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学霸光环到底还是给范御景加了那么几分。
程安见都被发现了，也大方地把试卷给对方看。他现在比起之前还算有进步，一张数学卷子也就空了那么三四道难一点的题。
范御景凑过去看，程安见人脑袋都要挨着自己了，往后挪了挪屁股，拉开了距离。
范御景察觉到，笑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低头认真地帮他看题。
热闹的包间因为这一出操作，k歌打牌的都停了下来，一下就安静了。一帮不务正业的富家子弟像是突然发现了学习的趣味，纷纷围上前来看范御景教程安解题。
一时房间里传来一阵阵指导的声音。
“这个条件你还没用……”
“这里算错了，三七二十一不是二十七……”
“等等，你忘了写解字……”
“这条辅助线太歪了，来，我这张银行卡你将就用一下……”
程安做道题，旁边七嘴八舌地一堆人看着，他烦不胜烦，终于忍不住，大喊一声：“安静！”
范御景见了，招招手让大家自己玩，等人散开了，看到程安终于松口气的样子，笑着道：“会了吗？”
程安冲范御景点点头，这家伙还真有两下子，讲得还算通俗易懂，就是这一帮人实在聒噪，明明会做的，这个一句那个一句，搞得他还有些紧张。
人散开了，程安很快就把题写完了，他把数学卷子收起来，准备写语文作业。
范御景见他适应得还挺快，一点也不在意大家的眼光，轻笑了一声，坐在稍远的地方看他写作业，过了半个小时竟然也不觉得无聊。
没一会，门口响起敲门声。
“范先生，有位先生说是您弟弟，正在门口等您。”
范御景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程安心无旁骛地写作业，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堂哥。”
范可秦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范御景，屋子里还有许多不认识的人，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范可秦也有些不适应，脸上维持着略显紧绷的笑。
他来这里也是父亲压力所迫。
晚上聚完餐，范御景道做局约了人，将老爷子送去休息后便先行离开。
父亲见了，怂恿他跟这个堂哥打好关系，他只好在微信上试探着问了一句他能不能去，良久后，范御景才回了一句随他。
他当即连忙要了地址直奔而来。
“来了？”范御景看着来人，明明是坐着，却依然是上位者的姿态，点点头，“坐。”
范可秦得到范御景的首肯，才放松了一点。
然而没等他完全放下心来，就感觉一道视线始终落在他身上，范可秦敏锐地朝视线方向望去，便对上一道似笑非笑的目光。
角落里，一盏暖黄台灯照耀里的少年，不是程安又是哪个。
范可秦错愕片刻。
程安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认识范御景？
他心中一万个问号，不动声色地寻了个对角的位置坐下。
“怎么不写了？”范御景看到原本一直沉浸在学习中的人若有所思起来，懒懒仰靠在沙发上，淡声发问。
程安看了眼范御景，不答反问：“范可秦是你弟弟么？”
这倒是出乎范御景的预料，“你认识他？”他转念之间想到两人都是一中的学生，认识也不奇怪。
只是……
看两人明明认识，却都没有主动打招呼的意思，范御景猜测两人恐怕关系有些微妙。
他看着程安，想了想，缓缓道：“你这么说倒也没错，我也是今天才想起自己有这么一个堂弟。”
程安奇怪地瞥了眼范御景，心道还有人连自家弟弟都不认识的？
不过他可没有这个闲工夫管别人的家事。
后半场，林子枫玩累了，窝到程安身边，看他还在写作业，这架势，跟他从开裆裤起也没见识过啊，他既震惊又无语道：“你还真要考国内的大学？”
程安头也不抬道：“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么？”
范御景听了淡淡问道：“哦？有想去的学校吗？”
程安被问住了，笔顿了一下。
如果林蓦要去a大的话，他自然也想去a大，当然，以他的实力，一年之内能提升到考a大的成绩那是万万不可能的，那么，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去个a市的大学。
a市的话……
小说的主阵地，也是a市……
他有片刻的迷茫，不确定还会不会被卷入原剧情的大潮中去。
看他半天没有做声，林子枫幽幽道：“怎么？还没想好还是还不知道你那意中人想去哪？”
程安瞪了林子枫一眼，没有回答他。
倒是范御景饶有趣味道：“意中人？原来程弟弟这么早熟……”他的话语带着向上的尾音，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缱绻和意犹未尽，不过在场的人心思各异，都没有品出其中的意味，也就黄耀成奇怪地看了一眼他。
一旁的范可秦在心底轻嗤一声，心道他这个成绩还想考什么好大学，简直痴人说梦。
不过，他装作忽然想到一般，语气情真意切道：“想去好的学校方法也多，一中参加国家级竞赛的机会很多，如果能拿到名次，保送的机会很大。”
程安闻言看向范可秦，这家伙有这么好心在这里出谋划策？也不知道他肚子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比如今年夏天的国家队物理竞赛选拔，只要能加入国家队，基本就是保送拿奖牌的事，到时候进a大也不是什么难事。”
林子枫看向范可秦，又看向程安，轻描淡写道：“怎么样？有兴趣吗？要不搞一个？”
范可秦听了，悄悄觑了眼林子枫，他不知道林子枫是什么人物，不过范御景特意做局，又将别人求之不得的机会说得唾手可得，想必也不是什么池中物。
然而下一刻，这个他以为是个桀骜不逊的公子哥，就被程安一脸嫌弃地推开。
“你还嫌我不够丢人是吧？”程安摆摆手，“你要想去自己去，少管我事。”
林子枫委屈道：“我儿叛逆伤透我心，你要是考得上我至于帮你想这些路子么……”
范可秦看两人一来一回的斗嘴，心下惊讶，这个程安，在学校里能搭上林蓦王东，校外也是轻而易举就有林子枫和范御景这样的人脉，学习上像个榆木脑袋，这些拍须溜马鬼混的功夫倒是有几分功力。
他心内妒忌，一时眼中晦暗不明。
程安说完，盯着范可秦：“这种竞赛，自然是能者上，有些人没那个金刚钻就少揽瓷器活，免得到时候拖后腿害人害己。”
程安心道还以为这家伙打的是什么主意，原来在这挂念着林蓦的竞赛机会。
林子枫难得从程安嘴里听到这么直白的阴阳怪气，抬头也看了一眼这个得到“特别待遇”的人，只见对方明明生气极了，却碍于场合不敢反驳，憋得一张脸又青又红。
他意味不明地看着这人，能把他们家安宝惹生气的人没几个，这个人倒是有点本事。
范御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饮料，不紧不慢道：“看来程弟弟和我堂弟之间还存在些渊源，这样吧，有什么事说出来，不要伤了和气。”
程安一点也没给面子，道，：“不好意思，我们其实不太熟。”
范可秦咽下那口恶气，软下语气道：“堂哥，是我上次考试不小心踩坏了程安同学的笔，惹了程安同学不高兴，一直没敢跟程安同学亲自说一声对不起，是我的错。”
程安一脸好笑地看着这人演戏，收起自己的作业，道：“免了，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说罢他冲林子枫等人道，“我先走了，外公外婆不让我玩太晚。”
林子枫诶了一声，要去送他，却见范御景站了起来：“林少留步，哪有客人送人的道理，你们接着玩，我去帮程弟弟叫辆车。”说着拉开门跟上了程安。
“程安。”范御景出门，叫住走在前面的人。
少年身高腿长，回身看他，明亮清澈的眸子圆溜溜地看过来，实在是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可秦在学校犯了错，我这当哥哥的也不知道，这样吧，咱们留个联系方式，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联系我。”
程安心道这便宜哥哥倒是做得到位，点点头同意了。
两人并肩而行，范御景嘴角带着两分笑意，一派怡然自得地听程安絮叨。
“你好好管管你们家孩子，天天的不是到处散播谣言就是恶意伤人，我朋友没计较是他脾气好，要是再有下次，你们把人拎回去回炉重造吧……”
范御景好笑，看他小大人一样数落他，竟然也脾气极好地点头，“你说的是。”
程安发完牢骚，也走到了门口，从密闭的会所出来，才发现外面下起了大雨。
范御景让服务人员送来了伞，将他送上车：“把伞留着。”
程安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对方把车门关上，伞也留在了车上。
而那人即便在雨中也不紧不慢，仿佛天生就是这么一副悠然的模样，丝毫不显狼狈，待服务生过来替他遮伞，才转身离开。
程安看了眼脚边的雨伞，范可秦这人不怎么样，他这个堂哥倒是不错，他心道以后那家伙再有什么坏心思，他就直接告家长！
这个五一一中只放了三天假，程安陪着好友两人玩了两天，后来两人在范御景的安排下去z省西部自驾游了。
回校后没两天，期中考试的成绩也下来了。
林蓦和程安毫无意外地包揽了班上两个第一名，只是一个是正数的，一个是倒数的。好在虽然排名没什么进步，总分还是有些进步的，眼看着就要突破500大关。
程安还算满意，看到努力有所收获，做题都觉得更带劲了一些。
下了晚自习，程安跟着林蓦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自卖自夸道：“一次进步20分，高考前起码还有十次考试，那不得进步200分！”
他说着说着自个乐得咯咯笑，对未来的乐观程度令人咋舌。
林蓦淡淡地看着前方，没有打击他的热情。
耳边的人笑够了，忽然问道：“林蓦，你想去哪个大学啊？”
他没有问他想考哪里，因为于林蓦而言，去哪里全凭他的想法罢了。
程安没等他回答，便肯定道：“是a大吧。”
a大是全国最好的大学了，也是所有学子心中最高学府的代表。
明明没有其他语气词，林蓦却敏锐地听出他语气中的低落，他停下脚步，想说什么，然而恰在此时，远处却传来一声男声。
“程安！”
林蓦的抬眼望去，只见校门口一辆抓眼的越野豪车前，一个少年人站在车门前，遥遥冲他身边人的招手。
是那天在餐厅门口的人。
身边的人的喜悦热烈而外放，他看他飞奔过去，两人笑着，旁人无法插入的熟稔格外刺眼。
那头卷毛在别人的手下依然柔软听话。
和那天一样的，所有物被觊觎的感觉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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