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拍卖会 三
“请别笑话我啊，朵丽儿医娘。”
“是吗？我倒看你玩得挺开心的。”在室内将墨镜推到额头上的老婆婆单手叉腰，低头看着仍然坐在推车平台上有气无力的由罗。
这个老婆婆是磁鼓岛首屈一指的医生Dr.古蕾娃，樱花王国医疗中心的领头人之一。
同时她也是草帽一伙的船医托尼托尼·乔巴医学上的老师。
朵丽儿医娘是昵称，因为通过乔巴认识古蕾娃的时候由罗年纪还小，就随着乔巴的叫法延续到现在了。
之前为了把不小心拿错的乔巴准备的药箱送去给Dr.古蕾娃，由罗特地将航线安排经过了磁鼓岛。在双子峡捡到一只病重的夜兔属于突发事件，带他一起去了磁鼓岛打算拜托Dr.古蕾娃的，结果几乎不出国的古蕾娃竟然刚好不在。
——而现在，由罗在芭雷特王国遇到了Dr.古蕾娃。
Dr.古蕾娃不在樱花王国，原来是来了芭雷特王国。
“您是来参加拍卖会的吗？”
“当然，不然我怎么能把你买下来？”古蕾娃不太满意她的成长方向，臭丫头几年不见还说起废话来了，“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被古蕾娃斜睨着，由罗有点怂地缩了缩肩膀。小时候在医娘那里看过病，那一次经历给幼小的心脏留下了阴影——总有那么几个人的话是不能不听的，比如航海士，比如医生。
由罗手掌一翻将两把顺来的钥匙甩到一边，一把是仓库门的钥匙，一把是笼子的钥匙，没有海楼石手铐的钥匙。
虽然古蕾娃多花钱让会场把这倒霉姑娘提前送到房间来，但钥匙还是等拍卖会结束后才会交给买家，并且这种拍卖会不会把钥匙交给负责搬运的员工。
“果然没有啊。”由罗思忖了一瞬，从礼服裙胸前的缝隙中抽出一根细铁丝插|进钥匙孔，鼓捣了一分多钟，手腕上的镣铐应声而落。
硬度与钻石相当的海楼石很难打磨，因此用海楼石做成的手铐锁的结构不会非常复杂。虽然一般来说也没那么简单打开，由罗开锁的技巧好歹得到小贼猫的认可出师，稍微费点精力解决海楼石手铐的锁不算大问题。
“哐当——”
双手双脚的镣铐都解开了，由罗把脱下来的镣铐踢到旁边，揉了揉被铐了好一会儿的手腕。
顺手牵羊，开锁，再加上赌博技巧……虽然娜美是由罗教育的监督负责人，然而她也一样教了由罗很多归类为“不学好”的技能。
娜美把这些技巧当作生活技能教授，由罗照单全收地学了七成满。
技多不压身。对一个爱好离船出走的叛逆期少女来说，自身能力越全面，被抓回去前就能跑得越远。
由罗站起来，踩着与礼服配套的白色高跟鞋有些摇晃。但站不稳不是高跟鞋的原因，这点鞋跟高度还不至于无法适应。
礼服的两条肩带绕过脖子在后方以一个花型的结固定，古蕾娃伸手抓住这个结把由罗拖到沙发前半命令地让她乖乖坐下。
医生老婆婆有些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真是不听医嘱的小姑娘，竟然自己主动凑到海楼石边上。”
由罗往后靠了靠，VIP贵宾室里准备的软沙发仿佛吸掉了剩下的力气。被称为小姑娘的女海贼决定避开朵丽儿医娘的锋芒，苍白的脸满是无辜，“您还是这么有活力呢！”
“想知道我永葆青春的秘诀吗？”
“谢谢，我暂时还用不上。”
“哼，臭丫头说我老吗？”
“不不不——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Dr.古蕾娃单看身材正值芳华，看脸倒的确是一位年纪不小的婆婆了，然而不说的话估计任谁都不可能想到这位活力四射的婆婆今年155岁。
……也因此，实际上“老婆婆”“老太婆”之类的称呼是禁句。
这么叫的话会被追杀的。
古蕾娃把随身带的医疗箱在桌上重重一放。
“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吗，傻丫头？”
“我不傻啦医娘——”
由罗用撒娇的语气抗议。
“聪明人反而做傻事，这话说的就是你。”古蕾娃打开医疗箱，瞪了眼由罗，“买你的钱二百五十万加上诊疗费，先打个一千万的欠条，医药费另算。”
“……您这怎么看都是欺诈啊……”
“有什么不满？”
“不，没有。”由罗一脸真诚——反正自己也是娜美桑亲传的专业欺诈。
由罗道：“应该是在on（中转岛）患上的。”
“……”古蕾娃顿了一下。
“果然是傻丫头。”
本以为她是铐着海楼石的时候出问题，患上的病可以先考虑芭雷特境内的特殊病种，没想到居然是在中转岛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染上的——这就麻烦了，天知道那座货运中转点上汇聚了什么样的病种。
古蕾娃说由罗不遵医嘱，主动去碰海楼石是做傻事。医嘱内容主要有两点，锻炼身体和随时保持元素化。
由罗的体质与常人相比有种极端化的异常，她的免疫系统很弱，对病原体的反应力非常迟钝，经常病重到了濒死阶段才会反扑，再经由极强的自我修复力恢复正常。
这种免疫系统的异常性不会轻易导致由罗真的病死，但每次生病流程都会很痛苦。
并不是死不了就是所谓的健康，乔巴想帮由罗改善这种异常性，然而找不到什么突破点，最后去请教了Dr.古蕾娃。
锻炼身体是为了让对病痛的耐力增强而使“死不了”更加保险，保持元素化则是只能用在由罗身上的改善方法。
既然病原体入侵会给身体造成损伤，那么只要让病原体入侵不了就行了。保持元素化时身体的结构不是血肉之躯，病原体的影响自然会减弱。
「这丫头不幸有这么种异常体质，但又很幸运」——古蕾娃当初是这么评价的。
免疫力极端成由罗这样的连古蕾娃也只在人生中见到这一例，不得不说这孩子倒霉透了。然而由罗刚好是烧烧果实的能力者，一直保持火焰的元素化，将体内的温度维持在病菌无法存活的高度，就可以说完全抵消了体质带来的隐患。
恶魔果实每种只有一颗，因而这种方法只能用在由罗身上。虽说恶魔果实也有不同品种能造就极其相似效果的情况，但显然其他和烧烧果实相似的恶魔果实能力者和由罗患有一样体质的巧合几率和零差不多。
随着年龄增长身体发育，免疫力可能会有所改善，不过从极端掰回正常不大可能，因此主要还是得靠元素化预防。
能力者被戴上海楼石就会暂时失去能力，自然就无法保持元素化。
明明能开锁，还自愿海楼石锁着，任由免疫力异常的身体暴露。
——所以古蕾娃才说她傻。
更傻的是，她这次染病不是在铐着海楼石的时候，反倒远是在那之前。
古蕾娃是不想追究这丫头又惹了什么事，然而染上的病如果很棘手，虽说大部分的病症魔女医生都能治愈，但设备和药品不齐的情况下，即使知道怎么治也没法治。
把由罗带到设备齐全的医疗设施医治倒是可以，古蕾娃参加拍卖会的目标是昨天的植物主题，今天只是顺便看一下，现在就可以离开。
医生能走，最关键的病人走不了。由罗会拖着生病的身体假装被抓住，明显是打算对这场拍卖会做点什么，没有做完之前这个病人是不会配合的。
“你这副样子能做得了什么？！”面对不听话的病人，脾气本来就不算温和的魔女医生呵斥道，“就连站着都摇摇晃晃，还剩下多少力气？！”
“抱歉，医娘。”脸色苍白的少女露出歉意的神色，却固执得不打算让步，“——我不能再错过了。”
“…………”
“…………”
“……嘁，臭丫头。”
“我先诊断，带的特效药对症的话直接治疗，没法治就先帮你缓解症状。”古蕾娃眯了眯眼，“总得让你有力气出拳打人。”
由罗露出笑容，苍白的脸色稍有恢复。
“谢谢你，医娘！！”
“混账丫头，固执得真理直气壮！”魔女医生没好气道。
少女嘻嘻一笑，“我是D养大的孩子嘛！”
※※※※※
Dr.古蕾娃进行治疗期间，时间轴暂且回到三日前。
由罗选择立即从中转岛出海的时候其实非常纳闷。
在红心潜水艇上看到情报之前，由罗完全没想到在雨地赌场得到的多余的芭雷特王国永恒指针会派上用场，也没想到搞了半天绕回了一度搭乘过的马林斯基剧院号。
——早知道那个时候直接留在马林斯基剧院号上就好了嘛。
由罗不禁想。
不过没可能，那个时候自己正要去和莉露见面，没有理由留在剧院号上。
也不存在什么“早知道”——自己直觉开挂，相对的预感则极其之差。
据佩金查到的情报，马林斯基剧院号离开中转岛后，在海上进行了货物交接，得到货物后使用永恒指针前往芭雷特王国。即使由罗也有芭雷特的永恒指针在手，一艘普通的小船怎么都不可能追上大型货轮。
由罗来到两座冲入云霄的岩壁附近是三日前，彼时马林斯基剧院号早已卸完货物，继续奔赴下一座岛了，这艘船会到玛丽乔亚才掉头返航。
那时候由罗的状况就已经很差了。
离开中转岛的第一天可能还为不自然的发热而疑惑，几天下来身体越来越疲惫，再迟钝的人也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幼时为了异常体质特地看过病，由罗对自己的身体有自知之明，心里有大概推测——大概是之前和神威交换身体，用海楼石的碎片封住能力避免暴走的时候在哪里被病菌入侵了。
就算知道身体出现问题，在茫茫大海中央由罗也没办法，身上带的常备药只有感冒药和退烧药而已，虽然姑且吃了两片退烧药但果然没什么用。
由罗平时保持元素化，将体内固定为具有杀菌效果的温度。她很习惯高温，然而发热和烧烧果实的能力是两回事，或许因为习惯高热而对发烧本身没什么感觉，身体还是随着烧得愈发严重变得虚弱。
看到彼得之岩与伊里奇之壁的时候，她其实都已经烧得意识迷糊，仰头向彼得之岩穿入云层的腰际望去时忽然眩晕，倒在甲板上。
无人控制的小船不知会随着波浪飘向何方，不知会将船上昏倒的女海贼带到哪里。
发烧发得脑子不清醒，由罗躺在甲板上，隐约听到什么东西落在船上的声音。透过模糊的视线，她看到一只张开翅膀的巨大鸟类着落船头，身影变化成人类。
人影走了过来。
这是印在由罗脑海中最后一个画面，随后彻底陷入昏睡。带病独自渡过伟大航路的海对身体的负担实在太大了。
……
醒过来时是躺在床上的。
由罗对着天花板眨了眨眼，思索是谁帮的忙。
现在的状态是身体疲累得一点儿都不想动，幸亏烧似乎已经退了，这才能头脑清醒地梳理情况。
从骨头里榨出力气把上半身撑起来，由罗发现自己没穿衣服。
嗯，不带丝毫水分的全身赤|裸。
“——你清醒了吗？”
刚好这时推门进来的女性看到由罗坐起来，一边问一边解释道：“因为你怎么都不退热，我只好用酒帮你擦身物理降温了。”
由罗抬头看过去。站在门口的女性蓄长发，穿着淡蓝色连身裙，大约二十多岁的样子。
发色是浅金，和艾塔莎有点像，不过这名女性的发色很淡，比起浅金似乎更应该称为米白色。
“是你救的我吗？”
她点头。
“谢谢。”
没有感觉到恶意，由罗致以诚挚的谢意。
“我叫由罗，是个海贼。”
“你好。”面对由罗一上来开诚布公，她并没有表现出惊吓或恐惧，十分淡然地接着道，“我的名字叫奥洁塔·克莱尔，在城里的剧院当舞者。”
——这个时候的克莱尔并没有报上全名。
由罗眨了眨眼。
——她没有报上继承得到的名号，以及名中具有独特意义的字母。
纵使感觉到克莱尔有意识地隐瞒某些事情，女海贼仍用虚弱苍白的脸向她露出灿烂的笑容。
“你好，克莱尔。真的多谢啦！”
——被隐藏的名号是“芭雷特的守护神”。
克莱尔微微握紧手掌。
——被隐藏的字母是「D」。
【“芭雷特的守护神”奥洁塔·D·克莱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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