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没有选择
―因为，你是我的女人。―
黑发如云的男子，优雅地半靠在高高的黑檀木雕花绷皮椅上，他半支着头，双睫半掩着那双魔性瞳仁，只在面前应试的人排好时，偶尔掀掀眼帘，瞄一眼那些忐忑不安的人。
仅是一眼，众人仍会感觉身子似乎被一股冰冷的魔息爬过，禁不住地害怕起来，仿佛自己的生死已经握在男子手中，喉管紧窒，不敢大口出气。
当男子轻抬右手，伸出修|长的食指，锐长的指尖沾着灼亮的黑光，在空中画下一个大叉叉时，那些人才会松下一口气，以最快的速度冲出门。
如此绝色魔物，真的只有远观，不敢亵玩焉啊！
这是所以人的心声。
所以，当张源拉着冉冉，说要换人时，众人都为冉冉庆幸，又替张源可怜。这名为监视魔头的职务，说难听点其实就是为整个人类做人质，百分之二百会成为两方争斗的炮灰。就算想尽快提高自己的法力，也没人喜欢拿自己的生命做代价。因为除魔师只要杀杀小妖怪就很容易获得军政方的重视，继而荣宠一世，富贵一生，超行于世俗的法戒之外，简直就是神仙般的营生，当然，习得灵法还能长生长寿，别提有多风光了。
“泰格，由我代替冉冉，当你的监视人。”
张源见老虎不语，扬高一个调，重声说出。
垂眸的男子，微微一动，轻覆在他宽阔肩头的黑瀑，泽光流溢，滑落几许，那爽滑的质感让人忍不住想掬起在手，半瞌的睫羽终于抬起，性感的下颌上扬，轻抿的红艳薄唇扬起一个明显的笑弧。但那双潭目别开了张源，直直望向冉冉。
他们身后的人，都因着这一个笑意，齐齐划开一道呼声。
―因为，你是我的女人。―
她接上潭目时，脑中又划过他霸道的宣言。浑身一颤，唇儿翕合，发不出一句话来。
他一掀唇角，问，“你的意思？”
依然，他是看也不看张源一眼，眼中只有冉冉一人。
海伦最明白，老虎性傲，他看不上眼的人，或者根本毫无实力的人，根本没资格跟他说话。张源刚好是他看不上眼的，而三大家族的大家长若非有几分实力，他还不屑与之谈判，之前那些被排出场的人类更是他大人开恩，才回了那么几句话。
“我……”
她一开口，满场静得连呼吸也听不到。
―你是我的女人，你就必须相信我，记住，这是命令！―
望着他幽冷的潭目，她突然觉得，自己其实根本没有选择。从她跟他定下那个契约，从胸口烙下他的印记，从糜都的那个早晨在他怀里醒来时，她就没有选择了。
“我愿意。”
刹时间，嘘声四起，下一刻，一片喧哗爆起，但在冉冉的意识里，一切都变成了无声的白幕……张源力争大喝，师兄妹们想冲上前向她求情，爸爸也焦急摇晃着她。
她的意识里，只有那双幽冷的潭眸。
忽然之间她明白，他已经不是以前她认识的那个大色魔。人人都看清的现实，她现在才强迫自己去面对，去接受。到底，她还是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美好、太单纯了。
在糜都，他第一次那样冰冷地转身时，一切就都不同了。
她一直活在自己编造的世界里，模糊彼此间的矛盾，拿着他的温柔欺骗自己，一切都会有个童话般美好的结局。
今天站在这里时，才发出，他们的周围，已经有多少枝冷枪将他们团团围住。
他突然抬起手来，伸向她，“愿意，就到我身边来。”
争吵的场面，嘎然一止，数双眼睛，在他们两人间来回转动。
他张开了黑色的羽翼，将她护在怀中，不受丝毫伤害，但她渴求的温暖里，仍自私地希望包含更多。可是，那早就没有了，是保护，也是隔离。因为，人，魔，誓难两立。
手放进大掌中时，心中窜过一丝锐痛，她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人知道，除了他。
他裂嘴笑开，魔魅森冷的气息，让众人为之一窒。
“乖女孩，你可是拯救了整个人类世界，呃……三个月。”他幽魅的声音轻扬，转而看向那三大家长，道，“如此牺牲奉献的精神，三位族长是否应该授予个奖章，也好……”
三个族长面色一异，刚在思索，老虎突然止声。
一颗硕大的泪水，滴打在他手背，接着，两滴，三滴，而到第四滴时，她抬手狠狠抹去泪水，双眸如炽，凝住幽冷的潭眸，使得一直纹丝不动的黑海，泛起一波涟漪，轻缓得几乎看不见，但还是给细心的人发现。
他倏地起身，将她抱起，搁在手臂上，高大的身躯实得那臂弯上的人儿宛如一尊可爱的瓷娃娃。一弯黑幕霍然蔓生，飞扬而起，将她整个掩住，众人再不得见。
“海伦！”
他丢下一句话，转身即走，无人敢挡，有人也被他冷厉的魔气给掀飞了出去。
张爸一见女儿被带走，激动得就要追上去，幸好卡尔拉住，否则同样会被那魔气给震飞。
海伦非常明白老虎的意思，立即宣布，“梵帝岗，请利奥先生。切尔德家，请卡尔先生。”她朝正拉着张爸的卡尔点头笑笑，接道，“若是乔雪小姐和张先生想做候补人质，也可以一同前往我们黑天鹅城堡。”
说完，她优雅转身，启步离开。
众人不由也随之而动，她又突然刹住脚步，回头嫣然一笑，“各位，明日我会派人来接，请准备好。呵呵……”
她娇然一笑，旋身离开，摇曳生姿的雪色身影，在踏出大会议室时，缓缓消失在一片淡淡的雪|色薄雾中。
这一幕，又令众人啧啧称奇。不愧是大魔头，不愧是大魔头的人，大楼已经被布下数道结界禁制，而会议这一层楼更是层层加护，他们居然就这么直接消失掉。
一时间，满场冷寂，人人心中余留的都是惊悸莫名。
卡尔看着那离去的人影，更加担心起来。刚才那两人的反应，有些不同寻常。不管是老虎，还是冉冉，都不似以前那般。他可以理解老虎要震着场子，行为言辞都颇为冷戾狠辣，但这样对冉冉来说，是不是太冷酷了些。毕竟，冉冉还是个孩子。
还是昨晚，老虎对她说了什么？今天她来时，好像一直就魂不守舍。
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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