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掌掴 改错
四下安静，只有几匹马偶尔踢蹄喷气的声音。
“继续走。”车厢里的人吩咐道。
马夫谨慎地扯起缰绳，还未起步，忽然浑身一僵，整个人直愣愣地从车上一头栽了下去。
他的胸口正插着一只羽箭。
“不必再试探了，他们只有这么多人。”
随着话音落，从前面树林中慢慢钻出二三十个蒙面人来，无需郑氏吩咐，侍卫们自组成队阵。
“你们是何人？”
为首的那人一言不发，只抽出长刀猛地砍向最近的侍卫。
郑氏带着两个孩子躲在车厢后，她冷眼看着凝翠慌手慌脚几乎就要站不住的样子，甚是不屑道：“昳王府的侍卫一向精猛，虽然是以少对多，但也未必会输。”
“话是如此，只是侍卫们打斗中难顾及到我们，您瞧那儿几棵树后面有堆乱石，咱们先去那后面避一避，等侍卫解决了这群人再出来也好。”凝翠建议道。
她这话都是没错的，离的近了总有误伤。
郑氏方才在车上，隔着一层帘子，竟有血溅到她脸上，叫她几乎没沉住气。
“愚蠢，你觉得妥当吗？”郑氏没好气道。
凝翠被她骂得闭了嘴。
“娘，这里好可怕，我们去林子里面躲着吧。”祁兰盛拖着郑氏的手要往外边走。
郑氏他直接甩开他的手，道：“别烦我。”
“若不然，咱们还是坐回马车上去吧……”凝翠见她面色不虞，又建议道。
“不必了。”郑氏垂眸瞧了眼祁兰陌道，“你先带小世子过去。”
凝翠一僵，“可是王妃方才还说……”
“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啰嗦那么多做什么？”郑氏冷厉道。
“那……小世子先走罢。”凝翠对祁兰陌说道。
祁兰陌安静地杵在一旁，人微言轻，更没有反对的权利。
他尚未答应，忽然车厢一侧又钻出来个人，凝翠吓得险些尖叫。
“筠娘，你怎么过来了？”凝翠抚了抚胸口，筠娘那车上离他们打斗的地方尤为远也安全，她竟傻傻地跑了过来。
姜嬗没答她话，只是拉住祁兰陌的手叫他往自己身后躲了躲，她对郑氏道：“眼下这里有马车作掩护还好些，走出去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凝翠不乐意道：“王妃的话你也敢质疑……”
姜嬗解释道：“我方才瞧着那箭是从西北方向的树上射出来的，方才出现的刺客他们都手持长剑，没有人身背弓箭，我猜那边树上兴许还埋伏着一个人，只要他的目标一出现，就会伺机暗杀。”
凝翠哑然，又不安地扫了郑氏一眼，郑氏是知道的，所以刚才凝翠提出建议的时候郑氏觉得不妥，可之后郑氏却叫她先带小世子过去……想来郑氏根本就没有把她的命当回事儿。
郑氏听罢语气不善：“你倒是知道得清楚，难道你和那些刺客是一伙的？”
姜嬗自不能接她那话，只道：“这仅是我的猜测。”
“猜测？真是可笑。”郑氏挑眉，吩咐凝翠：“带小世子过去。”
“娘，我好怕……”祁兰盛用力扯着郑氏的衣服，企图扯回她的注意力。
郑氏却根本没有心思理他，对凝翠警告道：“你若是再敢忤逆我，我回去要你好看。”
凝翠面上顿时惶恐，见姜嬗严严实实挡在祁兰陌身前就气不打一处来，若非对方好端端的来胡说一气儿，她何至于惹郑氏生气。
“你走开！”她伸手去推姜嬗。
姜嬗身形不稳撞到了车厢背面，凝翠伸手去拉祁兰陌却被他狠咬了一口。
“不准你碰筠娘！”他拉着姜嬗的袍角防备地看着她和郑氏。
凝翠捂着被咬破皮的手，一脸不忿。
“你站着别动。”郑氏忽然命令道。
凝翠顿时一僵，这才意识到她整个人暴露在车厢遮挡的范围。
郑氏抬眸看向姜嬗，唇角微微上扬，“那弓箭手为何不去射她？总不可能那么远他还能看清楚凝翠是主子还是丫鬟吧？看来你说的话是半分都不可信了。”
姜嬗无言以对，她确实没有百分百的预知能力，凡是猜测，都有那么一半几率是错的。
“娘，我不要待在这里，我们快点走……”
眼下哪怕是凝翠都无暇去哄祁兰盛，更别说郑氏，他整个就像苍蝇一样嗡嗡吵个不停，还将她的衣袍都扯乱。
“都说了别烦我！”郑氏彻底没了耐心将他整个推开。
姜嬗纵使迟疑也始终放心不下祁兰陌，可既然没有问题她当然没有理由再去阻止郑氏她们。
她低声道：“眼下这里到底是不安全的，不如王妃先走。”
她执拗着护着祁兰陌的态度到底惹怒了对方。
郑氏冷笑一声，上前一步趁姜嬗不防便重重掌了姜嬗一巴掌，咬牙低声道：“我忍你许久，你竟还敢命令我？”
姜嬗被她打偏了头，牙齿磕到唇瓣，竟冒了血，瞧着甚是狼狈，祁兰陌要从她背后钻出来，也只被她死死扣住。
不等郑氏出了气，突然听见一声破空之音。
正是紧张时，姜嬗便瞧见一只羽箭飞来，千钧一发之际，刚扶起小郡王的凝翠便蓦地将祁兰盛再度推开，她自己往后一跌。
郑氏瞳仁霎时扩大。
“盛儿……”
她忙将倒在地上的祁兰盛扶了起来。
姜嬗瞧了他们四周地上竟没有落空的箭矢……
“盛儿！”
郑氏惊呼，她将祁兰盛翻过来才发现对方并没有躲开那支飞来的羽箭，他双目紧闭，殷殷鲜血洇湿了衣服。
凝翠面无血色，手脚发软地坐在地上。
旁人那会儿都分着神没看清楚情形，可她心里头清楚，那箭是直朝她和小郡王这边飞来的，小郡王往她怀里钻，她害怕……就将对方推了出去，正好挡着那箭……
“……盛儿你别怕，娘给你□□。”郑氏伸手去攥那箭柄，姜嬗忙握住她的手。
“不能拔……你想让他流血过多而死吗？”姜嬗手微颤，看见大片的血迹也难镇定。
郑氏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满是凄惶。
“快叫人……救救他……”她猛地抓住了姜嬗的手，声音在颤抖。
那边正厮杀不可开交的两边人，眼看着昳王府侍卫力量减弱，忽然林子里响起一声哨音，那群人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后便齐齐撤退，侍卫们身上负伤费了老大力气也只追上了几个负责断后的人。
发生了这等事情，郑氏是再瞒不住，终于还是传到了太子和皇后耳朵里。
太子当即出动了兵队将此地方圆百里铺展开来四处搜索，而皇后则是派人将郑氏抬到了皇宫里来。
皇后素来威仪，可年纪大了，眼下病重的皇帝都照顾不过来，她又如何能面面俱到。
郑氏跪在大殿里，几次动了动唇，憔悴的眉眼间都似有犹豫，低声道：“盛儿……盛儿他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皇后被一旁侍女扶着站了起来，抬脚迈下台阶走到郑氏面前，沉声道：“你给本宫抬起头来。”
郑氏抬头，迎面便是一巴掌，鬓上一只金钗都飞了出去。
“你这个孽畜，我几次三番容忍你，我念在昳王为国为民的苦劳，我对不起昳王的母亲，所以我从来不敢责难他的妻儿，你却都做了些什么？！”皇后竟是暴怒。
郑氏仰头流下两行清泪，不断摇头，“臣妾是无心的，臣妾没有要害别人……”
“你住口！”皇后重重喘息，又道：“你苛待世子的事情当真以为别人都是瞎子不成？你将自己的孩子教成了个什么糊涂蛋儿，想拿毒蛇害自己亲哥哥，结果害了自己没了只手，你还敢瞒着本宫，哈……这简直就是我皇族中的耻辱！”
“我……”想到自己的儿子，郑氏又掩面痛哭，“皇后厌恶臣妾没什么，若臣妾的儿子这次死了，臣妾自己也不会独活，可他侥幸得了一命，请皇后饶恕臣妾这一次，叫臣妾好好照顾他康复。”
皇后只冷笑：“难道不该让你的孩子也尝一尝被后母虐待的滋味吗？”
郑氏惊骇不已，却也只能泪流满面。
郑氏退下，皇后又气得砸了套茶具。
心腹嬷嬷只耐心陪着说话：“眼下情形紧张，太子府一个下人去了窑子都连累太子被人骂不洁身自好，这下这昳王妃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恐怕又要引出闲言碎语。”
“哼，孤儿寡母的还不安分一点，尽搞些幺蛾子出来，偏那郑氏又动不得……罢罢罢，昳王府的大小事宜伺候叫太子妃全权插手过问，在太子顺利登基之前，不能再出任何乱子了。”皇后吩咐道。
心腹嬷嬷记下，随即派人传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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