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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轻薄


  云夜沉默地站在月色里,眉头微不可见地皱起,心似被针扎了一下。

  初见时的她巧笑嫣然,古灵精怪,挨打时的她一脸倔强,杀人后的她一脸淡漠,唯独没有见过流泪的她。芫舞芫舞,果真是人如其名,她就像一株坚强的芫草,充满勃勃生机,任悒露淋风我自芳。(P.S 云舞初见并非落水那次,以后番外会有交代……)

  芫舞早就听到轻微的呼吸声,不请自来除了云夜,不作第二人想。她实在没有心情理会他,干脆眼睛一闭,装睡。

  云夜掏出火折子,点了油灯,抬眸望向床上,忽然面色微变,快步走到床边,盯着她血肉模糊的右掌心,叹了一口气:“不管发生何事,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出气。你受伤流血,疼的是自己,别人可疼不到半分。”

  芫舞沉默,暗自腹诽,这个男人还真是啰嗦。

  云夜出去打了一盆水,从藤筐里寻了一枚绣花针,先替她清洗掌心的伤口,又将绣花针放在灯上烧了片刻,方低头小心翼翼地替她挑嵌进掌心的木刺,那认真仔细的模样仿佛绣娘在一匹名贵的布上绣花。

  “有点疼,忍着点啊!”云夜柔声说道。

  芫舞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默默地望着眼前似春风般温暖的男子,橘色的烛火勾勒出他绝世无双的容颜,掌心传来细密的疼痛告诉她这不是梦,而是真实的。

  眼眶升起一片水雾,芫舞神色似喜似悲,晶莹冰凉的泪珠悄悄地爬满脸庞。

  母亲生她时身子受了极大的损伤,又没能好好地调理,没过几年便去世了。自懂事起,她便是一个人住在这个破院子里,跌倒了,摔伤了,要自己爬起来,没有人会抱起她,问她疼不疼。

  她习惯了独自舔舐伤口,习惯了他人的欺凌打骂,习惯了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她能忍受别人对她不好,因为那些全是不相干的陌生人,可她无法忍受别人对她好。

  欠人钱可以还,若欠人感情,又该拿什么来还呢?

  “很疼吗?”云夜看到她满脸的泪水,柔声道,“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芫舞声音嘶哑地问道。

  “你说为什么。”云夜看了她一眼,轻笑一声,“真是个小傻瓜。”

  此时,一只灰色的飞蛾突然从外面闯进来,振翅向着房中唯一的光源处飞去,绕着灯火一圈圈地旋转,最后义无反顾地扑向火焰,“咝”的一声,火焰瞬间袭卷上它的双翅,小小的身子化为一阵灰烟飘散于空中。

  芫舞怔怔地望着那只不畏死的飞蛾,心中泛起几许苦涩,别过脸,望着窗外的冷月。

  清除完掌心的木刺,云夜从怀中取出一块质地柔软的帕子替她包扎好伤口,笑着拉她起来:“走,吃饭去。”

  夜晚的上京城,除了十里翠微河,最繁华热闹的地方莫过于望京夜市。从望京门至仙都桥,茶坊酒肆,商铺林立,游人如织,灯火如昼,买卖昼夜不绝。

  云夜并未去达官贵人云集的“醉仙楼”,而是带着芫舞穿街过巷,来到燕子巷后面的一家酒馆,酒馆虽小,倒也干净整洁,门前的两只大红灯笼摇曳着迷离的灯光。

  云夜显然是常客,掌柜见到他,十分熟稔地招呼:“公子来了。里面请。”见到芫舞愣了一下,笑道,“和公子认识半年了,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您带朋友过来,想必这位姑娘是您的心上人吧。”

  云夜微微一笑,算是默认。

  掌柜引着两人来到雅间,待云夜点完菜后,恭敬地退下。

  芫舞本不是多愁善感之人,她允许自己软弱一时,但绝不会让自己无止境地自伤自怜下去,只有弱者才需要眼泪和他人的同情,她——凤芫舞即便身世不堪,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也会像杂草一样顽强地生长,生生不息。

  此时的她一脸的云淡风轻,嘴角噙着一缕浅淡的笑意,以手支颐望着云夜:“你请我吃饭,我无以为报,就弹首曲子给你听吧。”顿了一下,又十分神气地道,“我弹的曲子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般人我可不轻易弹给他听。”

  云夜哑然失笑:“好。我洗耳恭听。”

  芫舞唤来小二,命他取来十只大小不等的瓷碗,分别倒入清水,用筷子在碗上敲打,霎时响起清脆悦耳的乐声。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明明是首忧伤缠绵的诗,却偏被她奏得无比欢快喜乐。

  一曲毕,云夜抚掌大笑:“果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别人弹这首曲子是沧然而涕下,唯有你奏得这般欢天喜地。”

  芫舞大言不惭地笑道:“我这叫不同凡响!”

  她虽出身尚书府,却从未学过琴棋书画,所以对音律并不精通,一次无意中发现用筷子击碗竟能发出悦耳的声音,无聊之时便时常玩耍,时间久了竟也能奏几首曲子。

  此时,小二进来撤走所有的水碗,上完菜后,恭敬地道:“两位客官,请慢用。”说罢退下。

  脆皮豆腐,清炒素虾仁,白玉鱼头汤,金鱼戏莲,蚂蚁上树,虽是些家常菜,却十分美味可口。

  芫舞扒了几口饭,见对面的云夜吃得极慢,极优雅,眼珠一转:“以前找不到东西吃的时候,我经常去池塘边挖蚯蚓,每次都能挖到一大盆,然后放在水里煮。”她夹起一小截灰黄色的粉条递到他跟前,促狭地道,“煮熟的蚯蚓就像这样,软软的,滑滑的,虽然难看了点,但肉很嫩,味道可鲜美了。”

  她笑眯眯地盯着他,等着看他嫌恶,反胃,呕吐,但云夜的承受能力超出了她的想象,只见他沉默了一会儿,眼中闪过一抹心疼,忽就着她的手张嘴吃了那截粉条,伸手揉了揉她发髻:“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吃那些苦。”

  芫舞愣了一下,仍垂死挣扎地道:“你不觉得这盘灰不溜秋的东西很像蚯蚓么?”

  云夜微笑:“食不言寝不语。快吃。”

  芫舞觉得无趣,只得埋头扒饭,吃了一半,忽想起他刚刚吃过她筷子上的菜,这筷子岂不是沾了他的口水?想到此处,脸颊不由一阵滚烫。

  云夜好奇地笑道:“吃个饭,你脸红什么?”

  芫舞不语,头埋得更低,快速地扒着饭。

  **********

  从酒馆出来,旁边便是热闹的望京夜市,两人信步而行,感受着夜市的喧嚣与热闹,经过卖首饰的摊位,一名小贩热情地上前兜售:“这位公子,挑支簪子送给您娘子吧。”

  云夜停下脚步,竟然真的在摊位上仔细地挑拣起来,最后选了一支顶端雕着玉簪花的银簪子,小贩忙奉承道:“公子,您眼光可真好!您看这上头的玉,那可是上等的和田玉,您看这做工……”

  还未等他啰嗦完,云夜已扔下一张银票,小贩一看面额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道:“公子,太,太多了!”

  “全赏你了!” 云夜随意地挥了挥手。

  小贩喜出望外,连连奉承道:“多谢公子!小的祝公子和夫人白首偕老!永结同心!”

  云夜将银簪插在芫舞发髻上,含笑问道:“喜欢么?”

  芫舞脸色微红,想到一句古诗,何以结恩爱?双珠玳瑁簪。心中莫名有些烦躁,听到小贩啰嗦个不停,不由瞪了他一眼:“我可不是他娘子。”说罢,扭身便走。

  云夜轻笑一声,抬步紧跟其后。

  前面广场几个外乡人正在表演杂耍,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很多人,只听得里面传来阵阵喝彩声。

  芫舞听得心痒痒,试图进去观看,忽眼角余光扫到一名猥琐的男子鬼鬼祟祟地挤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在前面绿衣女子的臀部用力地摸了一把,芫舞大怒,转身想去抓他,无奈人太多,那男子长得又瘦小,在人群中一钻,早就不见了踪影。

  绿衣女子却拉着旁边腰圆膀阔的妇人,神色三分恼七分喜地盯着云夜,娇滴滴地道:“娘,这人方才轻薄我!”

  云夜愣了一下,忙解释道:“姑娘,你误会了。方才不是我。”

  绿衣女子满脸羞红:“明明就是你!”

  胖妇人一把拽住云夜:“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的,竟然干出这种事。”

  芫舞见状捧腹大笑,连忙躲到一边,与云夜划清界线,摆出一副“我不认识他”的架势。

  云夜本想挣开那妇人,忽瞥见芫舞笑得乐不可支,心中一软,便任由那妇人拽着。胖妇人见云夜不但长得俊,气质又出众,便动了心思,耍横地道:“你既轻薄了我女儿,就要对她负责,必须娶了她。”

  围观的群众亦纷纷附和:“对!必须娶了这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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