的痕迹,他

  应该是在外面碰上那群人的。进屋后,他直接走到沙发前,然后躺上去,闭上眼。从始至终,

  他都没有再和她说过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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