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聚凝杀局
在深沉无际的水中流浪的是梦。
在悲欢无常的梦里泛动的是空。
虚无的空里，极端的怀疑中，拒绝否定，排斥，于是有了非空。
所有的非空中都是我。
D站在这里思念着。郁郁葱葱的大地近了，茂盛的背后却是潜藏的死寂。再分配过后，世界发生了怎么样可怕的变故呢？
“我不想知道。”
D回答。黑色的眼睛似乎并不纯净，泛着点点杂质的颜色。他用这双眼睛看着这个国家。
“无趣至极。”
他这样嘀咕道。
N听到了他的回答，也听到了他的嘀咕，只是摇了摇头。他知道，D不需要劝勉。
“不想知道……这样啊。嘛，算了，不过竟然就这样到了日本么……感觉不可思议啊，连边防都没有拦截么？感觉还真是奇妙呢，现代都市漂流海岸什么的……”
拖长的语音彷徨，语义复杂难尽，带着一种令人心烦意乱的彷徨、哀怨，却也令人为之神伤。
D什么都没回答。他默默地走着，甚至连外界都不看，将自己裹在不死的潮中绕过人类的集聚地快速前行。N借着形式化的夜才能保护自己保持这样高速地前行。
“那么究竟去哪儿呢？”
“飞弹山脉……这是我的后手之一。”D终于回了一句话。
“好。”
“……”
“……”
旅途并不漫长。
连外界的时间流逝都在快速的前行中模糊了，看不见了。
很快就达到了目的地。
他们停下来，在正常的景色面前。
山高水绿,树树相盖，小道崎岖。
“这是……？”N疑惑着看着。在他的视界中自然可以发现盖在大地上的不寻常的镜壁。镜壁是由无数的一个个正六边体形的虹光之意组成的。但在正常的视界中是看不到这个的，只能看到飞弹山脉原有的景色。
“不可视之结界。通过六合引导，封闭这部分的空间，并在外界体征出迷宫的形式。其中是二十六人最初的集聚地。只是比起以前来，这里似乎强了很多啊。”D又像自言自语，又像在回答N一样，“不过考虑到一路行来的情况，恐怕也是理所当然的。也许有什么知**来过这里吧？现在环境那么混乱，加一点防御大概也是理所当然的？”
在路程中，即使不再感知。但D也能发现地球人口似乎减少了很多，而剩下的全部都是……能力者！
这个社会很不稳定。
这让D很不安。
他将手与镜壁保持一致，既不再向里面一点，也不隔着空气瞎摸，只是处于同一个平面上。然后发生了……
什么也没发生。
N哑然失笑。D愣了一下，才反映过来自己已经没有魔量了。既然没有魔量也就使用不了破界的术法。他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嘴巴呼了一口气，令人感觉他好像在叹息什么，但又看不明白。D转过头对N说：“把手借给我一下吧。”
没有请求的语气。
“嗯？”N的笑容屏住了，眼皮低垂，双睛显得狭长而优美，鼻息也弱了些。
他伸出了他的手。
D的左手抓住了N的右手手腕，手上渗出白色的物质逐渐蔓延覆盖在N的手上，只如同大量邪恶肮脏扭曲的虫子在爬行，又像水泥一样沉重污浊。一种不可思议的奇异的力量如同折射了什么，切开了什么，打开了什么锁，混淆了什么境界，然后与N体内的魔量接通起来，接着进行着规律的行动工作。
“我在导流你的魔量，不要动。”D神色如常，摞下这句话就闭目操作。
N没有动。
D抓着N的手放在看似空无的镜壁之上，魔量顺着手掌的经脉血管涌起来，兴奋了、法术力波动不断，按照特定的方式组合生用。
结构改写，意志改写，路线改写，然后侵染，吞噬，同化，破开。魔量开始涌会N的体内。
一下子，虚浮如不受力，他们坠入了镜壁之中去了。青山绿水似乎依旧。
只是巨量的魔量洪流在这里奔腾着……
“这怎么会？”D一声怒吼。他震惊了。
剧烈的法术力将这里扭成了漩涡状。法术力刮起剧烈的暴风。草地依旧是草地，但是十几间不可视的小屋已经坍塌毁灭了。
“这不是你的后手吗？”N在此中，两手一摆，升起无数黑影护住自己，然后发射出道道黑光，有如活体一般连成一片去切断法术力风暴围剿。他的声音在这法术力风暴中显得很微弱。但听在D的耳中，充满了一种辛辣的讽刺味道。
“该死啊！”D心中一股厌恨升腾而来。一瞬间而已，从他的身体爆出无数白色似活流体淹没了这一片地带，如山洪暴发，威势猛虎。
风暴直接被打散消弭。
无数夜色的霞影回落到N体内。他三步两步跳着躲避这份威能。不可计数的白色物质在D腰身一下形成了螺旋的小型山体状，将D高捧在山上。N踮脚又跳了几次，下了山体。
D没有动，他只是看着眼前站立着被他俯视着的人——
青玉。
“你也要背叛我吗?”他歪了歪头，裂开嘴笑了，很夸张。
“……”
青玉没有回答。
D伸出了左手，“我给你一分钟，离开我的面前……”他的左手伸出了一股白色形成了一个仪器，是秒表。通过对于白色本身的结构重组出各类零件，直接构筑机械。当然以D的操控力和对于能力判定的影响度做到这种程度几近极限。
“……”
青玉没有回答，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他的眼睛只是深郁地望着D，像看着傻子，又像看着怪物。反而是他身后的数个人慌张极了。
“青玉大人，不是说这个法术可以镇压他的吗？”有人抱着脸痛苦道。
“你骗我们啊……”
D不在乎一两个人的杂念。
他只是念着，读着。
“一。”
如生死之间大狂呼。
N饶有性质地看着这一切。然而当有人想要转身逃去的时候，夜化作了刀刃挥出了，器官、血管、肉体组织被齐刷刷地切成两片，掉地。
“二。”
“主将都在这里等着，小兵就想要逃了吗？”他嘲笑道。
“三。”
青玉摇头，好似不忍直视。他开口了，语气中带着压抑。
“你难道忘记了这片地方是哪里了吗？”
“四。”
“是哪里呢？”不是D问，是N问。他毫不在意一切，但却对一切都很好奇。
“五。”
白色扭动着，像活着的异物，慢慢浸染了这一片土地。
“过去……”青玉似乎无视了N，也无视了D。
“六。”
“来访的时刻，无数的异象向一切彰显着……穿越时间的限度，跨破空间的束缚，于一切处显一切义，以无数分别之法显唯一不二之义。”
“七。”
“废话。”N哧哧笑道。
“八。”
“在那一天，全球几百分之一的人们获得了魔量又或是能力。其中有一个女人获得了能力——鬼……请允许我用鬼称呼。”
“九。”
“十。”
D的数数声已经被无视了。
那几个人依旧瑟瑟发抖着。
“哦~”N已经明白了青玉想讲述什么了，还无动于衷。
“她变质了。人也好，神也好。她是真正的妖怪，是绝对的混乱，是超脱了一切辩证对立的纯粹者。三大不可能色——纯色的达成者，大鬼母。首先吃掉了他的孩子，而身上的力量流射直接杀掉了他的丈夫，然后她离开了，寻找着……”
“地球历史上最强的掠食者啊。”
“从地球上袭杀着，以着我们不可理解的方式感受在如来大寂灭海上的涟漪，窥视人类中引动了最强涟漪的人们。”
“二十六人……”
“而这里也正是那个东西最后抵达的地方。”
“这里么？”
N转了几圈，面露嘲讽，又想起养育他的蠢人，竟然嗤嗤地笑了。
“六十……”
D抬起头来，面色冰冷，詹若虚空。
“你没有把握住机会啊……青玉……一切都结束了。”
无数的白潮如同泥石流一般横推过来。天地狂搅在一起。大地龟裂，植物死亡，鸟兽惊飞的同时化为飞灰。弥漫的腐朽味道将活着的拖入地狱。
“是啊，一切都结束了……”
青玉庄严的脸龟裂了，一直裂到裆下，从中落出的是另一个人，不，这是……
尸体。
大地被联通了第二个世界，裂开了。那是如同女人**一般的东西。越发阴暗，在最深处掩藏着无数大恐怖大梦幻，无数邪恶混乱的狂想，无数绝望的世界以及无数痛苦的……
人。
哀声片片，不绝于耳，忽而化作巨大的诅咒，愤怒非常。
“青玉——————！！”
巨大的空洞，吸入气流。凝结的力量捕捉目标。
他们掉落了。
D的身体延伸，想要抓住这些人，但……
什么也看不到了。
青玉从镜壁外围走了进来，看着逐渐合拢的巨大裂空，半晌无语。他突然笑了笑，笑的同时，双眼挂下了银川。
“过去，来访前的时代毕竟终结了，D。即使这不能开脱我的罪。但是D啊，时代真的不同了，是我看不懂的不同了。我已经没有力量了，没有力量支持我了呀。我走不下去了……真的……”
凡意在他背后冷冷地看着他。
“懦夫。”
他转身对视了数眼，随后眼光偏离，径自离开了。
身后，镜壁崩塌了。镜壁之下如被天灾卷过的地貌陈显在那里，连最基本的掩饰也没有了。
不，是的确不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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