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真正的宝藏
“这是什么？”公子粲把隐龙鞭递给雪儿，“你见过吗？”
他想让雪儿分辨的当然不是隐龙鞭，事实上，现在的隐龙鞭已经不再是神器，而只是一件普通的上品武器了。因为隐龙之魂已不在鞭身内，而是悄悄地跟着看守老人一伙，进入了神秘的地下深处。
在这种时候，隐龙的能力便被完美利用到了，像这一类的地道，即使是侦察术最优的鼠人也只能徒叹奈何，除非有更高深的隐匿功夫，否则想要瞒过那样四个高手简直就是在白日做梦。
公子粲也曾掂量过自己的实力，要是把老鬼教给他的那一套百分百用出来，倒是有几分把握，不过——还是不要冒险了吧。向来喜欢稳妥、安全的公子粲，这次自然也选用了最省心的方法，用隐龙之魂这种神物来进行跟踪侦查，恐怕这个世界上，除了公子粲，谁也没有这么大的手笔，要知道，隐龙之魂的力量，如果发挥得当，恐怕足以毁掉整个南民区，让它去做侦察兵，实在是杀鸡用了迫击炮啊。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有奢侈浪费的嫌疑，但是隐龙的侦查效果的确是无与伦比的好。要知道，龙族的力量本就是近乎逆天的存在，隐龙更是其中天生就善于隐匿踪迹的强者，因此，隐龙之魂在跟踪的时候，完全不需要刻意隐藏气息、声响，因为它本就没有这两个负担，当然也更不需要和猎物保持距离。
而它的另一个好处，就是魂体和隐龙鞭鞭身的密切融合，让手持隐龙鞭的人，不仅能获得隐龙之魂的视野，更可以将声音、气味、能量的波动等等各方面的知觉感同身受。从这方面来看，隐龙鞭似乎作为一件跟踪道具的实力，比它作为武器更强大！
雪儿一手也搭上隐龙鞭，眯起眼睛，透过隐龙的视野，仔细打量着看守老头手中的那一块红色宝石。一边，公子粲则在感叹：“你们这还真是好地方啊，随便找间房子往下挖，都能挖到这么漂亮的宝石。要不然我也考虑一下在你这开个矿，把挖出来的好东西运回去卖掉，哇塞！那可真是发达了！”
雪儿莞尔一笑：“你要是真想这样的话，等这边的事情解决之后，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在那里啊，只要你弯弯腰，就能随意从地上捡金子，从小溪里捞美玉上来呢。只怕你到时候对那些东西都不屑一顾了。”
“这怎么可能！”公子粲两眼似乎都在放着光，“真的有这样的好地方？要不然我们先去那里捡些宝物藏起来，不然别人都捡光了！”
白鸽小姐这时凑上来笑道：“不会的。其实陵光的山脉，大多数都是这样的，要么就是有金石美玉，要么就是有奇花异果，当然，也有的有毒虫猛兽，或者珍禽灵物什么的。陵光的人对这些都习以为常了，金子和美玉的确很漂亮，白鸽也很喜欢，但当他们俯拾即是的时候，谁也不会真的想将它占为己有的。咦，苏公子，你怎么啦？”
雪儿扭头看了公子粲一眼，无语地摇摇头。只见公子粲面露花痴一般的笑容，两眼失焦，口水都挂在了嘴边。不用看也知道，他的魂儿现在肯定已经飘去了满是金子的那个“好地方”。
雪儿用心灵传感把公子粲的魂灵给吼了回来，道：“你们那个世界，资源这么匮乏，我刚到的时候还真的是吓了一跳。”
灵魂归位的公子粲听到这话，神色也是一黯。也许，地球上本来也如同陵光一样，满山是宝，满地是珍吧。可是现在——人类的发展的确是创造了无数的奇迹，但同时，也让更多的奇迹从地球上彻底消失了。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如果人类一直没有进化，保持着类似猿猴的状态，那地球会是什么样子呢？一定不会有那么多的工厂、污染，也不会造成那么多的荒漠，可是——也就不会有那么多让人惊叹的文明了吧——
“这种宝石，我没有见过。黄莺师姐，你要不要也来看一看？”正当公子粲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时，雪儿已恢复了严肃的神态，看向黄莺。
黄莺很有兴趣地看了隐龙鞭一眼，随后耸耸肩：“我也不知道。”
雪儿皱眉道：“从能量波动的感觉上来看，很可能是类似于魔玉一类的能量宝石。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呢？”
“啊！”苦思冥想的众人被公子粲的一声惊叫吓了一跳。
“发生什么事情了？”看不到情况的白鸽担心地问。
“果然厉害！”雪儿沉下脸色，低声说道，并示意黄莺也握上隐龙鞭。
黄莺见状，伸出手，故意握在公子粲的手指之间，即碰得到隐龙鞭，感觉上又像握着公子粲的大手，感觉到他的温暖，嫣然一笑。
然而下一瞬间，笑容便凝在了脸上。
半晌，她才依依不舍的从公子粲的手上松开，有些凝重地说道：“了不起的力量。”
“究竟看到了什么？”狼烈也忍不住问道。
“我感觉到强烈的能量波动，像是爆炸。”灵公主趴在地面，一边的耳朵紧贴在土里。
“没错。”雪儿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情，描述道，“看守人刚才将宝石摊在掌心之中，递给那个像烟雾一样的男子，那人的功力应该不弱。”说到这，雪儿顿了顿，看着黄莺仍有些不自然的脸色，“不，应该说，那人很强。但是，在接触到宝石的瞬间，被其中爆发而出的能量轰出老远，一路逆着阶梯向上飞出。若不是借着与阶梯不断碰撞减速，恐怕你们也能亲眼看到他飞上天了。”
“天哪！”狼猛狼烈惊叹道。
众人对这块宝石的力量立刻进行了彻底推翻式的重新评估。
“那个老爷爷呢？他不会——”最是善良的白鸽担心地问道。
“没事。”雪儿凝重的神色里多了一丝笑意，“他的胡子被吹歪了，其他一切如常。”说到这又看了黄莺一眼，她的脸色更难看了。
“可惜石头没了。我还想弄一块呢。”公子粲哭丧个脸。现在他更想要这石头了，不但好看，还是不需要火药的炸弹啊，有了它，顿时进入热兵器时代啊！他打定主意要弄一点来。
不说旁观者的种种震惊感叹，身在其中的四人此时也是心潮澎湃。
看守老头站在原地，抚了抚微微发热的掌心，摇头叹息：“老哥哥，我们真的是老了啊。”拍拍手，抖落手上的碎屑，眼中第一次有了些忧伤。
当黑雾再次在石室中凝聚的时候，蛇人的两位王子也勉强从墙壁里将自己拔了出来。爆炸的余波透过老头的后背，将他们深深钉进了墙壁里，一时间似乎所有的骨头都断成了碎粉，瞬间受了重伤，调息好一阵后，才勉强用得上力。
当三人再次呈品字形将老头围在中间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神也发生了巨变。仅仅一颗小石头，就能造成这样威力的爆炸，已然让他们震惊不已，而让他们更难以接受的，是自己差点连命都丢掉的时候，这个看似羸弱的老头，却汗不冒，气不喘，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究竟是谁？
他说的，现在看来，可能是真的。
一喜一忧两个年头同时在三人的脑海中翻腾，让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摆设先开了口：“前辈，我们愿意相信您说的话，也同意重新评估您提出的要求。但是，我有一个疑问，也希望您能解答一二。”
“好小子，说吧。”
“以您的身手，完全不可能受到我们的控制。那您又为什么要答应我们的要求呢？难道您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实在让我们不能不仔细思考。”摆设冷静的外表下满是懊恼，现在他觉得，对付这个来历不明的诡异老头，也许比应付那个女人更麻烦。
“问得好，果然只有你才有资格跟我对话啊。”老头哈哈大笑起来，很是高兴，许久，笑声稍歇，道，“不过，我可不是在你们的胁迫下泄露秘密的，而是在双方的商讨下，达成了合作。”
“可是，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前辈您付出的东西，似乎和得到的相差太远了吧。”
“哼哼。”老头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就像你小子说的，东西的价值，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谱。对我来说，得到那些东西，让那个东西重见天日，划算得很。怕就怕你们舍不得那些代价。”
“这个前辈不用担心。”站在老头身后的蛇人大王子躬身回道，“虽然魔玉的确是非常难得的能量宝石，天虞山、丹穴山和祷过山也是我们蛇人重要的领地，但既然答应了前辈您，我们蛇族就一定会做到。”
雪儿一惊，瞥了黄莺一样，心想，看守人竟然要出了这么高的代价，究竟他答应的那件宝物是什么呢？她，知道吗？
黄莺对雪儿的视线视而不见，看守老头也对蛇人大王子的话听而不闻，仍是嘴角衔着一丝冷笑，定定地看着摆设。
蛇人大王子心中怒气刚起，就觉得一丝寒气从自己的背脊钻进了脑袋，瞬间想起了这个老人的恐怖之处，胆战心惊地后退半步，怒气自然也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摆设周身的黑雾轻轻摇晃了几下，似乎表达着主人的心情波动，随后摆设平稳低沉的声音传来：“前辈的担心恐怕没有必要。虽然我不能代蛇族许什么诺言，但想必神羽陛下也会愿意用相同的代价来换取您说的那件宝藏。”
老头儿点点头，完全无视两位蛇人王子的存在，向出口走去。
“等东西准备好了，再来找我吧。”
夜风幽幽吹过，带来南民区特有的草香。老头儿斜靠在钟塔的砖墙上，浑浊的老眼望着璀璨的星空，似有一丝精光闪过，仿佛是流星，虽然灿烂，但一闪即逝。
“唔？”老头儿皱起鼻子，“有什么好惊讶的？”
“啊，对不起。”公子粲挠着头，从阴影里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脸柔和的雪儿。
“现在的孩子，真不懂礼貌，要不是你和这个小脏丫头一起来——哼，我在问你，你刚刚在惊讶什么？”
“啊，我——”以公子粲的伶牙俐齿，很少被别人抢白，但是很奇怪的，面对这个邋里邋遢的老头，他总是有一种无力感。可是自己明明是要来责问他为什么要陷害自己的啊！
看着老头越瞪越大的双眼，公子粲结结巴巴的回答道：“那个，天上的星星好多啊，非常，壮观！”
“呃？”老头一愣，随即仰天长笑起来，“你这小子，傻得还挺有意思，呵呵，不错，我喜欢。”
“四爷，您别笑他了，他那里晚上很少能看到星星的。”雪儿一反常态的温柔，走到看守老头面前，素手按上他的双肩，轻轻捶着。
“你这小丫头，怎么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让你乖乖呆在青丘，非要去那个老不死那里，现在搞砸了吧。”老头没有任何一丝异样的表现，理所当然地责备着。然而在公子粲听来，却有一种别样的温暖。
雪儿的眼睛弯弯的，像是一双新月：“是啊，没想到还是搞砸了。”
“说来也真是命苦，当年那个小脏丫头多可爱，你看看现在，就跟个人偶一样。”
“是，是。”
“还来给我按肩捶背，真不像样。”
“对，对。”
“应该跟以前一样凶巴巴地踢我一脚，骂我一阵才对嘛！”
“好。好。”
公子粲看傻了眼，一老一少两个却似是很享受，眼睛都是弯弯的，嘴角都扬得很高。
“四爷，我现在这样，您就不喜欢我了吗？”
“哈哈哈。”老头儿把雪儿牵到面前，上下打量了几遍，“高了，瘦了，干净了。不过骨子里还是我的小脏丫头，四爷爷心疼你啊。”转头瞪了公子粲一眼，“还不都是你娘惹的祸，跟着那个坏小子，把陵光搞得乱七八糟。”
“啊？啊！你……你怎么……”公子粲指着老头，大惊失色。
“我怎么知道？我什么不知道。”老头冷哼一声，“要不是我知道你们要来找我说话，我怎么会让那些讨人厌的小爬虫离我远远的呢？还学人家趁天黑来刺探情报，真是跟你娘一样幼稚。”
“哦，怪不得。”公子粲又一次觉得无话可说。
本来，他和雪儿在经过严密的监视后发现，自从上次他们在地底协商之后，蛇人等都在忙着准备老头要的“代价”，而且也随老头的意，让他住回了自己的钟楼，并没有任何人“保护”。
所以，他们就趁着这个机会，打算来向老头儿套些情报，并且让他配合他们的行动。却没想到，这一切也都在老头儿的计算之中。
“四爷，雪儿有事情想问您。”雪儿在老头的面前蹲了下来，一脸的温柔之色全转为严肃，坚定地直视对方的眼睛，“您当年，为什么要给我那个手镯。”
公子粲这时突然想起老鬼用隐龙鞭打碎雪儿的手镯那一幕，当时雪儿背后雪白的尾巴顿时变成了耀眼的银色，当时才知道，雪儿其实是高贵的银狐，而不是她自己一直以为的雪狐。原来，那个隐藏她身份的手镯，就是这个老头儿给的。
这下，连公子粲也很好奇他的目的了。
老头儿先是一愣，随后无奈地笑了：“这果然是命啊。让小红遇到那个人，又让你遇到他。你现在都知道了吧。”
雪儿点点头：“是的。原来我是银狐，和姑姑一样。”
“其实你弟弟也是。他是金狐。”
“小杰！”
“只是我没想到，保住他一时，保不住他一世。”
“他现在怎么样了！”雪儿急问。
“在那个老不死那里。暂时还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师傅会照顾他的。”
“呼。”雪儿呼出一口气，虽然很挂心小杰的事，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四爷要隐藏自己的银狐身份，还有许多许多疑问想要得到解答，但是她提醒自己，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于是雪儿定了定神，问道：“四爷，那个‘宝藏’，到底是什么？”
老头赞许地点点头：“你的确是长大了。”
闭上老眼，老头慢慢说道：“那是真正的宝藏，比什么珍宝神器都要更宝贵。”
“它是做什么的？如果交到蛇人手里，会发生什么呢？”公子粲问。
老头哼一声，答道：“那可是了不得的东西。谁能得到他，就能得到全世界。唔，现在应该说，得到全陵光比较好，如果算上你们遇到的那个怪人的话。”不理会公子粲和雪儿的疑惑，他补充道，“但前提是，如果真的能得到的话。”
眼珠一转，雪儿喜道：“四爷您是说——”
“哼哼，放心吧。你四爷爷，可不会像你们一样，把事情搞砸。”
“啊，原来你是骗那些蛇人的啊！”公子粲也放下了心，笑道。
“啪！”老头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拾起一颗石子，稳、准、狠地击打在公子粲的额头上。
“喂，打人不打脸啊！”感到痛的公子粲又恢复了往昔的模样，老头儿这才露出一丝满意的表情。
“我老四这一生，别的不敢说，但是只要是我说到的，我就一定会做到。”扭头望着夜色中虚空的暗影，老头儿一字一句，坚定地说道。
夜风吹过，暗影似乎淡了一些，但南民区那特别的香气，仍在夜色中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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