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金蝉脱壳
城门外，苏擎骑在高头大马上，玄甲着身，威风凛凛地走在前头。左侧的是破廉营将军洪开旭，由皇上亲自指派，一同前往蚺溪，意在保护苏擎的安危。
苏擎并非这么想，他的猜忌之心认为洪开旭是父皇派来监视他的人，谨防他暗中有所行动。
父皇虽允意他带兵前往边境，不过一切必须从简，不能声张。明明大张旗鼓才能起威慑之用，却偏要舍弃。
选了稍早的时辰出发，一来遵照父皇的意思不惊扰百姓，二来避开一些耳目，但最有威胁的耳目正在他身边。
父皇对他终究有所顾虑，风驰令交给他又委派洪开旭在其左右，分明有意压制。父皇已上年纪，格局有所禁锢，束手束脚实难再成大事，换做是他，必定大军压境，一举拿下比方国，顺势纳下蚺溪。
“洪将军，此去边境，路途遥远，一路上多多关照。”苏擎说得随意，但话里有话。
洪开旭为人耿直忠厚，自然听不出苏擎另一层意思。“大皇子客气，保护您是属下职责所在。”
接到圣上旨意，作为副将随同苏擎，实则护其安危，他定当不负圣望，全力护之。
“不知将军对蚺溪现下的情势有何看法。”苏擎试探道。
“比方国掳掠蚺溪女子，滋扰百姓，行迹恶劣，但没杀害一人，蚺溪只能吃闷亏。”
苏擎对洪开旭突生几分赞赏，并非是有勇无谋之人。蚺溪的事还需要发酵，若有死伤冲突，他们才能出师有名。
他的目的远不止为了蚺溪，还有他筹谋已久的计划。
恪王府侍卫来报，苏擎已出城门。苏恪和苏朔几人大摇大摆地走出王府大门，骑上备好的马匹，有说有笑地离开，后门的马车也在同一时间启程。
清晨的街道只有零零散散的摊贩和行人，几人骑着马，颇为显眼。在抵达汇香楼时，马车也已停靠在酒楼后面的巷子里等候。
小二迎着几位进到雅间就坐，房门大开，跟踪他们的两个眼线在大厅就坐，位置刚好对房间里的状况一览无遗。
点好了菜，小二哥低头哈腰地走出来，而几人喝着茶交谈着，并无异常。
雅间陆续上菜，眼线们紧盯着不敢松懈。菜上完后，几人开始吃喝起来。
他们遵照苏擎的指令，在他出发之际盯紧苏恪的一举一动，以免紧随其后去边境，坏了他的计划。
所以从宣布出发日期开始，他们就暗藏在恪王府附近，盯紧府中的动静。
但监视苏恪的似乎不止他们，另有一队人马也在盯着苏恪，至于是谁的人，他们不得而知。
约摸半个时辰，几个人就喝了五六坛子酒。眼线们不禁感叹皇家作风，大清早就开始大鱼大肉，喝得酩酊大醉。
“不对，去看看。”
眼线似乎看出了端倪，起身进入雅间，翻过醉得趴在桌子上的人，整桌子的人都变了。
“上当了，赶紧去追。”
眼线们退出房间，冲出酒楼，在街道上搜寻无果，只能回去向上级汇报。
“废物，盯几个人都盯不好，要你们何用。”
“大人，属下无能，还请大人责罚。”眼线向跟前的上级请罚，确是他们无能。
他们的视线从未离开过房间，苏恪几人是如何从他们眼皮底下溜走的，根本不得而知。
“此事我会飞鸽传书给大皇子，至于如何处置你们，静候大皇子回复吧。”
眼线退下后，那被唤作大人的男子写下字条，装在小巧玲珑的竹筒里，绑在鸽子腿上。在鸽子耳边说了几句，双手一抛，鸽子飞向天际。
眼线跟丢的几人此刻正坐在马车里谈笑风生，距离他们从酒楼出来，已走了近半个时辰的路程，将盯着他们的眼线全数甩掉。
“估摸着那些个眼线发现后人都傻眼了。”苏朔尤其笑得猖狂，捂着肚子笑出眼泪，不愧是他最崇拜的六皇兄。
“擦擦你的眼泪，不知道还以为揍你了。”苏恪略显无奈，整个马车里都飘荡他的笑声。
“诶呀，没有看到他们知道自己被耍后吃瘪的脸，真是可惜。”
“你现在就可以下车，骑马回去。”
“不要，我离不开六皇兄。”苏朔说着屁股往苏恪那挪了挪，“一路上我还要和六皇兄好好学习学习，涨涨智慧。”
苏恪一开始并没有告知他们计划，只是一大早带着他们上酒楼。苏朔和成时忧虑得很，他们应该躲避眼线们的监视，偷偷出城，怎地还招摇过市。
过后才知，苏恪是故意暴露行踪，为的是让眼线们亲眼看见。
从酒楼门口到雅间的路上，苏恪低声告诉他们，进入房间，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有任何举动，如平常一样便可。他们不解其意，直到进了房间才知苏恪所说。
酒楼的下人开始送菜，是一个身形宽硕的男子。每送来一道菜，进门之际，就有一人与他们进行交换，并从房内的暗门离开。通过暗门，有人在外接应，会带他们到酒楼后的巷子上马车。
其实，这障眼法不过是借送菜小厮的体型，在进门的一瞬间，遮挡外界的视线，从而让事先藏在房间的人和他们进行交换，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脱身。
确保万无一失，大厅也做了相应的部署。只有正对着雅间的座位是空置的，其他都有客人就坐。
为了能够顺利前往边境查找真相，营造一个完美的金蝉脱壳，只因昨夜拔除眼线时，从一个为求活命的眼线口中得知，他查到的线索恐会牵扯出当年的幕后之人，那幕后之人已然知晓，派出的杀手接踵而至。
看来那点线索确实是关键之处，他查了多年，今日才觉得离真相有所接近。
母后，你在天之灵要保佑儿臣，此去边境能探寻到真相，将害我之人，以及他的同伙赵锦月绳之以法，为您报仇。
苏恪暗中祈祷，只求一切顺利，尽早了结此事。
“既然避开了所有耳目，接下来，咱们可以一路吃喝玩乐到蚺溪了吧。”万绣茗叫好道。
之前跟着苏恪回都城的路上，行程太赶，都没能好好玩。
“你脑子里装的是只猪吗，一天到晚就想着吃喝，当然是要讨论接下来的行程安排。”苏朔毫不留情得回怼道。
若不是带着她们两个女眷，他们只管策马赶路，根本不必照顾她们停停走走。
“阿朔说得对。”苏恪道。虽然他们甩掉了眼线，并不代表这一路上他们就安全了。谁知会不会行踪败露，再次被盯上，是要好好商讨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他说我脑子装猪对？”
“我说她脑子装猪对？”
苏朔和万绣茗相互指着对方，一同看着苏恪问道。
“你脑子才装猪呢。”
“如果不是脑子装猪，谁会整天除了吃就是喝的。”苏朔推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万绣茗一气之下站起来，“你骂我猪？”
“谁应谁就是呗。”
两人拌嘴拌个不停，苏恪双目一闭，“我累了，你两到后面那辆马车接着吵。”
两人边吵边被赶下去，万绣茗则上马车坐着，继续生着气。苏朔不愿和她一辆马车，直接骑马。
他故意找万绣茗茬，是要让她离六皇兄远点。去往边境路途遥远，万一途中擦出点火花，受伤的还不是在家中一无所知的胭胭。
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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