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虽是古代娇花，可这恨意上来，倒还是有几分力气的。她猛地向温优扑去，尖利的指甲直奔清秀的面颊。
都说打人不打脸，如今看来这话却是错了，不打脸怎么能解心头之恨。但肃贵人这个心腹大患还在台下看热闹，温优自是不能轻易暴露底牌。
眼见人扑了过来，温优扯下披帛甩到她脚下，闪身躲过攻击。贤妃见一击不成转头又扑了过来，温优连续躲了几次不想过多纠缠，一个闪身将人推倒，顺着披帛踢了出去，于是贤妃卷就此诞生。
温优擦了擦汗，这副身体还真是弱，这日后跑路要是颠簸起来定然吃不消，看来身体锻炼应该提上日程了。
南红上台拎起地上的贤妃卷，连带着瘸了腿的肃贵人一起“护送”回了寝宫。
宫人开始清理前庭的台子，搬回花草恢复布置。温优则与粉黛回到内堂换衣梳妆。
前面的宫人还在忙碌，温优为了赶时间从窗子翻到后院出了宫。过了正午，她终于赶到了同济药堂。
这才一露面，老管家就将她拉到后院，跑堂的伙计见了两人立刻端出一碗黏糊糊的东西：
“慎二公子，您看这，这喂不进去啊，几个小厮灌了好几次，可桂公子都吐了出来。”
温优端起鱼汤闻了闻，腥土味扑鼻。
“这做法不对，鱼不新鲜。”
“可这鱼是老奴看着煮的，绝对是活的。”说着老管家拉着她到东厨门口，一个粗大的水缸中养了许多小鱼，活蹦乱跳的。
“哐当——”
后堂的门被猛地踢开，一个小厮惊慌失措地跑出来叫喊：“快来人啊，快叫孙大夫。”
温优和老管家闻声跑进堂内查看。
胡桂此时面色青白，额间沁出细汗，双手紧紧攥着搭在身上的薄巾，面颊用力双唇紧缩，看上极其痛苦。
“快，取些饴糖和冰块来，再将檀香点燃。”温优话音刚落，小厮便急速跑了出去。闻声赶来的孙大夫来到床前：
“胡公子牙关紧闭，神情痛苦，莫不是发了癔症？”
此话一出，老管家顿时倒在地上晕了过去。跑堂伙计立马叫人，几人合力将他抬到侧堂，孙大夫也跟着过去查看。
后堂瞬间乱作一团。
先前的小厮取来了饴糖和冰块，温优将窗边的桌子移到胡桂床旁，燃起檀香摆在一旁。然后迅速将胡桂的双腿垫高，将碎冰散在肢体两侧。
胡桂面色逐渐放松，小厮打湿棉布为他擦汗。温优将饴糖倒入碗中，不停加水搅拌稀释。待胡桂平静后，两人合力将糖水喂了进去。
见胡桂面色好转，温优跑到东厨忙碌起来。
厨娘是从胡府调过来的人，并不认识温优，甚至还有些轻视。因为之前的鱼汤就是她做的。
跑堂的见温优进了东厨，自是跟上前查看：“慎二公子，您这是？”
“堂里谁负责熬药？把人叫来帮忙。”温优挑了两个大砂锅摆在灶炉上，又在锅中添了半下水。
引着了炉火，温优提着草筐去捞鱼，这时跑堂的伙计带着小李过来帮忙。
“我示范一次，你仔细学。”
温优将草筐放到案板旁边，又打来一盆冷水。这时砂锅中的水已经烧滚了。
她提刀剔下鱼肉丢进其中一口锅中，又迅速捞出过冷水撕下鱼皮。处理好的鱼肉直接丢到另一口干净的砂锅中熬煮。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伙计和小李立在旁边看呆了。温优忽又想到胡桂之前呕逆，又吩咐跑堂取来干姜桂皮加到锅中同煮。
材料全部下齐，温优嘱咐小李：
“小火焖煮一个时辰，切记不要焦了锅底。时辰到了立马滤出汤汁加盐搅拌，温了喂胡桂服下。”
东厨交代完，温优又去侧堂查看，此时老管家已经清醒，孙大夫正在为他把脉。
见人无事，温优顿觉松了一口气。
孙大夫回到前堂开药方，老管家叫住温优讲到寻找柳苏的事情。
原来昨日他就找到那小厮知道了柳苏的去向，可派人去求了两次都没见到。他急的一夜未眠，今日又听到孙大夫的话，承受不住这才晕了过去。
柳苏在的地方温优并不陌生，反而还很熟悉，就是她之前被绑去的凌香园。
那次被绑给她留下了很深的记忆，深到甚至不经意间都能想起。像是渗到身体中留下了永不磨灭的痕迹。可能是救援及时，也可能是刚到异世，这份恐惧不安才会一直发酵膨胀，趁着黑暗侵蚀她的勇气。
温优再次走进后堂，经历过一番大清扫，这里清爽干净，空中还弥留着檀香的味道。
床边的桌子被移回到窗边，香炉将熄未熄。
胡桂昏睡在床上，面色不再苍白。温优将散落下来的纱帘拉到床尾绑好，又到窗旁支开纸窗。
夏蝉长鸣，暖风袭人。
温优站在窗边久久难回神。
“备车，去凌香园。”
“是。”
凌香园在东阳坊，是金都城最大的乐坊。
朝堂明令禁止官员到访风月场所，官员自然不敢明知故犯。可阳光驱走黑暗的同时会伴生下影子。那些无处播种的恶意会在阴影的庇护下肆意蔓延，野蛮生长。
“公子，到了。”
掀开门帘，温优缓缓走下马车。
红匾金字，“菱香园”三个大字清秀隽丽。红灯碧瓦，轩窗沁香，莺声燕舞，美酒佳人，当真是纸醉金迷。
“呦，这小公子可真俊啊，第一次来吧，要不要粉娘帮你介绍一下？”女子身量高挑，嗓音娇柔。
“不用了，我要见音娘。”
“真是不巧，音娘要准备花魁比试，现在不见客。”粉娘绕到温优身边，不时上下打量。
“她不是花魁吗？这比试竟如此重要，还闭门谢客？”温优掏出一袋银子递给粉娘。
“哎呦，公子，这可是全金都城的花魁大赛，又不是单指凌香园，旁边的天香苑和长袖坊也要参加的。”粉娘打开袋子瞥了一眼，顿时化身解语花。
“哦，如此盛大吗？若得了魁首可有什么彩头？”
粉娘轻轻附在温优耳边，暖声细语道：“听说花魁可以提一个条件。”
“什么都可以？”
“哎呦，公子，你还真是心急。”
……
“这就是你逛风月场所的理由？”牧禾神情不悦，语气清冷。
“牧兄，你听我解释，我真的只是打探消息，我什么都没做。”温优委屈极了，她问着问着这粉娘就对她动手动脚的，竟还将她骗进房间……
“既是打探消息如何进了房内？”牧禾的眼神凌厉，温优受不住质疑默默低下头。
“是……是她推我的，牧兄，我真什么都没做。”她好难啊，不进去问不出信息。可进去了人差点出不来，要不是她扒住窗台大声呼救，她就暴露了。
可谁知那么巧，牧禾偏偏在丽阳街上……
“牧兄，你怎么在丽阳街？”
“怎么，坏你好事了？”
“没，不是，唉，我真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温优赌气地别过头，她刚掀开车帘，谁知正好行到龙兴桥附近。
牧禾瞥了一眼路过的通淮河，直盯盯看着她。
“你那是什么眼神，不会真要我跳吧。”
温优解释了一路，牧禾静坐一旁，压根不理她。
马车终于停下，两人下了车。可还没进药堂，后堂就传来胡桂欠扁的声音：
“胡说，小爷明明看到了，你说，人藏哪去了？”
牧禾转头看着温优，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
天杀的胡桂，早不醒晚不醒，现在醒了还鸡飞狗跳的。现在牧兄更怀疑她了，这可怎么办？
两人刚跨进后院，胡桂就从后堂跑出来了。衣衫利落，冠发精致，要不是神情憔悴，她都快怀疑之前是不是在做梦了。
“贤弟，你可算回来了，凌香园怎么样？是不是比无忧茶馆更有意思？”胡桂绕过牧禾将温优拉了过去。这下牧禾看她的眼神更冷了，天地为鉴，她真没骗人。
“她在准备花魁大赛，不见客。”温优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没见到柳苏的原因讲了出来。
胡桂惊讶道：“谁？暖娘还是红袖？其实粉娘也不错，是吧……”
“你……你……”温优瞄了一眼牧禾，完了已经转过身去了。她好后悔刚刚没跳河洗清嫌疑，胡桂这厮真是可恨。
胡桂哈哈大笑：“怎么？被愚兄猜中了？你小子还真有福气啊，粉娘……”牧禾竟然抬腿就走，温优越看胡桂越生气，重重踩了他一脚跑出去追人。
“啊——好疼啊，贤弟，你踩我……你跑哪去？快回来啊……”
温优一路小跑，终于在门口赶上了，就在牧禾要上车时，她猛地拉住他的衣衫：“牧兄，我错了……”
牧禾转身看了她一眼：“松手。”
“不松，牧兄，这真是个误……”温优话还没说完，胡桂就瘸着脚跑出来了，嘴里还不停喊痛嚷病的。
牧禾瞥了胡桂一眼，迅速转身上车，温优被带了一个踉跄，情节之下一把扯住一条带子。
“哐当——”
温优一头撞在马凳上。
好痛啊，她连忙用手捂住头。四下一片寂静，甚至没人上前扶她一把，真是交友不慎。
“噗哈哈哈——”
胡桂狂笑不止。
温优没好气地抬头瞪他，可入目的竟是一条长长的带子和散了衣衫面容青黑的……牧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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