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决定

　　“小姐，老爷唤您去书房。”丫鬟秋霜推门而入，打断了凤倾舞念书之声。

　　凤倾舞应一声，对镜打量，见自己装扮无有不妥，便施然而出。

　　凤家一直是当朝炙手可热的家族。自跟随□□皇帝开国以来，凤家人才辈出，凤倾舞的爷爷曾官至宰相，但因身体抱恙，在无力胜任繁重朝务时辞官。皇帝感念其辛劳，特地分设了左右丞相，封自己的父亲升官为右丞相，与左丞相一道，共同辅政。

　　“老爷，五小姐到了。”刘管家对窗外传信的小厮微一颔首，道。

　　凤威望着给自己请安的凤倾舞，仪容姿态，都十分标准，缓缓道：“五丫头，下个月，你就该行笄礼了吧。”

　　倾舞笑了，“爷爷还记得。”

　　“你这丫头，是说我老了脑子不灵光了吗？”凤威也微笑。

　　“小五可不敢。”倾舞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凤威看着自己自小带大的凤倾舞，她小时不愿意背书，自己打她手心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一回首，她已经长大了。万千思绪一瞬间划过凤威的脑海，却又消失于无形。

　　“五丫头，你自小便和你爹一般聪颖，不要说你的哥哥们，就是你大伯，二伯也比不上你的天资。凤家养育了你十几年，你应该明白肩负的责任。”

　　“爷爷……”凤倾舞眼中闪过丝丝疑惑，但仍乖顺道，“只要需要小五，必定全力以赴。”

　　凤威眼中划过一丝不忍心，但仍继续道：“本来，家里及笄的姐妹中，仍有云英未嫁的，但是她们嫁给太子，仍不够格。“

　　倾舞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失声叫道：“爷爷！我要嫁给太子？”

　　凤威点了点头。

　　“太子是当朝皇后嫡长子，皇后身后的王家势力也颇大。王家几代单传，到皇后这一辈，女儿很多，只有一个儿子吏部尚书王元。王元倒是生了几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女儿，名唤王千雪，你小时候应该见过，京城第一美女。”

　　“当年我在护国寺上香时，见过一面，确实貌美非常。”

　　倾舞九岁时，随着家中的四个姐姐一齐到城郊山上的护国寺上香。我朝开国日为四月初一，因此这一天，许多人家的小姐都在寺庙中上香，为国祈福。那时王千雪虽才十一，但已貌若天仙，围在身边的小姐众多。而倾舞在看到山花烂漫后，脱口而出：“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一时间，众位小姐眼中都闪过惊羡之色，纷纷称赞倾舞诗才出众。原先一直是中心的王千雪，眼中却有不甘，不发一声。之后每年上香，倾舞再没有见过王千雪，听闻她都在倾舞走之后才翩然而至。

　　“王家是太子的母家，虽然咱家不差，但王千雪应该是占牢正妃位的，委屈你只能做侧妃了。五丫头，你的容貌不错，才情更是上佳，做一家主母也不为过，但是，爷爷需要你站在太子这边，延续家族繁盛。只有你，才能做到。”

　　倾舞静静的站着，能者多劳，这道理她明白。家族总要有人牺牲一些东西来维护。

　　“爷爷，若是无其他事，小五告退了。”

　　“去桑嫠吣愕铩！

　　“小姐，这会儿快到晌午了，您从早晨老爷书房出来后，一直坐在这池边。这日头大，待会儿吴嬷嬷又该唠叨了。您要不要回去进些东西？”秋霜撑着伞，为倾舞遮挡六月的阳光。池中荷花盛开，池边杨柳依依。倾舞喜欢白荷，常常溜达到这里看看自己差人种植的荷花。

　　“秋霜，荷叶可以入药，荷花可供观赏，即使是花败，留下的莲子，莲藕还被人食用，你说，荷花自己愿不愿意呢？”

　　“啊？小姐……荷花生来就是如此啊。再说供人食用也说明荷花有自己的用处，这不是很好吗？”秋霜觑着自家小姐的脸色，小心答道。今天小姐一句话没说，一直瞅着荷花发呆，这是怎么了？

　　“呵呵，是我痴了，生来就得如此啊……”倾舞叹道，“走吧，去给爹娘请安。”

　　穿过横跨池上的大理石拱桥，便到了凤宇文的院落。凤宇文家中排行第三，育有一子一女，其子排行第四，年已十七。凤宇文曾高中状元，随后便入朝为官，官途明朗，直至如今的右丞相。

　　“爹，娘，女儿来请安了。也问四哥好。”

　　“快来快来，今儿正好小厨房做了水晶蟹糕，你爱吃的。”凤母笑道。凤倾舞有独立的院子，自小是爷爷亲自教导，吃食也在自己的院中。但毕竟是凤母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哪有不疼的道理。凤母和凤宇文都十分疼爱自己的女儿，倾舞也时常过来用饭。

　　“爹，让他们都下去吧。”倾舞开口道。

　　凤宇文便一挥手。服侍用餐的仆人们便安静而出。

　　凤母往倾舞的盘子里夹了一块水晶蟹糕，问道：“怎么了？”

　　“爷爷，让我嫁给太子。”

　　“什么！”凤母和四哥凤城栩惊呼。凤母道：“不是还有一个王家的女儿吗？倾舞，你可是要做妾！”

　　“倾舞如何不能嫁作别人家的正妻呢？”凤城栩也气道，“爷爷就是这样疼你的？”

　　倾舞无奈的苦笑，望向自己的父亲，只见父亲也是眉头紧皱。凤母也望向凤宇文，道：“我去求求爹。”

　　倾舞握住母亲的手，“娘，爷爷是不会改变主意的。没关系的，虽然是妾，但也是太子的妾啊，也没有多少人能做呢。”

　　“倾舞，你还小，你不懂。妻让妾做什么，妾只有听着的分。谁知道那个王家女，是不是个好相与的呢！倾舞，你肯定会受委屈的呀！”

　　就在凤母眼波涟涟，哀叹不已之时，凤宇文缓缓道：“每天上早朝，爹要向圣上汇报各地重要情况。下早朝后，爹要与大小官员商量朝中事宜。有时起争执，他们吵得爹头都疼，为各自的利益一个个跟乌眼鸡似的恨不得吃了对方。好容易到了月休，稍微才能晚起床一会儿，又有人上门絮絮叨叨。爹也曾产生辞官的念头，但是爹不能。享受了家族带给你的荣耀，就要承担家族的责任。我们别无选择。”

　　“倾舞，你的才名远播，一半是因为你的家族。很多人只是奉承你，并不是真心夸你。不要太过于相信别人的话语，多多自省，切不可骄傲忘形，你可明白？”

　　“是，爹，我明白。”倾舞低着头道。

　　“小舞，以后你要是受了委屈，就跟哥说，哥去给你出气！”凤城栩拍拍妹妹的后背。

　　倾舞忍不住一笑：“好，咱们找人偷偷去揍那个王千雪的那些哥哥。哥，你要赶紧练好功夫，以后好打架！”

　　“哪有这样唆使你哥哥的。”凤母用绢子拭去眼角的泪，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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