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幕 与心中会

　　“心中会是邪教。”N没有任何犹豫，这样下判断道。“虽然是很厉害的邪教。不过如果怀抱着这样愚昧的憧憬的话，无论如何，很快便会坠落吧？”

　　即使是悬浮于地球之上，徘徊于冰冷太空中的视界环也会坠落的吧？

　　但地球总是会那样的不变不移——

　　真想毁灭一次看看呢……

　　皮质的鞋底与金属的地面相击出响声，在这回廊里曲折回绕。声波逃不出视界环的外壁——那里似乎能拒绝机械振动波——只能像女鬼的嚎叫般凄深，然后逐渐消亡。在这沉默的背后有着巨大的恐怖感攫住了N跳动的灵魂，他也沉默了下来。

　　中央副室有三个，分别被称作为坚格里、天和丁迪尔，都是原始的灵论产物，但各自有所不同。N初来乍到，刚刚接触晦涩的法术解构学，尚不能分析出命名的实质意义。但大概也有所理解。这三个分别出自中亚、中国、苏美尔，意思相仿。但用作视界环的名字的作用就值得细细思量了。

　　很快地，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克瑞安法术力验色后，他们走入了第一中央副室坚格尔门内。

　　里面已经有好几个人了。N大约都能认出来。

　　他们分别是艾裴莉、罗德尼、拉、莱扎、恩杜以及娑罗室伐底、格刺迪伍斯几人。

　　其中几位放在外界都市鼎鼎大名的人物。恩杜和娑罗室伐底是与俄罗斯的水泽之鲁莎卡齐名的来访后农业专家，合作开发的超大仪式魔法【不易沃土】完全解决了粮食民生问题，全世界享有最高的盛名，绝不次于那些尖端科学人物。

　　格刺迪伍斯更是在第二次美国与五湖议会大战时大发异彩的强人。他抛弃部分军队，设计诱离五湖众至芝加哥。自己则在克利夫兰围歼五湖的法术力部队，利用死者的血式魔法紧紧隐秘跟随被故意放出的残兵，带领精英作战部队大摇大摆地攻入五湖联会结界，一举占领托兰多。这就是著名的托兰多大捷，力挽狂澜，扭转战争局势。

　　拉则是非洲政治家。相比之下，N并不记得他的功绩，只记得作为非洲权益者不断努力，后来似乎退出了政坛。

　　艾裴莉和罗德尼，N就更不清楚了。他还没了解到这个地方。

　　葎刚刚踏入。坐在一旁的娑罗室伐底静静开口了：

　　“葎，那个怪物怎么样？”

　　娑罗室伐底是很传统的印度女人，但并没有什么装饰，很清雅。她的脸圆润泛黑，但显得很健康。鼻梁微微塌陷，脸部有点内凹的感觉。她的坐姿很讲究，身体大半部分依靠在椅子上，头却并不后仰，与人相平，眼光中思绪缭乱，散而不凝，似乎心不在焉。

　　“大概陷入了奇怪的心理问题了吧……”葎也漠不关心，继续往里进。娑罗室伐底无声地笑了下，转过椅子。

　　N才看到了被他们挡住了的那个望。

　　无论以何等的赞美词粉饰望都是毫不过分的行为。望少年天才，曾与G展开过多项合作，是国际盛名的百科全书式的学者。物理、化学、生物、史学、语言学、逻辑、数学、伦理学、道德学、社会学、政治、地理、心理学、经济学、哲学、美学……如是种种世上各类或人文，或自然的科学，望以一个包容万象的绝对学说阐发归纳总结，如同黑格尔，又更超越黑格尔。“从过去到未来所有的历史为纵轴，从东方到西方所有的地理位横轴，以最严谨的逻辑作笔，以最优美准确的语言书写，他在绝对不可知的经验事实中抽发一切，填涂了世界上所有的知识与真理，从而得到了生命、宇宙乃至一切的最终体系。”有人这样说道。

　　他正是这样被无数人盲目崇拜着的存在。

　　即使是N对此也感到不可置信，甚至觉得是声闻过情。然而即使声闻过情，望依旧是令人连羡慕都升不起来的人类理性与智慧的极高峰。

　　他静静坐着，望着，像活着一样。他的样貌很标致，身体匀称，也似乎很健康。

　　“只是很可惜，不过是个死人。”N这样判断道。“还真是有够无聊的了。”

　　葎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便派发一份份材料了。

　　而N感到很尴尬，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艾裴莉看到这样的情况，斜睨了葎一眼，轻轻一笑，风情万种，她指着旁边墙壁边缘的一个凳子说：

　　“坐吧。”

　　N一乍，但也随着她的话做了。他一手乘着脑袋，看着眼前的人们。气氛环境都让N感到一种比小安体内环境更可怕的死寂。

　　葎通过投影装置，在会议桌的上空浮现出各式各样的虚拟屏幕画面。

　　那还是刚才与N谈到的话题，关于第二次分配后世界局势与危机的话题。心中会想要乘这个机会一举登上历史舞台。

　　以内容之无趣，N根本没听到几句。大致是以强硬的经济实力对国家干涉，最终效仿犹太人与以色列的方式突入国际或者以幕后干涉力始终存在。前期计划总称【遗忘】，似乎进行得不错。

　　更何况他的注意力全在一个人身上了……

　　通过虚拟屏幕显像在这里的与会者——ZionZany！

　　原外界机关二十六行政官之末，存在感也最低。N对二十六人的巨大秘密一直很感兴趣，可是始终无果，或许Z可以充当他的突破点。

　　“诸位，事实证明我们的计划是完全可行的。当年美国设定马歇尔计划援助欧洲，而我们也如此将会向部分第三世界国家倾倒财富。我们掌握着法术的奥秘，掌握着科技的最前沿，我们是时代之子！”发言的并不是葎，而是拉。

　　“那么原联合国和新人联呢？他们可不是吃素的。”格刺迪伍斯冷冷一笑，他挺直腰杆坐着，听着会议，以尖锐而沉厚的声音提出意见。

　　“新人联借由一开始的政治联合和第二次分配的摧枯拉朽之势，以迅雷之姿登上世界第一大国家联邦的宝座。基于诞生的不稳定考量，速战速决是它最好的战略。可是内部在再分配时尚不协调，准备也不充分，又有再分配后的全面崩坏局面，再加上中美俄日等强国封杀，很快就令这个战略破产。而原来的强国也陷入相仿的再分配后全面崩坏局面，他们的打击之迟缓也真是令人感到……”娑罗室伐底说道。她双手相插，拖住下巴，冷静阐述。

　　拉接过了话头，“这样下去，就会形成拉锯战的场面，这种场面是极为不稳定的，我们的介入反而会很成功。”

　　“放屁！”格刺迪伍斯说道，“这里的漏洞简直数不过来。一个个说吧。”

　　拉眼睛一转向望。望微微点头，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痕迹。

　　“首先，再分配对于整个全球经济系统的冲击是极为巨大的。它会在双方迅速反击后，让双方陷入休养生息甚至是专制式的计划经济状态。拉锯的状态存在但不明显，并不会陷入美苏冷战的情况。更何况即使拉锯，第三方势力的介入往往会引起巨大反弹。你要知道，我们可没有任何基底，除了大约六百个下属与一大票前端科技。新人联的成功在于联合原世界几乎大部分没落的国家。现存的新人联、中、美、印、俄、日、加等并非是我们可以干涉的。现在的舆论气氛也进入微妙的状态，甚至是狂热的状态。新人联的出现完全搅翻了原来的平衡。政府已经暗地里接管了大部分舆论措施。此外在技术上，我们似乎也并不比新人联或者原大国自发签订的《东京协议》造成的互通状态来得好。而且一旦国家力量介入法术后发展会快到不可思议的层次，并不是一两个所谓‘天才’所能抵消的……同时经济实力上，我们的能力的确足以匹敌发达国家，但那是通过这八年各大事件的金融炒作引发的虚假繁荣，尤其在各大国联合的情况下，只要痛下心来，快速改革币制就会马上崩坏。无论通过多少或多么优质的洗钱方式都会瞬间化作泡沫，甚至……直接被发现揪出。”格刺迪伍斯扫视全场，“尤其是现在的微妙的‘核’平衡……”

　　“‘核‘指魔神么？”莱扎开口。

　　“对。鲁莽的干涉很容易造成失调。”

　　“打断一下，格刺迪伍斯卿。”莱扎又开口了，他一下子很老神在在了。

　　“有什么意见吗？莱扎卿。”格刺迪伍斯并不喜欢这样的称呼方式，但如果对方使用，他也不介意同样如此。

　　“你恐怕还是不明白我们的基底吧？”莱扎一脸微笑，双眼直视格刺迪伍斯。

　　“嗯？”格刺迪伍斯一愣。他看到拉微微摇了摇头，然后突然表情一呆滞，又点了点头。他知道拉大概被传话了。

　　望做了个点头的动作，依旧沉默。罗德尼和艾裴莉在隐秘中窃窃私语。

　　莱扎还是说了出来：

　　“直接说出来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各国的魔神研发计划……是我们一手提供，一手支持，并开发出来成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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