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选择的难题
华丽的水晶灯，高高的落地纱窗，金色的灯光，映着长桌上灼亮的烛火，香槟，鲜花，轻扬的音乐，高级除魔师们的晚餐聚会正在进行中。
“我从卡尔那里，听说了很多冉冉的事情。这个小子离家三年，没想到能认识这么可爱的小姐，真是卡尔的荣幸啊！”
费瑟大人的就如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是个地道的绅士，这下完全没有初见面时的严肃冷漠，确实像乔雪说的一般，还挺幽默的。
冉冉正靠着卡尔坐着，整个餐会上，他充做她的翻译兼美食讲解员，时不时得接受从乔雪和利奥那里投来的暧昧目光。张源和大天师坐在长桌的另一头，完全就像两外人一般，不若她和父亲坐在了切尔德家的范围。
气氛看来挺融洽，但隐约之中，冉冉又嗅到了几丝异恙的不同。雷芒大人看她的眼光，总是很尖锐，仿佛洞悉了什么，让她有些不自在。
不过借着听不懂他们的英语，她多数时候只听不说。希望快些用餐完，就回屋跟老虎说悄悄话，了解一下他谈判的真实意图。
餐会终于结束，大家各自散去时，卡尔却突然递个别有用意的眼神，将她拉走，拐出餐厅走了几条廊道，看到一扇双开大皮门，推门而入时，费瑟大人和雷芒大人已经候在这里。
一时间，她有种奇怪地，被背叛的感觉。
不待卡尔开口，费瑟大人笑道，“冉冉，非常抱歉这样找你来，我们没有恶意，只是从卡尔那里了解到你身上有妖魔的契约之印，令你倍受同门歧视，所以想帮你看看，能否解除。”
慈善的表情，亲切的笑容，确是一副长辈关爱晚辈的模样。可是，不知为何，她心底突升起一丝警惕，直觉他们的心思没有那么简单。
她担忧地看看卡尔，卡尔像往常般，轻松地眨眨眼，道，“父亲只是想帮你，你不用害怕。”
雷芒出声，“冉冉若害怕我们会被魔力反噬的话，大可放心。我们曾帮诸多人类解除这种契约之印，若能解掉你身上的，那必然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她现在的问题根本不是这个，为什么卡尔要叫费瑟来看这个？他明明知道，她和老虎的关系啊！
无法拒绝，也没有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费瑟上前，一只手搭上冉冉的右手，一股青银色的气流倏地钻进冉冉体内，她只觉得得身心冰凉，好似被蛇爬过，极不舒服。体内的黑魔气一被窥探，立即发出警告，费瑟脸色忽自一沉，朝雷芒投去一个眼神，雷芒立即搭上了冉冉的左手，两股雷同的力量同时冲进冉冉体内，瞬间与黑魔气相接。
冉冉顿时浑身发抖，冷汗直下，一股刺疼开始汇集到额心，本来缩小的那颗原祖血印，突然发生收缩，胸口蓦地一阵刺痛，大叫出声，但两人仍未放手，冉冉用力一挣，一股黑魔气刹时冲体而出，袭向两人，那模糊的形象正是老虎的兽化之身。
“啊——”
她忍不住大叫，血色迅速染红了双眼。
“糟糕，她体内还有原祖之血的力量。快封住！”费瑟大叫一声，雷芒急忙单手在空中画下十字印记，轻轻一推没入冉冉体内。
结界圈内风起云涌，桌椅都因为那突发的力量，被推到角落，碎成残渣。卡尔欲上前，却被父亲挡住。
“不要过来，她体内的神秘力量不只一种。我们不会让她有事！”
足用了一刻钟，波动才停止。两位大人都是一脸惊奇，疑惑。而冉冉却昏了过去，卡尔吓得开始后悔答应了父亲。若非有顶级的结界法器助阵，他们这样触动黑魔气，老虎早就发现了。
费瑟蹙眉道，“她体内的力量不只一种，且皆具大破坏力。好在有两股温和的力量相助，否则像原祖血力、黑魔之力，早就让她化妖崩溃了。”
雷芒点头，接道，“这女孩经历了什么，居然能同时容纳这么多力量于一体还没有妖魔化，实在奇特。不过，如此下去，时间愈久，那妖魔力此消彼涨，对她身体的伤害绝对是不可估计的。”
“那该怎么办？”卡尔最担心的还是冉冉的生命。
两位大人对视一眼，费瑟道，“要救她，只有先解除妖魔的契约，再化去她身上的尸毒。”
卡尔心中一黯，奇怪着父亲和雷芒大人的诊断，与他和老虎的努力方向，似乎有些冲突。一时，也想不通其中缘由，只有记下再找老虎这方商量。
“谢谢你们，此事还要跟她父亲商量一下，我先带冉冉回屋休息。”
费瑟上前，拍拍儿子的肩，容色慈蔼，“卡尔，我知道你很喜欢这女娃。但是你要知道，若她一日化为妖魔，你们就绝无可能。人魔恋，是我们除魔师最大的禁忌，绝不可犯。”
“父亲，你放心，我会斟酌。”
大门关上时，卡尔忧心忡忡，没有发现父亲和雷芒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黯。
……
其实，她的肉体不支倒地，但她的意识却奇异地清醒，更奇怪的是她居然能看到他们三人的对话、表情，包括离开时，那两位大人阴诡的表情。
本来她怀疑卡尔要出卖她和老虎，却不想卡尔还是为了救她，才请父亲和雷芒两位资深的除魔师家长帮她看情况，寻找新的解决办法。可是，她却打从心底无法信任那两人。
听到费瑟说的最后一句话，她的心都揪起来了。而他们想要解除她和老虎的契约之印，她从打心底里抵触抗拒。
门突然被打开，走进来的是父亲和卡尔。
张爸心疼地抚抚女儿苍白的小脸，说道，“你为冉冉做这么，我实在很感激。要是她喜欢的是你，该多好啊！”
“伯父，您也是坚决不同意冉冉和老虎在一起吗？”
“这事，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寻常人类跟妖魔为伍，迟早都会死掉或者化妖成怪。而我们天师一派的血统与寻常人不同，若是化妖，必是力量强悍的大妖且会失去心智，荼碳生灵。当年，曾发生过类似的好些事，像五代十国之乱，隋唐末年之乱……近有法西斯挑起的一战，民国之乱，都是妖孽作祟的结果。你也知道啊！所以……”
卡尔一叹，“我知道。除魔师所化的妖魔，由于具有除魔师的血统，所以我们的力量很难伤害到他们，比寻常妖魔更厉害可怕数倍。所以，这是我们三大家族中的禁忌，绝不可犯。”
冉冉一听，心中更加焦急。
张爸心疼道，“冉冉是个乖孩子，她是因为我，才没有跟那魔头走。而我也知道，那魔头待她不同寻常，就是人类男子，也寻不到像这样执着的心意。可是……”
卡尔握住张爸的手，安慰道，“伯父，您先别担心。现在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下次再找机会跟老虎好好谈谈。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应付大会，您早些休息，我守着她就好。”
张爸感激地点点头，离开了。卡尔给冉冉掖好被子，偷偷给她被了些灵力，才离开。
而她的心，却再难平静！
原来，这才是祖师爷不让他们跟妖魔恋爱的最大原因！
身为除魔一族，从入派的第一天起，所受的每一项教育都是“妖魔是不容于世的存在”，根深蒂固，且有很多真实的妖魔伤人事件做为案例，出现在教堂上。如此日复一日，脑子里的观念早已经固化。
妖魔，就是罪恶的根源。
即使不能除尽，也没有一个除魔师会想变成妖魔，那将是对他/她数十年来的信仰的背叛，没有人会轻易做出这样的傻事。所以，小昭才会那么讨厌她亲近妖魔。而姚老师也深知这原因，她的骄傲自然不允许坠入妖魔道。
可自从遇到老虎，她再没有像以前那样讨厌妖魔了。她学会重新审视妖魔，与人类。
今晚的一场餐宴，又动摇了她的信念。
老虎和父亲只能选择一个；可能会化妖的自己会对人类造成巨大的伤害，成为所有除魔师的大敌……
为什么一切会变得这么复杂？她只是想要所爱的人，跟自己在一起，幸福地生活罢了。妖也好，人也罢，难道真的没有可能共存么？
＝老虎，老虎，爸爸和你，我真的只能选择一个吗？老虎，我好怕……＝
＝老虎，如果没有这个契约，你还会不会要我呢？＝
她紧紧捂着胸口，泪水悄悄沾湿了整个枕畔。
老虎刚到大饭店下，便觉胸口掠过一抹疼痛，这感觉他再熟悉不过，那是冉冉的心情，强烈得传到他的身体内。他和她定下的契约，可以让彼此心灵相通，即使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也无法掩去这感应。这与妖魔之力，除魔师灵力，没有任何关系。
该死，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么痛，这么难过？
他直直冲进了大堂，却突然顿住身形，如此闯进去，会惹来很多麻烦。
幸好之前看照片时，把手机带在了身上。打开手机，他寻到了一个人名，按下拨打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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