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暗夜追踪

　　此时疾风掠过夹道的月洞门，几道飘忽的影子合在一起，一个女音痛苦地道：“明光宫失手了。”

　　“闻说内侍监陈长安一身武艺臻至化境、登峰造极……”

　　开口的女音打断她：“陈长安根本没出手，一个陈雪衣就挡住了我们。看他平日里弱不禁风，谁知厉害得不可思议。”

　　“蓬莱殿也失手了。我们连殿门都没进去，那个却邪不知什么来历，一击重伤我们几个，现在还在追来！”另一道黑影喘着粗气，尖利地惊叫。

　　车锦心有余悸道：“太后、皇帝身边果然藏龙卧虎，从未听过陈雪衣会武，已厉害到如此地步。却邪敢号称‘大内第一高手’，即使有几分吹捧之意，恐怕也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同伴恨恨地咬一咬牙，怒道：“我总算明白，难怪各个侯爷手中都操控着不可见光的奇异杀手，却从来也不见谁派来入宫刺杀。原来他们早知道不可能成功。可恨蜀国世子竟还怂恿主人暴露我们，分明没安好心。”

　　“世子早知蜀国世子心怀叵测，虽然受到鼓动，却仍做了两手准备。我们一旦失手，就会有另外的刺客去。”车锦领着几人疾速奔向冷宫方向，寸步不停。

　　同伴忙问：“另外的刺客？有多少人？”

　　车锦脸上泛起奇异的笑容：“一人。已足够了。”

　　没过一会儿，眼见太液池近在眼前，忽然前方有道身影挡住她们去路，正是宁词。

　　宁词原本匆匆跟着断水的方向追过来，但因她完全不会功夫，又牵动被砸了的胸口隐隐作痛，才跑了一阵，她便不得不停下喘气。结果误打误撞遇上了逃窜的刺客，可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脸色苍白，仿佛弱得不像话，却还要逞强那样，质问道：“你们是哪个宫里的？三更半夜，神色仓皇要往哪儿去？”

　　她们见宁词病歪歪的，还敢阻拦，不由冷笑一声，手持匕首扑上去。

　　宁词皱眉，扭头轻易避开一人的袭击，想了须臾，镇定道：“冷宫里死的两名宫女，是不是你们做的？奉劝你们如实交代，不然一会儿被捉，有更难受的事。”

　　她们本来受了伤，身后又有追兵即刻赶到，时不可待，再被宁词一威胁，顿时勃然大怒。

　　这是什么世道，竟然连一个宫女也能随意对她们呼来喝去？

　　车锦勉强认出她来，立刻道：“她是皇帝身边颇受重用的女官宁词，若能控制，不失为一大助力。万一被抓住，也好拿她交换。”

　　几道黑影应声，从浓密得令人喘不过气的黑暗中亮起一片雪白刀光。

　　宁词刹那便觉眼花缭乱，突如其来的杀气笼罩了整个人，犹如猎物被捕捉前，那一刻的警觉。

　　车锦见状冷笑，以为必胜，心中十分畅快。

　　正想着稍后捉了她带入冷宫，如何折磨惊吓一番，却见宁词忽然微笑道：“原来是你。”

　　车锦不知她是否真的已经认出了自己，不由起了杀人灭口之心。

　　宁词袖袍一震，刹那寒气席卷天地，犹如重重密线交织的大网，一瞬间吞没了刺客。寒气渐渐凝固成冰，将所有人冻住。只见清澈的冰中女刺客神情痛苦至极，想必已冷得瑟瑟发抖。

　　众人无法维持凌空的状态，纷纷坠落在地。“咔嚓”声此起彼伏，表层的冰霜被摔裂。车锦为避免被冻僵了，狠狠一刀扎在自己大腿上，登时疼痛刻骨，神智清明。另外的刺客见了，立刻效仿，惊悚的惨叫之后，她们都破冰而出。

　　宁词才受完功力反噬，在三天之内其实不能动用内力。刚才已经强行出手，一招未能制敌，她皱了皱眉，周身寒气开始四溢。

　　刺客怨毒忌惮地盯她一眼，一眨眼冲过太液池水，隐没在封闭的冷宫墙中。

　　这座冷宫四周才刚拉起黄帷子围起来，工部的人一番商榷，议定明日正午拆宫。

　　车锦飘进大殿，按住伤口，忍痛道：“这宫里未免太可怕。那几个宦官真人不露相就算了，怎么随随便便一个女官也厉害成这样？”

　　“皇帝看着是个愣头青，没想到已经不动声色笼络了这么些厉害角色。”几名刺客心惊胆颤，觉得此次刺杀虽然失败，但能摸清皇帝的底细，也是一件不小的功劳。又听见宫门外的脚步声，她们朝角落里挤了挤，惊恐道：“都追过来了，怎么办？他们恐怕不会忌讳什么怪谈。”

　　此时，殿内忽然响起清浅缓慢的脚步声。

　　殿外皎洁的月光透过雕花窗，铺落在步步生莲的殿石上，也映出来人一截飘飞的袍角。

　　这人立定，未曾提灯，但已知她们的存在，低问道：“你们就是秦世子的内应么？”

　　车锦惊疑不定道：“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这件事？”

　　“我只帮你们逃这一次，记得回头传消息给秦世子，让他不要太心急。不然，我可会见死不救。”这人语毕，转身朝后殿走，语气一直很平淡，“跟我来。从这地道回去。记得明早把洞口堵了，正午工部要拆大殿。”

　　刺客们纷纷跳下去，车锦回头时不经意瞥见了这人的面容，愣了一愣，失声道：“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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