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呱呱

　　离开黑森林，奥尔加斯等人返回到了灰雾山。

　　没来由地，奥尔加斯感觉到了一股强烈至极且充满敌意的目光。抬头一看，他发现了正挂在前面大树顶上的一头黑漆漆的大猩猩。那显然是一头雄性大猩猩，它死死地盯着奥尔加斯等人，又长又有力的胳膊来回地晃荡着，看似漫不经心，但是却警惕非常。

　　“那是卡欧。”灰雾山中最常见的一种猿类，奥尔加斯私下认为这是最像人类的一种种族。当然，它也同人类一样领土意识强烈。很意外，他们在之前穿过灰雾山的时候没有遇见它们。要知道，灰雾山基本可以算得上是卡欧的地盘了。

　　没有了阿比盖尔，也就没有了灰烬花。端端靠着奥尔加斯手里的魔杖，威廉等人也能看清楚挡在他们面前的大猩猩的不善。它在见着奥尔加斯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越走越近时，开始狂躁地叫喊了起来，树枝也被它给晃荡地呀呀直响。

　　紧接着，这声响越来越大声，重叠地越来越多。奥尔加斯左右看了看，这才发现，他们四周都已经被卡欧给围住了。数十只卡欧大猩猩齐齐吊在大树之上，将整个灰雾山给变得非常阴郁。这是一种令人恐惧的氛围，强壮有力的卡欧大猩猩透过翻起厚嘴唇露出自己锋利的牙齿和滚动喉咙发出沉闷的恐吓声来震慑奥尔加斯等人。

　　倘若呱呱还在，他一定会直接吐了。这气味、这感觉，太让人承受不了。

　　卡欧大猩猩的臊味越来越重，连奥尔加斯都抽了抽鼻子。随着一阵风过，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像是一记重拳打在了他的鼻子上。

　　“我真是讨厌这些家伙。”奥尔加斯用手挥了挥，试着散去这臭味。

　　紧接着，他正对面那只大猩猩突然发出嗬嗬的嚎叫，那嚎叫声极为响亮，且意味分明。那就像是战争开战之前的——预备！

　　“我早该知道，卡欧绝不该是能和平相处的家伙。瞧瞧这些年来，它们是怎么对待我们血族的吧？！”奥尔加斯挑挑眉，将左右四周环视了一圈后，扁着嘴不满道：“它们看样子是打算以多欺少了。”

　　这时，似是领头的卡欧大猩猩突然从树上蹦了下来。它挥舞着自己的长臂敲打着自己的胸膛，并发出更为刺耳的嗬嗬声。

　　“我发誓，说出去绝对会让人笑破肚子的。末卡维和妥芮朵的亲王居然会和一群卡欧大猩猩交手。噢，天啊。”

　　听了奥尔加斯的话，威廉立马回道：“说得没错，奥尔加斯，那么你上吧。我相信末卡维巫师的能力，你能行的。”

　　“……这绝不是真的，威廉大人。”奥尔加斯不愿意相信，他的亲王会同意让他一个人出战。尽管，这的确不算是一件过于困难的事情。只是……和一群卡欧大猩猩交手，这的确是太掉份了。

　　威廉对着奥尔加斯极为认真地点点头，“我相信你。”

　　奥尔加斯不得已，只能看向安其罗，“我需要您，我伟大的亲王大人。”

　　“抓紧时间吧，奥尔加斯。”安其罗咧嘴一笑，优雅的「小王子」模样。

　　“……好吧。”奥尔加斯无奈，只得同意，他耸耸肩膀，转向领头大猩猩，“好了，来吧，大家伙！”

　　明确地感受到了奥尔加斯的挑衅，领头大猩猩的厚嘴唇翻了两下，往前用力地跨了一步。但是，就在奥尔加斯准备迎战的同时，它却突然——跑了？！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惊吓一样，它所有的示威全部不见，嘴巴一闭，肩膀一缩，就同个不折不扣的怂货一样——一溜烟地跑了。很快，其他几十只卡欧大猩猩也从树上消失不见了。

　　同时，跳动的红色在一瞬间消失在了黑眸之外，星辰浅浅地勾起了嘴角，她喜欢……这感觉。

　　“哇噢，这是什么了？它们怎么了？”奥尔加斯夸张地大叫了起来，“这群没有脑子的大猩猩这是怎么了？要知道，就算切断了它们的四肢它们也不会知道什么是害怕。噢，天啊，这到底怎么了？”

　　威廉也觉得疑惑，他左右张望了一番，接着摇摇头，回答道：“谁知道呢，真是莫名其妙。”

　　知道真相的安其罗抿抿唇后道：“奥尔加斯，继续走。”

　　“噢，好的，好的，我的亲王人。既然连灰雾山都敬畏您的魔力，奥尔加斯除了更加忠于您，还能做些什么呢？只要是您的命令，奥尔加斯一定会为您达成目的不可的。瞧瞧吧，连太阳高升之时我也愿意跟随，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说明我的忠心的呢？”

　　“我知道了，奥尔加斯。你是末卡维唯一的大巫。”安其罗实在不愿再同奥尔加斯浪费时间在捧赞之上了。

　　“当然。我的亲王大人，真希望您能永远都这样清楚明白，而不是被某些奇怪的家伙给迷惑了。”奥尔加斯低下眼皮，悄悄地瞥了一眼星辰。

　　“奥尔加斯！”安其罗加重了语气。

　　“噢，我知道了。走吧，走吧。”

　　奥尔加斯摆摆手，状似无奈地转过身，继续朝前。而等他们走到灰雾山的出口时，他们的身后是一大片灰色的迷雾，而迷雾之中是密密麻麻的红色眼睛。那是卡欧的眼珠子，一旦情绪激动，它们的眼珠就会充血变红。于灰雾之中，诡谲至极地盯着他们的背影不放。

　　直到，他们走远，一点身影也瞧不见了，那些红色的眼睛这才消失不见了。

　　浑然不知的奥尔加斯很快就抵达了食尸鬼的村庄。因为太阳不见，天色渐暗，所以村庄里面来来往往已经有好些人了。村庄的入口处是两排巨大粗壮的树木，阴郁得很。刚走近，奥尔加斯就见到了被吊在树上且被开膛破肚的——呱呱。

　　悄悄从小路返回村庄，呱呱刚一入村就被村里的大人给抓住了。因为白日里作为村庄的眼，也就是被奥尔加斯所杀死的那只食尸鬼的死亡，让众人将这迁怒于呱呱身上。这个畸形的食尸鬼，不惧怕太阳，总是在村庄里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众人皆认为，那只食尸鬼的死必定同呱呱脱不了关系。

　　呱呱可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当成替罪凶手，他大叫着说出奥尔加斯的名字，并且指出那只眼的死是奥尔加斯干的。而当呱呱刚喊出这一事实的头尾时，他的父亲，村庄的村长安东就直接将呱呱给踢飞了。他是亲血派，维护血族的名誉对他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他可不能因为这个外子而同血族有什么不愉，在他看来，这一定是呱呱在乱说八道。

　　安东看了看揪着呱呱不放的食尸鬼，心里想：既然他们非要说法，那就给他们说法吧。他回头，手一抬，呱呱就被送上了行刑台。还不到十二岁的呱呱，在他刚出生的时候母亲就死去了，他是那样的憧憬他的亲父——安东。这个村庄里权利最大的男人，是他的亲父，呱呱无数次地幻想着。可是，他的亲父有他漂亮又年轻的妻子，还有长相乖巧的克鲁斯。尽管，克鲁斯从不承认他是他的兄长。

　　行刑台上，呱呱哭得肝肠寸断，他的四肢被固定住，像个大字绑在架子上。他的亲父在台上，他羡慕的克鲁斯在台下笑嘻嘻地指着他。那个时候，呱呱还在恳求安东放过他。他还是个孩子，他甚至从没有吃过一顿美味的午餐。他还那样年轻，他不想死，他不想死……

　　他在哭，在哀求，可是所有围观的食尸鬼都无动于衷。被奥尔加斯杀死的食尸鬼的亲人将心中的悲愤都迁到了呱呱身上，这个讨厌且叽叽喳喳的畸形鬼。是他，一定是他，这个给整个村庄带来厄运的家伙，是他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是他，一定是他，只有他死了，死神就会远离村庄。

　　“……血族的话是真理……杀亲犯重罪……今日我在这里宣布……”

　　安东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予给呱呱，他话音刚落，高举的手往下一挥，呱呱头顶上的两米宽的大石头唰一下就砸了下来。

　　“砰——”

　　顿时，血溅横飞。

　　“噗！”

　　呱呱一口血喷到了大石之上，他的胸膛、肚子和胯都被砸碎了。

　　“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白日里死去的食尸鬼的亲人们激动地大喊着，他们看着呱呱被巨石给砸的屎尿都溅出来了，竟是越来越兴奋。他们往前冲去，“他是魔鬼的化身，他会给我们村子带来厄运。杀死他，杀死他——”

　　“……不……父……父……”呱呱的嘴边全是血迹，他试着转动自己的脖子去看安东。刚看过去，安东就转过头，一时，四目相对。呱呱激动地连忙开口，“父——”

　　“继续！！！”安东右手再次一挥。

　　那一声，击碎了呱呱年轻的生命，也击碎了他短短一生所有的奢望。

　　“砰——”

　　这一次，巨石终于将呱呱成功地开膛破肚了。他的肚皮彻底破开了，里面的肠子全部都爆了出来。再也没有比这更惨烈的刑法了。

　　而等奥尔加斯等人见到挂在树上的呱呱的时候，他已经死得透透的了。那些成群的苍蝇围绕着呱呱打转，嗡嗡声连奥尔加斯都能听见。那些苍蝇扒在呱呱被破开的肚子里，密密麻麻的，极为骇人。呱呱的大大的头颅歪在一旁，像是怨灵再现一般死不瞑目地盯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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