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蓝曦和贱民兄
“到底为什么雇佣他？”蓝曦一肚子的气，本来就是压不住的性格，她冲着老板尽情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对于店长来说，蓝曦已经成了店里的招牌，一半以上的客人都是因为想一睹蓝曦的芳容才“千辛万苦”地找来这家店，所以，对于镇店之佛，当然是她说了算。
“蓝曦呀，当初签合同的时候我们也没料到他这么笨手笨脚，我——”
“没料到？当初我可是提醒过你的，”
“是是是，是我的错，都怪我太自以为是了，蓝大美女，咱能消消气了吗？合同都签了，不管怎样这人都必须留三个月，要是每次您都这么生气，这气坏了身子可得不偿失啊！”店长一副奴颜媚骨的样子，让蓝曦更加恼火。
“你比他也没好哪儿去！”蓝曦甩手走出了员工休息室，跟这种店长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但是刚走到楼梯拐角，杨建民坐在台阶上，后脑勺上疏密相间的白头发根根分明，愣是比正脸还多出了几分沧桑。蓝曦不想理他，把高跟鞋踩得恨天地响，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她故意放慢脚步，脚踩锝更用力了，就好像是故意表演给他看的。
“蓝曦，对不起！”杨建民深深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对不起？你是指哪件事？”蓝曦头都没回，毫无感情地丢出一句话就脱下工作服，自行下班了。
哪件事？杨建民又退回到台阶上，五点十八分，距下班的时间刚刚好回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
“嘿嘿，”像往常一样，傻笑着和蓝曦打招呼，也和往常一样“收获”两个摸不清头脑的大白眼。
就是一个平常的周末，平常的上班时间。
“蓝曦，你今天辛苦点儿，帮我照顾一下店里的事，家里要产检，非吵着嚷着要我陪着去。”店长笑得狡诈，蓝曦一看就知道他在说谎，但又不好当面揭穿他。毕竟，在这间咖啡店里，他就是“地头蛇”，权力并不大，但你要是惹了他，日子也不会好过。
“好哇，记得回来，给我们每人发个红包，让我们也粘粘喜气！”
“谁要发红包？”是人就对钱很敏感，尤其是不用付出代价就送上门来的，几乎所有在场的店员都涌了过来。
“哦，店长啊，家里有喜事。”蓝曦轻描淡写地“解释”着，“那店长我先去工作了，马上就到营业时间了。”
“咦——店长偏心，有好事只对蓝曦说，”
“对呀，让我们大家都粘粘喜气多好哇！”
“店长，今天不发红包，我可就住店里了，兄弟们，走吧，开工！”
店长兄一脸惊恐地算计着自己的钱包，溜之大吉了。一个上午，所有的人都像陀螺似的转个不停，倒也井然有序，事情发生在傍晚时分……
几个穿的流里流气的男青年吵吵嚷嚷地走进店内，杨建民主动迎上去点餐。
“你好，请问需要点什么？”他毕恭毕敬尽量让自己的发音标准一些，手上的盘子里放了一壶开水。
但是，好像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这几个人就开始窃窃私语，而且有几个人都趴在桌子上，丝毫没有留给他空隙放下水壶。
“怎么是他啊！”
“就是，快点打发走。”
……
“你走开，没看到影响我们峰哥心情了嘛！长这样还出来吓人，快滚！”
“我……客人，你这样说话就不对了吧！”
“不对？我们对不对用得着你在这说三道四的吗？”说着，坐在边上位子的人就站起来想要动手。杨建民虽然老实可也不是乖乖挨打的主，看他站起来，杨建民腾不出手只好躲避。
“咣——”好巧不巧！因为着急，他忘记了把托盘抬高，一下子打在那个所谓的“峰哥”头上，也因为托盘正好挡住了客人的头，壶里的热水全都倒在了自己的胳膊和“峰哥”的后背上。杨建民吓到了，身上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一个劲儿的给他们赔礼道歉。
那些人一看峰哥被热水泼了，纷纷站起来围着，刚刚说话的那个人甚至直接用手给峰哥擦着后背。
人群一阵骚乱，都以为是杨建民笨手笨脚的，惹恼了客人。
“怎么了？”蓝曦走过来，生怕在最后这点时间出什么大事。
“他〔te〕们，无[wo]理取闹！”贱民兄一着急，家乡话又蹦出来了。
“你笨手笨脚地打翻了壶，还怪客人无理取闹，站旁边去儿！”已经不是第一次闯祸了，蓝曦对他的毛手毛脚已经忍无可忍，以前有店长在，烂摊子都是店长收拾，但是这一次竟然要她给他擦屁股。所以这一次蓝曦的忍耐到了极限，“几位，不好意思啊，他没见过什么世面，我们会重新送上热水，而且再免费提供所有人一杯本店的招牌咖啡，算作给各位道歉了，你们看……怎么样？”
“蓝大美女，这话就不厚道了。”叫“峰哥”的人猥琐地盯着蓝曦，“怎么着也得‘亲手’把我背上的水擦掉才行吧？”
“你看，他就是故意来找事的。”
“闭嘴！”蓝曦头都没回，恶狠狠地像是对着家里偷偷跑出羊圈还倒霉地遇到了豺狼的小羊，、。“那你们想怎样？”
“我们？峰哥，怎么样您吩咐！”一个小随从屈着膝溜到峰哥身边。
“怎么办这还不好说吗？只要蓝大美女今天晚上抽出一点儿陪哥几个儿出去浪一圈，这什么问题不能解决呀，这这……水，那算个屁呀！”
“你放屁！”杨建民突然涌到蓝曦身前给了那个所谓的峰哥一巴掌，“你以为你是谁呀！”
“我靠，那你以为你是谁呀！”峰哥捂着脸，声音提高了八度，身后一行人也都涌到前面来，“你们都不许动！”
“大家冷静一下，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蓝曦试图控制住整个场面，但是她不出头还好，一出来矛头就直指她而去。
“你在这儿竖什么贞节牌坊啊，实话告诉你，今天哥几个就是冲着你来的。一个在网上这么卖力宣传自己信息的人，装什么清高！”峰哥冲着蓝曦的鼻子发泄着自己的怒气。
“懒得跟你解释，我劝你们最好马上离开，不然我马上报警！”蓝曦高举着手机，做出拨打110的样子。
“你打一个试试！”峰哥一拨手挥掉了蓝曦的手机。杨建民看到这个情景再也忍不住了，他一只手把蓝曦拉到身后，另一只手一把抓起旁边的凳子扔向那群人，然后就是一打多的场面……
同事立刻拨了报警电话……
“对不起，哪件事？”杨建民走在学校的路上，满脑子都是蓝曦的这句话。
哪件事？还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吗？
“韩梅西！”
对于杨建民，那只不过是刚开学的时候，一个小小的插曲。但是对于蓝曦，那是个影响至今的玩笑。幸好，她不怎么喜欢玩社交软件，所以并没有太多隐私和奇怪的东西被挖出来，但往严重的理解，这已经构成刑事犯罪了吧？
杨建民本来以为是这群女生小题大做，但以今天的事来看，是自己太粗心大意，不谙世事了。想到这儿，他满脑子都是韩梅西那张犯贱的脸，脚下顿时就像生了风，他顾不得额头上不停沁出的汗珠，足足憋了一口气跑回宿舍。
汗珠滴到眼睛里，扎得生疼，但是习惯了这种感觉，也就不觉得了。
“韩梅西，”一声粗壮的大吼，上大学后，杨建民还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谁说过话，那是在地头儿为了一些“蝇头小利”跟旁边地的主人对骂时的语调。
“干嘛？”两只手不停地敲打着键盘，游戏正打到关键的时候，韩梅西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他的心思还是完全专注在电脑屏幕上，没有听出这一声里包含了多少愤怒。
“啪——”
“你发什么疯呢？”韩梅西瘦弱身体里的洪荒之力好像一下子被点燃了。
桌子对面，杨建民刚刚一下子合上了韩梅西的电脑屏幕，接着拔掉了韩梅西的网线，还用他宽大的，长满老茧的手掌在韩梅西的电脑上面狠狠地拍了几下。
“俺发{fe}疯，恁以为俺真内不会发{fe}疯啊！”说着，杨建民抓起桌上的水杯，毫无顾虑地泼了韩梅西一脸。鼻子挺得直直的，呼呼地喘着粗气，眼睛毫不褪色地紧紧盯着韩梅西，似乎放松一秒，这个人就会逃跑。
“杨建民，你他妈有病吧！”从见面到现在，一直“贱民兄，贱民兄”地喊，第一次从嘴里蹦出这三字，韩梅西嘴直打别扭。
“地沟儿傻狼崽！”杨建民从牙缝儿里挤出这五个字，从进门就握紧的拳头猛地冲着韩梅西的鼻子而去，这一拳汇集了所有的不爽和一个男人的自尊。
“我靠，长本事了啊！”韩梅西不仅身小气量也小，无缘无故受到一个老实包发出的这么大的脾气，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把电脑抱起来扔到被子上，把桌子搬到一旁，开始捋袖！
两个人扭打到一起，谁也不让谁，偏偏这个时候宿舍一个人都没有。啪叽啪叽壶碎了一地，热水也慢慢侵染了整个地面。
韩梅西细皮嫩肉的，怕烫到自己，所以开始变得有点儿束手束脚的，但杨建民是从小在地里长大的孩子，这些热水算什么。所以，没一会儿，贱民兄就占了上风。
杨建民伸手从李雷床上抽了床单，五花大绑把韩梅西捆在了李雷床铺的小梯子上。
“杨建民，你到底要干什么？”
“俺想干啥你不知道？”说着，杨建民在韩梅西的床上翻出钱包，把里面所有的现金全都拿了出来。
“你这是犯罪，就算抢也不能抢自己宿舍的呀，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呐！你快给我解开！”韩梅西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但是绑了这么多年粮食袋子的杨建民绑东西可是很有技巧的。
“就这儿点儿？”杨建民数了一遍又一遍，才四百多，比韩梅西从蓝曦身上赚的钱要少的太多了。
“你以为我是千木瑄呐，我就是个穷学生，你快给我把钱放下，我可不会因为你是自己人就不报警啊，杨建民，你该吃药了吧你！”
“闭肛！”杨建民又一次在韩梅西的被子里翻翻找找。
“别翻了，真的没有了。”
杨建民弯下身子，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他从床下的脸盆里掏出一堆臭袜子，拿出三只乱成团……
“你要干嘛？”韩梅西一脸不安，总觉得要发生点儿什么。
果不其然，杨建民把那一团臭袜子塞进了韩梅西的嘴里。
“你吵死了。”贱民兄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些，他手里紧紧攥着那些钱，在韩梅西眼前晃了晃，“这些钱，我拿走给蓝曦，这是你欠人家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提到蓝曦，贱民兄都在很努力地用普通话表达自己的意思。
看着杨建民离开宿舍下楼的背影，韩梅西彻底无语了，但又心安理亏地明白没自己说话的份儿了。
但是，虽然只有四百多，但那可是这个月他身上唯一剩下的钱了。跟家里要是不可能了，还欠女朋友一份生日礼物，哎，这个月还有二十九天，这剩下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你回来，回来，回来……”心里不停地呼唤着贱民兄，要是让别人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以后还怎么混呐，“倒是解开我再走哇，贱民兄，我错了，你快回来……”
某人眼里饱含泪水，这一刻，对贱民兄爱得格外深沉。。。多少给我留点儿饭钱呐！
女生宿舍楼下
“蓝曦，”
虽然已经认识很久了，但是因为不喜欢，蓝曦从来没有给杨建民留过手机号。
“蓝曦，蓝曦，蓝曦……”
足足一个小时，杨建民只喊这两个字，女生宿舍彻底沸腾了。
“欸，大美女，你真的不下去看看吗？”韩莓莓满脸窃喜地盯着蓝曦，仿佛蓝曦脸上突然长了一颗超大的黑痣。
“去你的，一边儿歇着去。”
别的宿舍都在躁动着各自的不安分，只有当事人的宿舍，安静地有些过分。
天已经黑了，为杨建民拉下了最完美最隐蔽的帷幕，但故事的女主人公迟迟不肯现身。
“蓝曦，你就下去一趟吧，大家还想睡觉呐！”
门口，开始出现一些陌生的声音。是啊，刚开始大家为了看热闹，也都乐乐呵呵地配合着，但是，已经到了晚上，该睡的都要准备睡觉了，这样下去，就真的是扰民了。
门口来抱怨的声音越来越大，蓝曦顶不住压力，在韩莓莓地陪同加生拉硬拽下终于移动了莲步。宿舍长总是要考虑宿舍的颜面的。
“人我可给你带下来了，贱民兄，记得请我吃饭！”说完，韩莓莓奸笑着跑上了楼。真冷啊！
“衣服，衣服……”看蓝曦只穿着睡衣，杨建民立刻脱下衣服盖在了蓝曦身上。
“不用，”蓝曦故意一转身，本来该搭在蓝曦身上的衣服很遗憾，扑了个空，“有什么事快说吧，你快点说完，我就能快点儿上去。”
“哦，”杨建民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毕竟心大，一点儿都没有在意，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些钱，“这给你。”
“什么意思？”拿钱道歉？蓝曦一脸鄙夷地瞥了杨建民一眼，把视线都锁定在了宿舍的窗户上。就算要拿钱砸她，以她的颜值，这么点儿也不够塞牙缝儿的。
“这些钱是我从韩梅西身上抢来的，我知道用这些来补偿你还远远不够，但是总得一点一点来。你先拿着，”贱民兄把钱硬塞到蓝曦手里，“剩下的，我会慢慢还。钱，我没有，剩下的，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照做，就算还一辈子我也没一句怨言。”
蓝曦的脑子有点儿转不过弯来，现在是什么情况，哪件事真的是自己误会他了吗？还以为他是从农村来的，所以见钱眼开……
“我好像有点儿……”傻，当然，这个字蓝曦是不会说出口的。自己是怎么想的，就算杨建民缺钱，拿她的信息卖钱这么精明的注意他一个农村“孩子”怎么可能想到？况且贱民兄连qq号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懂贴吧，人人之类的“高科技”社交软件呢？她开始嘲笑自己的白痴。
“话说，这钱……你是怎么拿到的？韩梅西乖乖交给你的？”依杨建民的口才，这又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吧？
“我把他绑在床上了。”
“噗——”蓝曦没忍住，这下恐怕肚子要疼好几天了。
蓝曦笑的直不起腰来，偶尔抬起头对上杨建民那张无所适从又不明所以的脸，更是忍不住。
她笑靥如花，而他呆呆地站着，也跟着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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