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形势之变
洛云溪淡淡微笑，眸光似水流光，“今日出了这事，即使皇上还没得到消息，皇后必然已经知道，而以皇后谨慎的心思，必然会告诫太子暂推朝堂，与户部和吏部脱离关系，太子不是三岁小儿，又岂会由得皇后摆布！”
“小姐的意思是…”冬收有所感悟。
“皇后不劝还好，只要一劝，明子唯必然逆而行之！”洛云溪轻笑，“别忘了太子殿下最是听不得他处处依仗皇后之类的话，眼下户部吏部出事，他必然方寸大乱，来不及思考诸多，更何况宋清伟的事原本就是一人作为，根本牵涉不到他，他在皇上面前求情，不过是做个样子，让自己麾下党羽念及他的情分，这样的事，他岂会不做！”
冬收倒吸一口冷气，听着小姐分析的面面俱到，深感佩服，从前的小姐虽慧黠聪颖，但在两年前回京后，却是慈善心软，深藏不露的蛰伏与府中，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而眼下的小姐却不知从何时起渐渐崭露头角，显露出锋芒。
深夜微凉，洛云溪独立窗头凝望明月，目光宁定而深邃。
翌日，依旧是晴朗的天，可帝都皇城却仿佛弥漫了深重的云雾。
吏部尚书嫡子宋清伟当街弑妻的消息迅速在街头传开，以至于百姓听到宋府二字都毛骨悚然。
宋清伟原本就臭名昭著，此事一出，更是成为百姓口中十恶不赦的恶霸，更有甚者将他的恶行编成了段子去茶馆义讲，惹得百姓们恶骂翻天，口水横飞！
这样的罪行怎能不殃及宋府，一些受到过宋恶霸欺负的百姓鼓足了胆子纷纷跑去宋府门前扔鸡蛋，这行为不但没有被人制止，反而被人们拍手称赞，众人一见这番，也不再憋着恶气，组成队伍，游街提议要当朝天子惩治恶霸！
去宋府扔菜扔蛋的队伍更是越扩越大，门童小厮出来相拦，都被百姓揪出来臭揍，哭叫漫天，此后，宋府大门紧闭，再无人出来相拦。
街头热闹非凡，皇宫内亦是如此。
早朝时，不少官员上书禀明了吏部尚书公子弑妻一事，户部尚书韩明德更是在大殿之中长跪不起，皇上勃然大怒，自然牵涉到吏部尚书宋方身上，宋方跪在大殿下抖得汗湿重衣。
墙倒众人推，要看热闹的人自然不是少数，人们见吏部尚书大势已去，纷纷进谏罗列宋大人纵子的罪行，更有甚者还搜集列举出宋方在任职期间收受贿赂，买卖官职等一系列的罪行。
龙椅上的皇上翻看着众人进谏的宗卷，脸色铁青到了极致，底下的官员敛眉顺目，连大气都不敢喘。
太子明子唯站在最前面，清楚看到父皇额上青筋怒现，双腿也颤了颤。
他也未曾想到今日的阵仗会如此之大，原本仅是一个贵裔子弟的弑妻案，怎么却牵涉出这么多遭的罪行，旁的也就罢了，买卖官职是杀头额重罪，此事自爱大殿之内被揪出，不止宋方会性命不保，连带着自己安排在各个官职的人员都会发生大的变动，如此重要的罪状他如何能袖手！
想到这里，他猛然回头转向一旁径直垂立安静到不置一词的明子擅身上，愤恨的眸光仿佛要将他身上戳出无数个剑洞来！
好你个明子擅，好心机啊，能在一夜之间搜集到这么多的罪状和证据，果然不孬！
“父皇，今日所议之事本是宋清伟弑妻一案，宋清伟当街杀害韩大人之女，于当朝历法于无物，确实是其罪当诛！宋大人身为其父纵子如此，也难辞其咎！但孩儿不明白，宋大人在任期间一向为官清廉，口碑极佳，为何因为儿子的罪过在一夜之间平添了这么多的罪行，究竟是不是有些官员利欲熏心，想借此机会将吏部尚书拉下水就犹未可知了！”明子唯上前一步，拱了拱身，“儿臣斗胆，请父皇查明真相！”
说完这段话，他心口砰砰直跳，只当是赌这一把，不敢直视皇上的眼眸。
大殿静无人声。
众人屏息凝气，只有明子擅，颔首微不可查的挑了挑唇角。
敢在父皇即将发怒之际提出非议，不是愚不可及是什么！他这位太子皇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原本丢了一个吏部还可以通过别的途径补回来，可眼下说出这番话才是真真正正的‘自寻死路’！
果不其然，皇上面罩霜寒，拍案大怒，卷宗从他手中甩出，直直砸到太子身前，“混账，你给朕看看这上面所书，到底是不是诬陷！”
“父，父皇！”明子唯抹了一把，见父皇大怒，哪里还敢弯腰捡宗卷，“儿臣…”
皇上面色铁青，斥色喝道，“你放肆！大殿之上还敢包庇重犯！你这储君太子的位置是不是做腻了！”
声音一落，众人大骇。
明子唯惊得退了几步，脸色煞白，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因为自己一句话，父皇竟会…
他双腿一软，立刻瘫倒在地，额头埋在冰凉的金砖上不敢抬起，冷汗湿了大半衣襟，“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儿臣不是那个意思！儿臣只是想…”
“不是那个意思？那你是何意？”皇上威严打断，怒色质问，“拉帮结派，结党营私，朕不理会也就罢了，你还敢闹到大殿上来！”
明子唯被这一问问愣，头埋在地上更低！
拉帮结派，结党营私，这罪名可大可小，全凭皇上一人决断！原本以为宋清伟一事与自己无关，却不想会以为一句话被父皇扣上这样一顶帽子！
他深吸一口气，强自冷静下来，再也不敢轻易作答，更是顾不上为他人求情，只换做捣蒜般的磕头称罪，“儿臣知罪，请父皇原谅！”
到了这时候，明子唯当然知道不能在坚持下去，早已后悔适才的‘壮举’！看来父皇是铁了心要处置吏部尚书，早知如此，他就该…
现在想来也毫无用处，他只得伏跪在地上，想着如何让自己抽身！
满堂寂静，殿中官员惊讶都来不及，哪里还有人敢求情，大殿之上，太子党羽冷汗涔涔，三皇子党羽暗自窃喜，心思各异，可谓是几人欢喜几人忧。
一直观望的明子擅望望四周，清俊的脸庞浮光一闪，率先迈出一步，跪于正殿阶下，语气恳切，“父皇息怒！吏部尚书一向巧舌如簧，太子皇兄是被奸臣蒙蔽，一时糊涂，还望父皇能饶恕太子皇兄的冒失之罪！”
若搁在往日，明子唯听到明子擅这般伪善的话，定然会一眼瞪过去，并不屑轻哼，可今日他不会，而是连忙应承道，“是啊，父皇！儿臣，儿臣是一时糊涂，还请父皇饶恕！”
有了三皇子带头，太子党羽几位胆子大的大臣也连忙跪地，三皇子党羽见三殿下都跪地求情，也只好不问原因的做做样子，不多时，满朝文武早已跪倒大半。
皇上扫了一眼跪了满地的官员，目光一闪，最终停在两个儿子身上，神色生出几分疲惫的来，“罢，晚些再与你算账，先将宋方押入刑部，抄没府中财产，停职查办，至于那宋清伟，弑妻之罪不可饶恕，押入天牢，隔日处斩！”
声音一落，立刻有宫人侍卫将宋方剥去官服，脱了下去，宋方面如死灰，原本还想为自己申辩两句，听闻陛下说要处死自己儿子时也噤了声。
“多谢皇上为老臣主持公道！”韩明德见宋方被人拖走，一头磕在地上，韩琪虽是庶出，却也是他的亲女儿，遭受这种折辱简直有违天理，眼下看到宋氏父子被正法，道不出的痛快。
皇上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沉着面色看向明子擅吩咐，“老三，关于宋方收受贿赂，买卖官职一案就交由你处理，此案事关重大，一定要严查，但凡与此案有关的一切官员一律关押革职，一个不得放过！”
“儿臣领旨，定不辱使命！”明子擅叩答。
皇上转开眼眸，这才又复看向太子，“太子不分是非，被奸臣蒙蔽，是该好好反省了！传令下去，暂停太子封印，禁足东宫一个月，不准出宫一步！”
明子唯深吸一口气，“儿臣谢过父皇！”
下朝后，明子唯惊魂未定的出了大殿。
“太子皇兄没事吧？”明子擅淡笑着凑上来关切。
明子唯眯了眯眼，自然没好气，“三弟费心了！有事没事你不是长了眼睛吗？难道看不出来？”
一切都是他安排的，现在反过来问自己有没有事，这不是明显的挑衅吗！
明子擅身后的官员已经有些沉不住气，适才在大殿之上，明明是三殿下求情，皇上才饶恕太子的，可太子倒好，这是翻脸不认人？
“太子殿下，您这么说就不对了，要不是三殿下…”一位多嘴的官员刚要说些什么，便被明子擅抬手制住。
他微微一笑，无所谓地道，“太子皇兄严重了，做弟弟的原本就该分担兄长之劳，今日小事不足挂齿，至于宋大人的案子，本殿自然也会替皇兄查明真相，送太子兄一份大礼！”他有意点到宋方一案，让明子唯气怒难当。
“本殿谢谢三弟的好意了！这份‘大礼’还是三弟自己收好吧！他日本殿自会还回去！”明子唯哼了一声，大步向东宫而去。
明子擅笑盈盈地看着他走远，低笑着吩咐身后官员，“我们也走吧！”
“殿下为什么要替太子求情？适才陛下勃然大怒，难道不是您铲除太子的好机会？”身后官员问道。
明子擅笑着摇了摇头，“并不是！父皇从一开始就知道宋方是太子的人，却没有牵涉太子的意思，足可以看出，他现下是不想动太子的！”
“那皇上刚刚？”那人又问。
“父皇大怒的原因一是为太子的愚钝，不知进退而生气，而来也是在试探我的意思，我若是不为太子求情，父皇怕是会更怒！”
那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得不暗叹帝王心机，“可是现在…”
“现在对我们才是最佳的时机！父皇肯将宋方一案交由咱们处理已经是最好的机会，宋方一案牵扯极多，且都是太子党，你说意味着什么？父皇若是考虑到权衡之术理应避开本殿和太子的人，儿父皇偏偏没有，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明子擅轻轻一笑，没等那人回答，又复说道，“太子麾下官员被彻查，太子又被关在东宫反省丝毫插不上手，本殿与太子斗了这么久，没有一次赢得过这么有利的时机，一个月时间不长不短，但也足够我们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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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好就没看到某人了，一日不见还真是甚是想念啊，又要加快进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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