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遇险

　　这处山谷形势混乱，风逆气凶，极容易被人围攻包抄。但闫若宇心急如焚，想早日赶回京城赴命，未将莫喜的规劝放在心里，仍决定从此山谷而过。

　　莫喜钻进车厢，问褚辰卿，“你能断风水看天相，怎就不劝劝闫大将？这处山谷深邃幽暗，还有几处深林，若是有人埋伏，怕是难逃升天。”

　　褚辰卿掀了帘子看，“形如断剑，势如覆舟，的确比较险峻。”无视莫喜的眼色，坐回车厢，“我只懂风水，不懂人心，更不会战术，是否通行山谷，还是战绩显赫的闫大将更有经验。”

　　半日行过砂砾土堆，两边悬崖安静无事，小壶方才放下心来，与闫若宇闲聊起来，“闫大将以前可曾路过此山谷？”

　　“以往进京若是时间赶，都会从此近道穿过。”

　　“我看前方有树，不知再往前走是哪里？”

　　“再往前就是一处竹林，过了竹林就能见到一条小溪，这个季节涨水，我们要弃车游过去，便能到崖城的郊外。”

　　小壶回头看看车厢，“出谷还有两日的路程，您家公子能一路步行走到京城？”

　　“崖城里有我们大将军的一处府邸，到了那里就算安全了。”

　　安全二字还未说完，忽见林中聚变，飞沙走石，草叶乱纷。数十个黑衣蒙面人从树上跳下，直奔马车。

　　闫若宇对小壶说一声，“保护好公子和小姐！”便抛下马缰丢给小壶，抽出兵刃，飞身迎了出去。

　　小壶接过马缰，还未反应过来，莫喜已从车厢内窜了出来，抢过马缰将她推进车厢，驾的一声策马而奔。

　　褚辰卿在里大怒，“你不是说腰受伤了吗？怎么还能健步如飞！”

　　小壶翻出剑，丢给褚辰卿，“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去外面帮小姐，你在里面也需注意四面的袭击。”

　　黑衣人以多欺少，三人围攻闫若宇，余下几人直奔马车。

　　一人挥刀向莫喜猛劈下去，莫喜身子斜走，小壶则举剑锋圈转，刺向对方右胁。黑衣人剑尖颤动，只□□车厢，莫喜驱车急速拐弯，黑衣人一时不稳，脚下斜滑摔了下来，留下一柄剑在车厢外晃动。

　　闫若宇刀剑闪动，与黑衣人斗在一起无暇□□，见几人围攻马车，流星飞落，刀如猛虎，剑如飞凤，枪如游龙，挑了一人的手腕，冲出重围回到车边。

　　莫喜将马缰交给他，“要分头走才行。”说罢拉起小壶要跳车，不想竟然被闫若宇拉住，“我和小壶一路，你带着公子跳车从水路走！”不等她反应过来，一拉马缰，将褚辰卿与她一道推下了马车。

　　小壶喊了句小姐，马车拐了个弯，渐渐不见了他俩的踪影。

　　莫喜无奈，只得拉着褚辰卿躲在一旁的树丛里，看着黑衣人从身边飞驰追赶马车而去。

　　莫喜知道褚辰卿身贵体娇，跑了几步问道，“还能跑吗？”

　　褚辰卿不想被她看轻，咬牙继续在石砾穿走。莫喜皱眉，拉起他的手。褚辰卿刚开始还想挣脱，反而被莫喜拽得更紧，回头警告他，“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快走，若是走不动，我背你。”

　　到了溪边，莫喜脱了鞋子和外衣下水，喊褚辰卿，“把鞋子脱了，否则卡在石缝里拔不出来就危险了。”

　　褚辰卿有意无意地扫到了莫喜的脚，竟是染满了鲜血。他倒吸一口气，抓紧了莫喜的手，“你的脚……”

　　“无事，被石头磨伤了点皮肉。”见褚辰卿不动，莫喜上前来脱他的衣服，心想真是贵公子，连脱衣服都要人服侍，却未看见褚辰卿满脸通红。

　　水中，莫喜紧紧地抓着褚辰卿的手，一阵水流冲来，将莫喜和褚辰卿挤到一处。褚辰卿下意识地用手搂住莫喜的腰，见莫喜望向他，急忙解释道，“我怕你的腰又闪着了。”

　　两人在水中相互依靠，互相扶持，一步一步捱到岸边。

　　上了岸，莫喜浑身湿漉漉，隐约现出身段，褚辰卿赶紧脱了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莫喜冷得打了个哆嗦，“公子是想让我给你当晾衣架吗？”

　　傍晚时分，莫喜寻了处背风的山坳，又不敢生火，只得哆嗦地将衣服摊在石头上吹干。打了十几个喷嚏后，褚辰卿猛地将莫喜拉进怀里，用手臂圈了起来，清清嗓子，“我冷，你给我捂捂热！”

　　“啊嚏……”莫喜挪了挪位置，钻得更近些，“是，公子。”

　　衣服干后，两人继续赶路，但褚辰卿却脸色不佳，莫喜更加小心应付，“不知公子是饿了还是累了？”

　　“你一贯都是如此随意？”褚辰卿前走几步与她隔开距离，“难道你不知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

　　莫喜哭笑不得，从后面猛地给他后脑勺一巴掌，“小屁孩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我说你不懂自爱，和男人在一起竟然不懂避嫌。”

　　“不要拿这种思想糟粕来支持自己狭隘的见识，”莫喜挑着眉，“早知在水里我就该一脚把你踹进深潭里，彻底和你保持距离。”

　　莫喜心软，走到一半路又回头去搀扶褚辰卿，“好了，实话与你说，我算不上大家闺秀，好歹也是个小家碧玉，懂些诗词书画，弹琴吟唱。自小也是有人伺候的深闺小女，暂时做你的丫鬟也算不上委屈贵人你的身份。还请您让小女来服侍您老人家。”

　　褚辰卿不屑地哼了声，只把手伸过去搭在她的臂弯处。

　　崖城城门辰时开放，戍时关闭。

　　莫喜寻了个祠庙，拿衣服垫在地上，“现在已是亥时，城门紧锁，您老人家在这将就一晚，明日早起进城入鲜于将军府。”

　　半夜，褚辰卿翻身，见莫喜睁眼靠在木柱上发呆，“想什么事？”

　　屋顶破残，漏下一片星空，莫喜眨眨眼，“不知小壶他们怎样了。”

　　褚辰卿掐指算算，“闫大将福大命大之人，断然不会出事。小壶跟着他应该也很安全。”干脆坐起身，与莫喜一同靠在柱子上，“你为何会跟着闫大将来找我？”

　　莫喜回答，“受人所托罢了。国师需要我这样缺魄之人找桃源入口。”

　　褚辰卿抬手虚放在莫喜的手腕处，“可否？”

　　莫喜点头，褚辰卿将手指搭下替她断脉，“若是凡人少魄，久而久之必成行尸走肉，为何你神智明晰如正常人一般。”

　　莫喜不欲多说，只敷衍自己也不知其中究竟。

　　褚辰卿却道，“你且放心，我定会将你的游魄找回。”

　　莫喜讶异地侧头去看他，见他正经无比的承诺，便笑道，“褚公子真是个大善人，也不枉我冒死将你救出来。”

　　褚辰卿脸上泛红，哼了哼躺回地上，“早些睡吧，明日里还要早起。”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莫喜平缓均匀的呼吸声后，褚辰卿转过身来面对着她，莫喜云髻蓬松地躺在身边，莹莹肌肤，露出手臂若藕芽儿一般，点点星辰撒在身上，光影分明，是夜非昼。褚辰卿忽然心跳如战鼓击鸣，鬼迷了心窍，居然伸舌头舔一舔干燥的唇。随即发现自己太过异常，赶紧背过身去闭上眼。

　　莫喜睡到四肢渐渐酥软，星眸微微睁开，已是鸡鸣时分，外面一道晨光透进窗内。便伸了个懒腰去叫醒褚辰卿，却见他已是起身，坐在离自己最远的角落里。

　　莫喜以为地面太硬，贵公子娇贵不习惯，便讨好道，“一会进了将军府，褚公子再好好洗漱休息下。现在还需一个时辰左右的路途进城，不如在路边随意吃些粗食裹腹？”

　　褚辰卿闭眼不说话。任莫喜怎么哄怎么逗，就是一动不动，气得莫喜咬牙切齿，“你若不起来，我可不客气了。”恨不得拿旁边的棍子揍他一通，却见褚辰卿缓缓睁开眼，“每日卯时我需打坐冥想，自归定静不受外界干扰。不知你刚才都说了什么，不如再说一遍。”

　　莫喜那双眼如新月般，一会嗔，一会怒，黑白分明弯似柳叶地瞪着褚辰卿，让他不敢直视，“赶紧进城吧，也好找鲜于将军打听闫大将等人的消息。”

　　两人扮作投靠亲戚的姐弟，向茶摊的小掌柜打听了城里的近况，说是战事紧张，崖城里许多达官贵族都往东南沿海跑了。听说那里靠海，便是发生战役也能往附近的岛上躲一躲。

　　进了城，莫喜时不时左右张望，褚辰卿问，“你看什么？”

　　原来进城时莫喜看见了一辆钟家的马车，方才又在一家饭店门口发现了一幅钟府的鹰徽旗帜，心有余悸而东张西望，担心遇见钟五爷等人。

　　莫喜反问他，“你若进了京随国师身边，便没了自由，处处受人钳制，让人摆布。你年纪小小，可否能受得了这委屈？”

　　褚辰卿皱眉，“当初你们将我抓过来，如今又说这样的话，你到底想怎样？”

　　“我见你年幼不懂事，便诚心说上一句，现在乱世当下，人心不古，你万万不可被人蛊惑利用。不如你我找到小壶后，三人一同逃走。凭你的本事，再建个桃源也不在话下。”

　　褚辰卿沉默了下，“你到底在怕什么？”

　　莫喜假意笑笑说，“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

　　话未说完，前方一匹骏马疾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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