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王后

　　宫宴设在长生大殿，十分隆重。

　　殿里装饰着奇巧的宫灯，映着皇帝宝座，熠熠生辉。桌上摆着花房精心培育的提前开放的金桂，插在白色瓷瓶里，香气扑鼻。

　　这次不仅是皇室公主盛装出席，在京有一定品级的官员的千金小姐也纷纷到场。还有各位青年才俊，场面空前盛大。帝后坐于大殿北面，右边下首是王司和阿里荷公主，左边下首是太子与王千雪，倾舞坐在他们身后。其他众位大臣及亲眷位于左右两列。

　　倾舞轻品茶水，掩去了唇边凉薄的笑意。这个皇帝，今天怕是打了好几个算盘。

　　只听皇后笑道：“今日众位公主小姐们都在，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大家不妨露一手，就毛遂自荐吧，让本宫开开眼！”

　　话音刚落，九公主就出席向皇帝皇后行礼。这个九公主是禧嫔的女儿，与七殿下乃一母同胞，平时不声不响，这会儿胆子倒是大。

　　皇后的眼神暗了暗，拔得头筹可是优势极大。但现在人家已经冒出来了，皇后端庄笑道：“九公主，你是否有才艺表演？”

　　九公主恭敬回道：“回父皇，母后，儿臣想抚琴献歌一曲，献丑了，望大家海涵。”

　　琴很快由宫人搬出。九公主独坐大殿中央，她身着鹅黄色宫装，头戴白色明珠头饰，妆容清丽，娴静优雅。她调试好音色后，双手一抚，便有流畅的琴音奔流而出。只听她缓缓唱到：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

　　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萧声动，

　　玉壶光转，

　　一夜鱼龙舞。

　　这时，合进一曲埙声。众人将视线转开，原来是七殿下。他将埙抵在唇边，眉目含笑。埙声幽咽，更添气氛。众人都渐渐沉醉其中。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

　　一曲终了，那埙声似乎仍余音绕梁，众人仍痴痴等待。皇帝率先回过神来，抚掌笑道：“好曲好埙！老七还会这一手，真是令朕刮目相看啊！”

　　七殿下含笑谢过。

　　阿里荷公主痴痴地望着七殿下，剑眉星目，长身玉立，真正是多才英俊。

　　阿里木王司见状，稍微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不过这首词做得真是好，他不由又望了九公主一眼。

　　这个七殿下，上次武状元比试，这次合宫大宴，都让他出尽了风头，他到底想干什么呢？倾舞暗暗思索，一转眼望见阿里荷那呆呆的模样，仿佛就是问题的答案。

　　皇后的嫡亲女儿三公主眼见这般情景，不由在心里恨恨磨牙。珠玉在前，这让她有不小的压力。虽然她并不想嫁去川国，但是她并不想在这里输人一等。

　　三公主身份高贵，一直对驸马的人选挑挑练练。虽已年近十九，仍待字闺中。她自视甚高，眼光也极高。

　　踟蹰之时，又有公主自告奋勇了。原来是德妃之女五公主。德妃是兵部尚书赵真的亲妹，赵真的儿子上次在武状元比试中被七殿下打败。因为禧嫔并不是直接由凤家主支所生，故没有位列四妃之一。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倾舞在心底一叹，叹完后却连自己都想笑，人人可不都是这样吗？王千雪看了凤倾舞一眼，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暗芒。这个凤倾舞，人家五公主还没开始，她就这么笃定她技不如人，在幸灾乐祸吗？

　　倾舞并不知道王千雪又误解了她，她只是看着五公主，同众人一样等待着她的表演。

　　五公主毕竟是兵家出身，因此剑术一流，这在众位不习武的公主小姐中也是难得。她一身雪白，衣袂飘飘，银剑在空中挥舞，英气中又不失柔美。

　　剑舞毕，五公主也赢得了热烈的掌声。

　　皇后眼睛扫过三公主，示意她赶紧上场。

　　三公主施施然走上前，大方赞扬道：“五妹和九妹都才华出众，身为皇姐，儿臣也想露一手，向诸位讨教讨教。”

　　语毕，她唤了一琴技上来抚琴，自己则翩翩起舞，只是她一边起舞，一边作画，众人一面沉醉于三公主纤细的腰肢，一面观察着画布上的变化。

　　一笔呵成的画作虽不罕见，却也有一定难度。加上三公主还要一边起舞，难度可想而知。皇后骄傲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满意地收下众人艳羡的目光。不过三公主就是脾气太傲，皇后一直为她的婚事头疼不已。

　　骄傲的人还是有一定骄傲的资本的。琴音落，舞姿毕，画上的风景也栩栩如生。三公主画的是万荣湖景，岸边的垂柳，山石都真实地还原了原景，可见其功力的深厚。

　　阿里木王司瞧着画，也微微赞赏地点了下头。阿里荷凑过来，笑嘻嘻地小声问道：“王司哥哥，你瞧上了哪个？”

　　王司瞟了她一眼，并没有答话。

　　等到适龄的公主们都表演得差不多了，众人也稍作歇息。场上丝竹之声响起，大家也在低声议论。毕竟天家的公主并不容易一见，众人都显露兴奋之情。

　　皇帝这时也低声问阿里木王司看中了他的哪一个女儿。王司微笑道：“殿下，众位公主都十分优秀，本王但凭陛下做主。”

　　皇帝对王司的谦逊很满意，心中有了计较，笑道：“朕肯定是首先尊重王司的意愿，既如此，朕就做主了。九公主和你的八字很合，就做一对佳偶吧！”

　　丝竹已停。王司站起行礼，九公主上前，叩谢皇恩。

　　七殿下与禧嫔乐见其成。本来就想拉拢川国人，他连美男计都上了，因为之前并不确定，父皇会许配哪一位公主给川国王司。

　　众人纷纷庆贺，七殿下的笑容也真心实意了不少。

　　阿里荷见九公主是七殿下的胞妹，也兴奋不已，小脑袋已经琢磨好几轮了，该如何向这位新王后打听七殿下的消息。

　　接下来，开始轮到各个大臣家中的适龄少女展露才艺了。皇后发话，还是老规矩，毛遂自荐。

　　左丞相之女魏如烟款款上前，眼波流转，声如莺啼：“皇上，皇后娘娘，臣女魏如烟想表演歌与舞艺。”左丞相魏国安一直与右丞相凤宇文同处理朝廷事务，身为同僚，虽然魏家没有凤家显赫，但自开国以来，也一直在朝为官。

　　与之前的九公主相比，魏如烟的嗓子还要好上许多。她一袭红舞衣，身姿曼妙，舞艺动人，再加上声若黄莺出谷，与琴技的琴声相和。没想到魏国安一个权臣，女儿的嗓音犹如天籁。

　　太子不着痕迹地向皇帝望一眼，皇帝恍若未见。他在龙椅上轻叩一下，继续欣赏着魏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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