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刚吃过午饭，郭轩准备去约美璇，于是进房换一件新衣服匆匆离家而去，来到大街上只见车水马龙，有卖东西的，也有杂耍卖艺的。走至丁府大门石狮子前，郭轩停在那儿不敢进去。正不知道怎么办时，他在不远处看见吵吵闹闹五六个小孩在那里玩耍，郭轩便走上前问道：“小朋友，这丁家可有后门？”其中一个小孩笑道：“有正门不走，走后门，只怕你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另一个小孩说道：“虎子你不要胡说，这位大哥哥我知道，他是郭家大少爷，他走后门肯定有非走不行的理由。”又向郭轩道：“你顺着墙一直往南走，看见一个小门就是。”郭轩笑着每人赏一块大洋让他们买糖吃，然后绕墙到后街后门上，他掸了掸衣服正要开门，忽听见身后传来美璇的声音。郭轩循声回头，看见美璇正面带微笑冲他招手，他走到她身边笑道：“我正要去找你，没想到你在外面。”美璇调皮的笑道：“刚才在大门口看见你，我是悄悄的跟在你后面过来的。你找我什么事？”郭轩嘿嘿笑道：“我找你能有什么事，无非是对你一述衷肠呗！”美璇抿嘴笑道：“那你也不能在这对我一述衷肠吧？在这儿要是被我父亲看到，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郭轩牵住她的手道：“你跟我走！”
郭轩和美璇漫步在道北陇海铁道，这儿群山环绕，杂草丛生，一片荒芜，几条长长的火车轨道从路面上婉蜒而过。两人肩并着肩默默地走着，美璇首先开口说话：“你经常到这里来吗？”郭轩环视着周围的环境，不禁出了神，良久才说道：“小时候，每当放学后我就会和小朋友们一起到这里玩耍，我记得那时候这儿还是一片大空地，不像现在都已经铺上铁路，通了火车！”美璇发现他闷闷不乐，凝视着他问道：“你有心事？”郭轩停下脚步：“美璇，有一句话在我心中已经憋了很久，今天我一定要对你说。”美璇也站立不行，准备听他述说。郭轩道：“我要娶你为妻，只要你肯嫁给我，从此我会对你一心一意。”美璇一震，迟疑半晌，充满感情的说：“我对你并非没有一丝感情，只不过父亲早已给我订了一门亲事，父母之命叫我如何推脱得掉。”郭轩神色突变道：“让我告诉师傅，我想他老人家不会拆散我们。”美璇摇头道：“没用的，父亲他心意已决，还说过几天就会辞去在郭家的工作。”郭轩不解道：“师傅不是一向都很喜欢我的吗？他为什么这么做？”美璇哽咽道：“很多事情我都不能明说，但是在得知父亲把我许配给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男人时，我的内心同样在受煎熬。我告诉他，我要选一个自己爱的人做我的丈夫，无论他身世背景如何我都会追随他。”听美璇一席话，郭轩对师傅决绝的态度，心中似乎已领悟一二。
郭老太爷拄着拐杖在两个丫鬟的伴随下，来到后院佛堂大夫人处，大夫人时常在偏室诵经念佛，衣食住行亦在偏室。郭老太爷跪在大厅佛像前先上了三炷香，然后进偏室来。屋内装饰朴素，旁边香案上的香盒里烟雾缭绕。郭老太爷坐在旁边椅子上，一个丫鬟忙捧上茶来，郭老太爷一面喝茶，一面说道：“我真羡慕你早早的就已经看破红尘，但是你儿子的婚姻大事我不能不先问问你这个做母亲的。”大夫人闻声知道老太爷来了，突然停止敲木鱼的动作，赶紧起身拜见，两人见面之后无不流下几滴泪来。
大夫人说道：“公公身体不好，这几日天气又阴沉沉的，您应该躺在屋里好好歇息才是，到我这里做什么？”郭老太爷笑道：“我来此是有一件事和你商量，问问你的意思。”大夫人忙问什么事？郭老太爷笑道：“轩儿如今也老大不小了，又是咱家的独子，也该给他说房媳妇了。”大夫人笑道：“原来为这件事，您是他的爷爷他的婚姻大事全凭您做主就行，有合适的女孩没有？”郭老太爷道：“自古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个做母亲的不点头我们怎么能擅自做主更何况轩儿已长大成人，他的终身大事也得问问他的意见。”大夫人忙道：“他一个小孩子家能有多大眼光，公公见多识广，还是由您给他挑一个可心的人儿，千万别由着他的性子来。”郭老太爷笑道：“这次恐怕不由着他的性子是不行了！”大夫人打断道：“轩儿可是看上了哪家姑娘？”郭老太爷道：“是他师傅丁先生的女儿，这姑娘性情温柔我看着心里也喜欢。她来我们家这几天把咱轩儿的性子磨得像只乖顺的小绵羊。”大夫人笑道：“这倒是一件好事，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一直盼着能娶到一个知书达理，尊老爱幼的好儿媳妇儿，将来好让他做轩儿的贤内助。”
在这个满天星辰的夜晚，郭轩亲自把美璇送到了家门口。他俩告别后，美璇悄悄的潜入家中，匆匆往自己房间钻去。正在大厅读书的父亲咳嗽了一声，听见父亲的预警美璇加快了脚步，刚要打开房门，就听见父亲说话的声音：“一个女孩子家，这么晚才回家，成何体统传出去还嫁不嫁人了？”
美璇愣在了那里，她太了解自己的父亲，早就把他要问的话已提前编好。果不其然，还没等美璇开口父亲就开始询问她今天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听到这一连串的问题，美璇暗自高兴，这些问题和她料想的一样。她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道：“德贵约我去逛街。”
这一次，父亲没有相信她的鬼话，“胡说！今天你王伯伯带着德贵到咱家做客，希望尽早把你们两个的婚事定下来，得知你不在家他们非常不开心！别以为你的小把戏能瞒得过我，你父亲我不傻，是不是又去见郭轩了？”
美璇娇嗔道：“那您还明知故问。”
“那个郭轩有什么好？更何况还有他们那一家人，不伦不类的。德贵多好，你将来跟着他不会吃一点儿苦。”父亲激动的说。
母亲见状，忙说：“美璇，你父亲不会骗你，听他的话和郭轩断了，好好跟德贵过日子，别惹你父亲生气。”
听到母亲的话，美璇心软了。父亲有读书时落下的颈椎病，再加上心脏不好，不能有过激行为。美璇不想惹得父亲犯了病，勉强答应一声，气呼呼地进房去了。她进入房间，一头扎到床上心情郁闷的打开小说阅读。
翌日清晨，美璇还在被窝里睡觉，她正在睡梦中就听见母亲在门外喊她的名字，美璇闻声急忙起身问什么事儿母亲喊道：“你王伯伯来了！要见你！”美璇吃惊道：“我梳洗一下马上去见客。”母亲提醒她道：“美璇，你王伯伯不是外人，见他一定要好好打扮打扮。”美璇答应了一声。
美璇梳洗打扮一番后来到客厅，父亲正和王家父子坐在沙发上喝茶。听见开门声，王家父子放下手中的茶杯，回头以欣喜的眼神打量美璇。美璇忙走上前给王校长施礼，王校长笑道：“许久不见，美璇真是出落的越发-漂亮了，这要是走在大街上我都认不出来！”美璇谦虚道：“王伯伯过奖！”
德贵站起来对丁先生道：“丁叔叔，可否让我和美璇单独聊聊”丁先生笑道：“当然可以！你们两个出去说会儿话，让我和你父亲好好叙叙。”王校长陪笑道：“德贵这孩子办事真是火急火燎的，还不知道丁小姐的意思呢？”德贵恍然大悟笑对美璇道：“不知道丁小姐意下如何？”美璇点点头：“好吧！我心里有好多话想给德贵哥说！”德贵恭敬道：“丁小姐请！”
两人默默的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美璇看德贵一眼，不知道他把她约出来是什么动机。他们大约又闲逛半刻钟，德贵停下脚步不好意思的说道：“美璇，我和父亲来到贵府，你心里一定知道为了什么吧？”
美璇用疑问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德贵提起勇气，吁了一口气道：“你知道我这个人不会拐弯抹角，有什么话我就直说了！我想把我的意思说给你听。”美璇镇定道：“德贵哥有什么话就说吧！咱俩从小玩到大别不好意思。”美璇话音刚落，德贵突然拉住她的手道：“美璇，我想你亲口告诉我，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喜欢过我？”面对德贵的这一行为，美璇猝不及防，挣脱开他的手说：“德贵哥你别这样，从小到大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哥哥看待，你这样问我让我如何回答？”德贵质问道：“你和郭轩什么关系？”美璇道：“我们两个是很正常的朋友关系，我父亲是他的老师，他是我父亲的学生，充其量我是他师妹。”德贵道：“那就怪了！我昨天亲眼看见你们卿卿我我。”美璇气呼呼道：“你竟然跟踪我？”德贵激动道：“昨天我和父亲来到你家提亲，你没有在家，丁叔叔说你有可能去了朋友家，让我去找找，我在陇海铁道无意中看见的。你认真的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郭轩？”美璇道：“你这么问根本让我无法回答。既然你觉得我喜欢郭轩，那就依你的想法就当我喜欢他好了！”德贵反驳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什么叫做就当？”美璇道：“你这么凶巴巴的逼问我，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那就按照你的心思。”郭轩道：“对不起，美璇，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美璇转身向屋里走去，德贵紧随其后。两家人又谈笑了一会儿，王校长正要提订亲的事，被德贵及时拦住道：“父亲，这天也不早了，咱就不要再打扰丁叔叔了！”王校长领会儿子的意思后，没有当场作声，只好不明就里的匆忙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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