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邵彣昫临走时，留下了一句话：“苏皛，最好别在朕眼皮子底下耍小把戏，要懂事听话乖。”
苏皛心里头不惊讶是假的，表面上恍然大悟地(⊙o⊙)：“哦！......谨遵陛下圣旨。”
皇帝前脚刚走，苏皛后脚就把容谷唤了过来：“谷谷，行事切记切记要小心谨慎，绝不可让皇帝知晓了！”
容谷表情如临大敌：“公主请放心，奴婢明白。”
苏皛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应该不会大意的，稍稍放下心来“嗯”了声，容谷自幼跟在自己身边，耳濡目染办事能力是不可否认的，这么多年来也没出过什么大的差错，几乎成功率百分之八十有加，甚至有些时候比自己还管用多了。
本想午后小憩一会儿，却不可控制地睡了个半时辰，醒来时混混沌沌的，脑内一袋浆糊。
容谷不在，想来是偷偷溜出去办事了，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以前苏皛从来不会做这种凉（leng）风习习的日子里出来散步的雅事，可今日她破天荒地披着狐裘大氅，整个行宫差不多走了个遍。
脚步停顿在福宜宫门前，以前虞贵妃携同九皇子苏奕居住的宫殿，苏皛笑了笑，原来住这啊，看来皇帝对他还真不薄！
里头时不时传来男子“哎呀”不满的嘟哝声，苏皛心里默默鄙视，翻了个白眼，举步踏进福宜宫。
姜玙锡见来者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怎么来了？”
苏皛挑眉笑得天真无邪：“既然冰释前嫌，当然是来与你做朋友的。”她瞄了眼姜玙锡座前战乱的棋局，又望向与他相对而坐略显唯唯诺诺手足无措的随从：“不如，我来与姜公子对弈一局？”
“就你？”姜玙锡“呲”了声：“还不是我对手！”
“这样吗？”苏皛赶走他随从，一腚坐下去，与姜玙锡相对：“不妨试试。”
各自把棋子收回棋盒，重新开局。
过了几招，没想到姜玙锡居然没有吹嘘，棋艺算不上高超，起码做到稳扎稳打，也属驾轻就熟。
苏皛以前对琴棋书画皆是个半吊子，不过现在却不同往日，说不上神乎其技，却能步步为营，游刃有余。
当真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可这种良好的境界并没有持续到多久——
姜玙锡捏着黑子，神色凝重地看着棋盘，眉头微皱，片刻后他嘴角上扬了一个夸张的弧度：“我要悔棋。”
苏皛刚看他神情以为有多高深莫测，他妈的什么鬼？来这一出？
苏皛面无表情地把他悔过的棋子摆回原位，淡淡道：“不行。”
“哼，那算了，不玩了。”姜玙锡把棋子一撒，耍起无赖。
狗娘养的！苏皛狠狠剜了他一眼。
“怎么？”姜玙锡有些心虚。
苏皛深吸一口气，抑制住把他暴打一顿的冲动：“你平日是不是闲得发慌？”
“......是啊，”他撇了撇不成样的棋局：“不然怎么会同你下棋？”
“你向陛下请示一下，我带你出行宫去玩？”苏皛眨眨眼，声色.诱之：“这里我可是很熟的。”
“诡异，”姜玙锡警惕地上下扫了她一眼：“好，我要去青楼！”
“庸俗！”苏皛给他一记白眼。
“你快回去收拾收拾自己，”姜玙锡推了推她：“我这就去找皇叔！”
于是乎——
两个贵公子哥来到陵都城最大最旺的青楼前。
苏皛云纹广袖掩唇，轻咳一声：“我还以为你对那个玉姝有多一心一意。”
姜玙锡扁扁嘴：“男人嘛！”
“切，”苏皛翻白眼：“小屁孩一个！”
所幸来青楼只是喝喝酒看看表演撩撩姑娘什么的，并没有翻雨覆雨一番不可收拾。
这么一来二去，苏皛跟姜玙锡也算混熟了，两人身高差过大，逍遥快活完，勾肩搭背地走出青楼的老兄老弟样有些目不忍视。
“去酒楼！”苏皛微眯起眼：“大吃一顿！”妈的，皇帝级待遇就是山药小米粥？！
得月楼苏皛以前与苏戟也是常来，与老板娘颇为熟悉。
老板娘见到她，虽然是男装还是一眼认出了，高兴得忘了改口：“公主殿下好久没来捧场了！”
若是无旁人在倒也无所谓，容谷至今也是左一句公主右一句公主这样叫她，可是姜玙锡这北周贵族在场啊！这样不太好吧老板娘！
苏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扔下姜玙锡，熟稔地上前一手搭上老板娘的肩膀：“九娘快把最好的菜端上来，要满满一桌的量！本公......我也好久没吃到你得月楼的东西了。”
姜玙锡万分鄙夷地哼了声，无视被忽略的不快，随后跟上前面两人上了二楼雅间。
西瓜鸡，椒盐排骨，松鼠鳜鱼，油爆虾，三色炒虾仁，山椒凤爪，爆椒吵牛肉，冰糖肘子......这些都是得月楼有名的菜式且苏皛爱吃。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苏皛吃撑得趴在桌上嚷嚷：“好吃吧？好吃吧！没介绍错你吧！”打了个饱嗝：“钱你付啊！”
“行行行，”姜玙锡喝了口佳酿，双眼微眯：“钱我全付！”
月黑风高，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一晃一晃地走回行宫的路上。
不料，到宫门口被守卫给拦了。
微醺的姜玙锡和苏皛撒了泼似的大声嚷嚷骂骂咧咧，把一群守卫骂得狗血淋头，越骂越起劲，你推我搡间，不知是哪个守卫用力过猛，苏皛险些摔倒，还没站稳，又被一个守卫推了把——
后领处莫名有道力气向上一提，苏皛恍惚了下，稳住身子，呛得咳了几声。
邵彣昫拎着苏皛后衣领，闻到酒气，颇为好笑道：“晚膳不回来吃，还敢这么晚回来，还敢喝酒？不怕死啊你苏皛？”
苏皛闻声，勉强睁眼瞧了下面前近在咫尺男人英俊的脸，傻笑了下，哈了口气：“哈，是皇帝陛下啊......”
暖湿的气息夹着酒味喷洒在邵彣昫的脸上，微怔了下，吩咐冯公公带宫人把姜玙锡送回去安置，自己则独自拎着苏皛后领半拖半拽抱回长乐宫。
容谷欢天喜地迎出来时，见到自家公主被皇帝以怪异的姿势抱着的时候，差点惊叫出声，定了定心神，毕恭毕敬行了个礼。
一股酒味夹杂着青楼里庸脂俗粉的味萦绕在鼻尖，邵彣昫皱了皱眉，把怀里的不安分乱动的人一把扔给容谷：“给她沐浴，臭死了！”
容谷险险接住自家公主，强行扶着她正要欠身行礼告退。
邵彣昫若有似无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等下记得给她灌碗醒酒汤，不然明日头疼死她。”
“是，奴婢明白。”容谷想想也是，每回公主喝醉酒次日醒来都大声嚷嚷着头好疼，头要炸了......
翌日皇帝没用早膳这茬来打扰苏皛睡觉，自然而然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来时，头还是有些痛，不过比以往都好太多了，苏皛伸了个懒腰，容谷端着铜盘进来。
苏皛洗了把脸，把面巾扔回盘里：“就今天，人手准备好了吗？”
容谷怔了怔，严肃地点点头：“大概只有三十几人......”
苏皛还挂着水珠的湿手摸摸容谷脑袋：“够了够了，又不是去打架，装装样子而已。”
容谷不动声色撇开头顶上的湿手，抬头：“？”
苏皛盘起退，直起腰：“我开始讲了，你认真听着啊，”挑了挑秀眉：“虽然我不知晓凤印在哪，但我可以假装知晓，它，就在前南夏皇陵，我们今日就去取凤印呈给陛下，并且，我会带上姜玙锡，届时，”笑得好不得意：“你安排的人手就是来劫持凤印的，我会誓死保护凤印并将它交给姜玙锡带回宫去。”
容谷听得十分之认真，一一消化完：“然后呢？”
苏皛戳了戳她脑袋：“你看，凤印在母后的陵墓里合情合理是吧？”
容谷呆呆地点点头。
苏皛满意地点点头：“我舍命交换凤印，再让姜玙锡护送回宫交给皇帝，最后他却弄丢了，是不是罪大恶极？”
容谷恍然地点点头，唉，公主就是公主，小仇记百年，大仇忆万年，本性难移啊！
“嗯，”苏皛轻轻拍拍她脸蛋：“孺子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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