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萧山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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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数千观战者，有男有女，有散修，也有的来自附近势力。但此刻他们沉默中，都流露出同样复杂的目光，齐齐的看向了台上昏迷的凌炎。
凌炎，幼年开始修炼，废寝忘食，日日疏通经脉，却从未入道，是凌家唯一资质最差之人。
其父凌胜天，更是从前的内门门主，这就使得其废物之名，在早年就流传开来。
因着子嗣无为，自身又不愿另行娶妻生子，不多年前，凌胜天被请出内门。此后，凌炎之名在这白羊城，更是人尽皆知……
直至一个月前，凌炎大战凌一洲，这才有了炎废物一夜间崛起的传闻。使得凌炎之名，立刻成为白羊城内茶余饭后的消遣，甚至在附近郡县，传得更为沸沸扬扬。
修真之人，本就超越常人，不易被言论左右。
因此，即便传闻火热，人们心中依旧是对凌炎之事带着好奇，更多的是对凌炎的质疑……
可眼下，他们却亲眼见证了那个没有灵根，却十年如一日坚持修炼的少年，真正的入道，并且超越在场绝大部分修士，达到高级力象！
凌炎当着众人的面，大战同样是高级力象，拥有伪天级灵脉的袁家神童，凭借层出不穷的手段，将对方击败！
当传闻中那个被质疑的少年，以某种远超意料的强悍姿态出现时，众人先前的种种质疑，顿时仿佛笑话般一一破灭！众人的灵魂，都像是被狠狠的刺了一把！
在座各位各自有着不同的修炼经历，但相同的是，他们都是力士、力象境界，修为低微的平庸修士。
刚开始修炼，他们都怀着各异的梦想。或为了生存，或为了成为家族中的佼佼者，受人敬畏，或幻想着成为传说中的强者，踏空飞行，去见识更为广阔的天地……
然而，修炼一途本就充满坎坷……强者之路，难于上青天！
有的因为是散修，缺乏资源，有的是因为资质低下，有的是因为在家族中受人排挤……总之，各种因素造成了他们平庸的现实。
最初，他们心中还有希望，还有一丝火热，但后来，他们不得不逐渐接受残酷的现实……逐渐将平庸当作理所当然……
可此时此刻，他们扪心自问，相比凌炎，自己的坎坷与困难，又算得了什么！
能有什么比没有灵根更为绝望的吗？
没有！
即便没有灵根，对方也始终没有放弃修炼！甚至明知绝望，也要在绝望之中拼尽全力，为自己争取那一丝不确定的奇迹！
若是凌炎没有成功，也就罢了。他们也依旧会继续拿各种理由，来搪塞安慰自己，去接受现实的平庸。可偏偏如今的凌炎，已然达到了令众人望尘莫及的高度。
实事摆在眼前，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抽打在每个人脸上，轰鸣在他们心间。没什么能比眼看一个人，明明比自己更为绝望，却走得比自己更高更远，更为苦涩。
此刻众人内心涌起一股复杂莫名之感。有苦涩，有羡慕，有嫉妒，可却偏偏没有恨。他们内心动摇，有对自己的愧疚，也有对自己判断的怀疑。
在这复杂中，他们集体的，陷入沉思……
在这沉默压抑的气氛中，袁家那为首的中年男子双目赤红，爆发出中级力川境的气势，率先冲向战台。
中年男子蹲身抱起此刻气息微弱，奄奄一息的童子，在其身上连连排打，为其付下丹药。旋即，便将那怨毒之极，仿佛要杀人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凌炎。
凌胜天立刻出现，袖袍一甩，散出同样是中级力川的修为之力，将凌炎挡在身后，目光冰冷的看着对方。凌啸天等人随后出现，而袁家那边，又出现了黑袍男子等人。
两家之人，在这战台之上，呈现对峙势态。彼此的目光在空中交织，仿佛要擦除火花。气氛立马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台下众多的观战者，此刻都是纷纷起身。
他们目露炽热光芒，不怀好意的盯着袁家数人，阵容整齐的挤向战台，在周围竖起一圈圈人墙，掀起气势。
这些修士都是修为低下者，背景远不如袁家。但此刻他们凝聚在一起，确是敢与袁家之人作对！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少年。那个触动了他们灵魂的少年。
沉思之后，众人都是想明白了好多事情。他们目中深处仿佛闪烁坚定之芒。深藏心中的梦想，死灰复燃。心中的血液，再次沸腾！更为强烈的沸腾！
虽然凌炎不是为了他们而修炼。但他们，却是被凌炎所激励！
这是一种无关名利的东西，已然上升到精神的高度。他们，是发自内心的对凌炎欣赏，钦佩，五体投地。甚至在他们心中，对凌炎的狂热，将凌炎放到了与理想等同的高度。
甚至有几个力士境界的少女，此刻心脏狂跳如兔子。此刻就算叫她们为凌炎去死，也不会皱眉……
众人的所作所为，不再顾及个人荣辱与利益！
他们绝对不允许有人当着他们的面，去做出伤害凌炎的事情！
凌胜天等人见到严整如军队的数千修士，一直延伸到演武场外，每人都是目光炽热，也是内心震撼。
袁家那边，中年男子怨毒的目光始终盯着凌炎，他已不顾一切，若不是被黑袍男子死死拽住，他早已出手。黑袍男子目光一扫台下，不由得背心一寒，留下冷汗。
“罢了，选拔之战，损伤在所难免，休要生事。”
浩荡如天威般的声音回荡，众人心神震动，不敢轻举妄动。此刻看到脚踏古朴巨剑，凌空徐徐飞往战台的邋遢老者，所有人瞬间瞪大两眼，呼吸急促，而那些观战者，则是目露强烈的炽热。
“这萧山派执法长老，居然是力天强者……”
就在众人脑海轰鸣之时，邋遢老者举起酒壶的动作瞬间一顿，看着那数千观战者，目中闪过一丝诧异，“这种层次的修士，居然爆发出如此强烈的信念……平生仅见。”
邋遢老者飞过战台上空时，只见他右手一招，顿时，凌炎整个人飞向空中，被他安置在古朴巨剑之上。
“此子，老夫带走了，回到宗派后，老夫会亲自收之为徒。”邋遢老者目光扫过凌家众人，最终停留在凌胜天身上，叹息道：“若非你多年来，以自身修为之精，为此子梳理经脉，此刻定能凝聚山魂，踏入力山之境……”
“提升修为不急，但愿身为人父，能无愧于心。犬子能拜萧长老为师，是他的荣幸，以后就有劳萧长老费心了。”凌胜天立刻神色恭敬，对着邋遢老者抱拳鞠躬，其余凌家之人，纷纷抱拳，向老者鞠躬。
“无妨，是此子自身有过人之处。身为人师，我自会尽责。”邋遢老者目光再次扫过凌胜天，目中露出沧桑与回忆，但立即恢复。
举起酒壶，大灌一口。邋遢老者袖中飞出一枚丹药，落向袁家的中年男子。此丹通体雪白，灵气浓郁，刚一飞出，立刻吸引无数目光。
“三阶丹药！”中年男子倒吸口气，双手颤抖着接下丹药，目露震惊之色。
邋遢老者双手掐诀，立刻飞剑呼啸远方，直奔天际，远远的，传来一声如雷的酒嗝……
凌胜天对着飞剑远去的方向，深深抱拳一拜，带着托付，带着祝福。
邋遢老者走后不久，演武场上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雷声轰轰，犹如山崩，闪电触手般撕裂天幕。暴雨倾盆落下，空气中泛起凉意，入秋了。
数千的观战者，在暴雨中离开。凌家与袁家之人，也各回各家，只是两家，已然结下梁子。
暴雨冰凉，驱散了夏日的炎热，却无法浇灭那些人心中燃起的火焰，无法击落一盏盏梦想的天灯。
凌炎之名更胜往昔，但却不再是茶余饭后的消遣，而是如同烙印，深深的记在了这些人心中。这些修士在回去后，更加刻苦的修炼，无论从前是内心迷惘，还是前途黑暗的，此刻在他们眼里，都闪着明亮的光彩。无论修为提升如何缓慢，他们热情依旧……
在茫茫苍山某处山洞，一老一少，打坐吐纳。老者邋遢至极，一身酒气，身下是一柄古朴巨剑。少年英挺瘦削，俊逸的面容十分苍白。
飞往萧山派的路途中，邋遢老者多次停下休息。他毕竟距离力天之境，还有一步之遥，勉强凭借法宝飞行，不可持久。
“此丹，曰‘清源丹’，你服下后，伤势恢复便不会出现后遗症。”邋遢老者指尖一弹，一枚如水般透明的弹药，便是飞入对坐少年口中。
“多谢执法长老。”凌炎睫毛微动，还十分虚弱。
“以后，老夫是你师尊。你我之间，不必见外。”邋遢老者目不转睛的盯着凌炎，目中露出追忆之色，不由一阵恍惚。山洞之中，传来轻声叹息。
在断断续续飞行近半个月，终于靠近了宗派所在。
在这半个月时间里，凌炎体内灵力恢复，面色略有苍白，但已无大碍。
此刻，凌炎站在飞剑的防护光幕内，高速飞行下却吹不到半点风。他看着高大的树木在脚下，如青草般渺小，看着连绵的山峰一座座从脚下后退，还有一些空中飞鸟，也在脚下，他看的入迷了。这是他第一次体验飞行，俊逸的脸上，带着一抹痴笑。
片刻后，前方出现三座山峰，南端的山峰最高，西北、东北两座略低，呈三角状耸立。每一座都是宏伟异常，气势非凡，仿佛冲天。山脚往上，均是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前方三山，便是我萧山派所在！”邋遢老者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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