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怒气

云老太太指着刘氏发怒：“哼，看看你干的好事，说什么库房里没有存货了，你当着这么大一个家，难道什么东西都非要等到用到没有的时候再采买吗？”

        “作为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需得事事想到前面，事事安排妥当，你倒好燕窝用完了，就由着它去，现在你瞧瞧……你瞧瞧……”云老太太现在对刘氏不满，看什么想什么都不高兴，趁着这股邪风把所有火气都发出来了。

        “是……是媳妇的不是，媳妇这就想办法。”刘氏头嘴唇欲动还想辩解，可想想云老太太的脾气，再也不敢说话，只把头低得不能再低了。

        刘氏把身段放得极低，倒不是真的害怕云老太太，而是生怕又像很多年前的那一次，一言不合就被被她罚得不能管家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一次就算她把自己低到了尘埃里，在云老太太气怒之下，依然还是把管家权收了回去。

        “啪……”刘氏一回到宝珠院便将圆桌上一应摆件都扫落了下去，房间里顿时响起“乒里乓啷”的声音。

        “母亲，这是怎么了？”云奇红姐妹没跟着碧云居看望云其雨，所以尚不知刘氏管家大权被撸下去的事。

        “哼，老不死的老虔婆，还有小贱蹄子，看我饶得了谁？”她死命抠住圆桌上的红色桌布，将其挤压得严重变形，长长的手指甲透过薄薄的桌布掐进手掌，扎得她一阵阵疼痛。

        长“嘶”一口泄愤似的将桌布扯下去扔了，连上面最后一只青玉麒麟也扯落在地。

        “母亲……”

        那只玉麒麟一直最得刘氏的心，据说是当年云成中第一次与她见面时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她为了表示自己的重视，一直将她摆在内室床榻面前的圆桌上，方便她能时时看到，这一举动曾经让云成中很是感动了一把，而现在……躺在地上，碎得不成样子。

        刘氏咬牙思及她在这府里，自从眉姨娘进门后，她因着办事时常出点问题，又跟云其雨对上，最近云成中对她的态度就如那躺在地上块块青玉碎片。

        想到这些，刘氏心情更是烦闷，捂着胸口气得直跺脚：“哪个丫头笨手笨脚的连点子事情都办不好，拉下去给我重打三十大板，三天不许吃饭。”

        “母亲，桂花也不是有意的，不如这样……”云奇红拉住刘氏凑近她耳边一阵轻声耳语。#@$&

        刘氏一听双眼圆瞪，沉默良久后重重点头：“好，对付小贱人之前先让她领教领教我的厉害。”

        母女三个一阵说道，刘氏压抑下来的气未完全消，可想到此计若是成了，少了那个媚主的狐媚子，云成中对她大概又能恢复从前了，她一下子打起了精神。

        “把这玉麒麟拼好垫个玉垫子好生摆在这里，莫要磕着碰着了。”她眉眼一利，瞪向贴身大丫环桂花。

        桂花脖子一缩，一句话不敢多说，她可还没有忘记，刚刚若不是二小姐帮衬，只怕此时被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的那人便是她了。

        她低眉顺眼默默把玉麒麟按照刘氏的吩咐摆好，还贴心的放了一个半透明的白净花瓶在旁边，乍然看去丝毫看不出这玉麒麟是拼接而成。%&(&

        刘氏满意的拍拍手，勒令众人绝对不能接近她的圆桌。

        宝珠院里发生的一切谁也不知晓，云其雨是完全没顾得上，她因着寒症被云老太太强行按在床榻上卧床休息了三日，直到派米婆子来探过之后见她脸色好转才松口让她下床，正梳洗打扮，夏草过来回话：“小姐，太太把如姨娘唤到宝珠院了。”

        云其雨一阵失神，尔后缓缓开口：“现在才想起来对付她是不是太晚了些。”依刘氏的脾气和手段，她将她逼到了那个份上，她居然还能忍得下去？

        “大抵是在主子这里吃瘪了，所以想要换个人练练手。”柳妈妈一边服侍云其雨一边笑着与她开玩笑。

        云其雨却不是当笑话在听，而是凝神一阵：“左右无事不如随我一道去看看。”

        她倒想看看刘氏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宝珠院里，下人们皆屏气静息肃立在廊下，云其雨一路看过去，走到正房门口碰上正掀帘出来的桂花，她一看到云其雨很是愣怔了一阵才反应过来：“大小姐来了，请容奴婢去通报一声。”

        云其雨看她脸上有害怕，有恐惧，还有惊诧，似乎她的到来让她情绪十分不稳，压下心底越发深沉的疑惑探身而入。

        还不曾转过屏风便听得里面传来刘氏的声音。

        “眉姨娘你好样儿的，我来问问你到底是怎么学的规矩，看到主母竟敢不下跪？”

        刘氏手上拿着镶白玉团扇，正在两手间不停的拍打发出“啪啪啪”的声音，就像敲击在人的心间一般。

        “妾……妾错了，妾再也不敢了。”眉如看刘氏慈眉善目的脸上此时黑沉一片，看也不看双腿一软立马跪倒在地，她进楼子里的第一日，楼里的妈妈就教过她：好女不吃眼前亏。

        “啊……”哪知双膝一挨到地毯，她便尖叫一声，突然暴跳起身，双手在挥舞间一不小心推倒了身侧的圆桌，上面摆放着的几个玉质摆件应声落地，齐齐砸在地毯上，碎成几瓣。

        “啊，天啦，你个小贱人竟然把老爷送我的定情信物砸坏了，你这个贱蹄子，老娘非撕了你不可。”刘氏是真的心疼，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可想了想后面的布局又收了回去。

        “眉姨娘你可真是好大胆，还不快点给太太赔礼道歉。”云其雨突然上前，嘴里说着让眉如赔礼道歉，却硬生生的将她拉了起来。

        “你还敢起来，是不是没把我放在眼里，你这个小贱人。”刘氏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气在看到云其雨那张娇美的容颜和双眼中桀骜不驯的眼神后彻底爆发，想也没想手一扬，将掌心团扇顺势一丢，顿时砸到了眉姨娘脸上。

        “母亲……”云奇红看刘氏演戏演着演着居然当真了，连忙拉住她，示意她别打眉姨娘，她只砸了她几个玉质摆件，竟被打成这样，到时候父亲来了指不定帮谁了。

        “奴错了，奴再也不敢了。”眉姨娘立马怂成一团趴在地上规规矩矩的道歉。

        “得罪了太太还不赶紧磕头认错？”云其雨轻轻拉她，把她往地上推。眉姨娘看着地上那些上好的玉质碎片，思量着云其雨的做法，一下子恍然大悟，她毫不犹豫以额触地，每次都实在的发出“咚”的一声，不过只磕了几下，额前已是一片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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