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岛 > 公子粲异界故事 > 第六十一章 青丘遇险(5)

第六十一章 青丘遇险(5)


  一道人影在青丘祭坛山的小路上飞蹿,高速之中只留下一串模糊的白影,如是在一个普通的月夜,恐怕这样的异象早就招来各种关注的目光,然而今夜却没有。

  在陵光的统治者神羽陛下的盛情“邀请”之下,青丘山上所有的狐族都被迫搬进了皇城陵光城,此刻,青丘山上的活着的狐族,恐怕只有雪儿和公子粲两人,如果公子粲真的能算是狐族的话。

  万籁俱寂的青丘祭坛山,静静地矗立在冰凉的月光之下,失去了万家安眠的呼吸声,祥和的山脉立时成了死物。此刻,连祭坛山外围的灵雾都停止了转动,山上山下满是毫无生气的空寂,在风吹树影的阴暗中,愈加显得阴森恐怖,死气沉沉。

  山顶上,那一只被束缚的火凤却与这样的夜景如此格格不入。在暗夜中,那冲天而起的火柱将祭坛山顶耀得刺眼炫目,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鬼撕开了这沉沉的夜色,将业火烧入人世,光是这声色,已令人望而生畏。

  就在这样壮烈的色彩之下,那蕴含着无限力量的火凤却在拼命挣扎。由火焰组成的躯体无法像真正的凤凰那样嘶鸣,但这只异兽无声的抗争却同样震撼人心。每一次拍打翅膀,扭动身躯,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但即便如此,它仍被牢牢束缚在看不见的羁绊之中。身在半山,公子粲看得清楚,它每一下挣扎,都在为生命和自由而全力以赴,动作中展示出的力量和精神,是如此宏伟壮美,其中蕴含的生命的真谛,几乎让公子粲落下泪来。

  他看得懂,那是无声的怒吼,那是求生的战斗。但他又不懂,是什么样的梦想和目标,能让它爆发出如此纯粹的力量,如此感染人心。

  可惜,此时却不是欣赏美景的好时候。在这火凤光芒的掩盖之下,公子粲的身形自然显得微不足道起来,他也抛下了顾忌,全力向山上赶去。

  越靠近山巅,那火凤带来的热浪越是明显,初时还觉得在夜凉如水的山上被熏得暖暖得很舒适,这一会儿却已被热气逼出了汗来。

  要知道,功力深厚到公子粲现在的程度,对于温度的耐性已大大提高,普通的炎热寒冷,已不足以让身体做出反应,而现在公子粲的额头和背心,都已渗出了颗颗汗珠,这热力已非寻常可比。

  公子粲抬头又看了看那火凤,才不过短短片刻,它的行动已然显出了疲态,挣扎的动作相比刚出现的时候迟滞了许多。公子粲的心立时悬了起来,眼前的景象告诉他,也许下一刻,它就将被打倒,束手就擒!

  公子粲不知道为何,很肯定这火凤是自己一方的力量,如果它被打倒,那么敌对那一方的力量将大大增强。到时候,不说雪儿身上的冤情无法昭雪,就连自己回家的路也会被永久地堵上。

  好不容易拥有了可以挽回苏斌的人生的力量,怎么可以在这里耗费掉一生!

  公子粲扛着越来越猛烈的热力,向山顶发足狂奔。

  “啪。”

  一声轻微的脆响传来。那并不很响亮的声音却清晰地传递到了祭坛山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就发生在耳边一样。

  公子粲在听到这一个声音的时候,第一感觉是全身一凉。

  是的,全身一凉。包围周身的热力仿佛退潮的海水,一下子消失地干干净净,强大的反差让人觉得像是被扔进了冰水之中,兀自流淌的汗水在山风里一吹,整个人便是一震。

  抬头,那巨大的火凤已然消失无踪,山顶是一片寂静的夜色,星月在天穹上沿着各自的轨迹缓缓滑动,在亘古不灭的他们眼中,世间的万物都只是过眼的烟云,更何况那犹如幻觉一般乍开而谢的火凤。

  身体的冰凉在瞬间传递到了内心。公子粲沮丧地想:已经迟了!

  他怔怔地看着已是漆黑一片的山顶,正不知所措间,却发现在那里,突然有一点小小红光亮了一下,旋又熄灭。虽然光芒非常微弱,但公子粲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也许还有救!

  一丝希望在他心中腾起,他继续向上赶去。

  弯过最后一个弯道,他又放慢了脚步。

  靠近山巅的山路上,那粉衣少女依旧站在原地,眼中满怀感慨地看着青丘山。时间似乎在这个人的身上凝固住了,山风的方向,月色的柔和,衣带的起伏,都与公子粲离开之时一模一样,让再次看到的他产生了一种时间上的错觉。

  可是,一切自然不应该是保持着原样的。

  若她一直没有动弹,那究竟是谁在山巅制住了火凤?如果真的不是她,那悲壮的景象难道没有引起她一丝一毫的惊讶,或是兴趣?那样的情景,任谁都无法无动于衷吧。

  公子粲隐在阴影之后,警惕地注视着她的侧影。

  然而,对火凤的挣扎都视而不见的少女,竟似感觉到了公子粲窥探的目光。她站在原地,轻轻一扭头,目光如电,透过重重暗影,射在了公子粲身上。

  月色下,她紧皱双眉,显然很不高兴。

  接触到她的目光,公子粲喉头一紧,心生惧意。

  她似乎不希望我出现在这里?公子粲的脑子飞快运转起来。为什么?以她的能力,对付我应是手到擒来,难道我有什么特殊的方法,可能破坏她的计划?

  经历过狐族族长府大门的血阵,灵雾大阵上套的血环阵,和刚才那骇人的火凤事件,公子粲立刻将这个神秘女子的身份定为——敌对。也许她不是神羽的手下,但也必然不会是自己和雪儿的帮手。

  可是,在实力的绝对差距面前,即使明白局势,并有着惊人的智慧,也一样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在那神秘少女的目光照射之下,公子粲知道再躲藏也没有意义,便洒脱地站了起来,但却兴不起一丁点儿对抗的念头。两人就这么相对而立,隔着深浓的夜色,静静对峙。

  正在公子粲疑惑这少女究竟想要干什么的时候,山顶那一点红光再次闪烁了一下。两人不约而同的一齐转过脸去。

  公子粲心中一动,刚想开口试探一下对方,却见那少女广袖一扬,一道月白的光滑从她的袖中射出,不偏不倚正打在公子粲的脚尖前。光芒敛去后,一道深且细的沟壑出现在他的面前,仿佛将他们二人的世界割裂开来。

  公子粲愕然抬头看着她,不知她所谓何意,那少女却先开口:“不要再跟来。”说完,又皱眉看了一眼山顶的方向,转身拂袖而去。

  少女的声音并不大,但这四个字仿佛一个魔咒,在公子粲的耳边不断环绕回响,深深传到了他的心间。她的声音并不像外表那么甜美,而是清冷、疏离,就仿佛这寒夜的月色一样,毫无感情。但这四个字,显然不是普通的对话,给他的感觉有些像老兕救治陷入疯魔的雪儿时吟唱的咒文。它的效力,显然就是将“不要再跟来”这五个字嵌入他的脑海,用“言灵”控制他的行为。

  公子粲的精神力由那神秘的五色神识之源为支撑,自是非常强韧,兼且他一直处于警惕的状态中,对于这类“言灵”咒法的抵御更为有效。可以说,这一句咒文虽然对他产生了一定的作用,但并没有达到那少女想要的结果,只要公子粲愿意,他还是可以轻松跨越她设下的这一道沟壑,彻底摆脱她定下的限制。

  但他没有。

  他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已空无一人的小道,耳边萦绕着那一句——不要再跟来。

  那少女似乎对自己并没有太大的敌意。如若不然,她那一手只要再向前分毫,那一道沟壑便不是躺在地面,而是割在他的身上了。他这么做,显然只是想给自己一个警告,前进,或是死亡。而那句言灵咒文,与其说是为了限制他的行动,不如说是一句劝诫,一个忠告。

  也许,她并不是敌人。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公子粲仍站在原地。山顶上的红光又明灭了几次,但他一步都没有动弹。

  隐隐可以听到山顶传来叮叮当当的碰撞之声,像是两个人在交手。那少女已经上去了,是她正在和谁战斗吗?公子粲默默想着,既不准备上前相助,也不想就此退开。

  雪儿怎么还没到呢?

  正这么想着,一条碧色的小蛇咝咝吐着信子来到了他脚边,又带来了雪儿的讯息——

  跟上去,我随后就到,已有应对之策。

  有对策?公子粲将信将疑地看了那形容猥琐的小蛇一眼,最后还是决定按照雪儿所说的做。这丫头一直神神秘秘的,又不告诉他到祭坛是寻找什么,现在看来,应该与那火凤有关系,那么,也许她真的有什么杀手锏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公子粲抬起脚,一步跨过了那条细细的界线,耳边轰鸣的言灵立即粉碎,再也听不到一点声音。

  最后那一段上祭坛的道路非常平坦,笔直地指向山巅。公子粲两三个纵跃便到了祭坛的入口。

  放眼一望,空寂的祭坛上,用粗粝的山石围出了一片广阔的空间,呈规整的圆形。山石围栏的外边,便是青丘祭坛山的峭壁,而圆形的广场中央,只有一座孤零零的石碑,立在圆心的位置上。

  那座石碑半人高,是一个四面见方的半锥体,上窄下宽。从公子粲所在的这一面看去,碑面上刻着一只狐狸的形象,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这只狐狸的身后,有九条飘扬的尾巴,彰显着它在狐族中至高无上的地位。

  九尾天狐!

  而石碑的顶端,则躺着一块玉符。玉符的质地与白鸽带给他们的陵光双璧有些相似,但形状则是凤凰飞天的样子,想来刚才那一只火凤应该就是由这块玉符演化而来,而雪儿要找的,恐怕就是这件东西!

  此刻,那粉衣少女正站在公子粲的正对面,低头看着她那一边的碑面。感觉到公子粲的到来,她方才将目光从石碑上移开,落到公子粲的身上,甜美的容颜,却满是悲哀的神色。

  “你不应该来。”她轻缓地说道,这一次,没有再使用言灵咒文,只是普通的对话。

  公子粲轻轻点头。他也知道自己不该来,面对这样一个对手,他没有胜算,但雪儿的事情对她解释也没用,他便跳过了这一节,转而问道:“刚才你在和谁交手?”

  “你们的敌人。”那少女似是又失去了对公子粲的兴趣,顺时针走到了石碑的另一边,继续欣赏碑面上刻画的图案。

  “你杀了他?”公子粲左右扫视了一下,并没有第二个人,或者妖,的存在。

  “嗯。”她随意地答道,“她要杀你,所以我杀了她,因为我不希望你死。”

  听到这个答案,虽然有些意外,但公子粲着实松了一大口气。放松了紧绷的肌肉,他向前走去,也顺时针绕着石碑看着,再次站到了少女的对面。

  石碑的这一边,刻着一只鸟,生有三足,背后有太阳的图案。是三足乌。

  “你不该来的。”那少女又道。

  “为什么?”公子粲有些诧异,这个平台上空空如也,只有他们二人,他看不出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因为你会死。”那少女说着,又绕过一边,来到公子粲刚开始看到的地方——那九尾狐的一面,脸色又现出一丝悲悯。

  对于这少女总是异于寻常的表情,公子粲很是不解,一会儿不高兴,一会儿悲哀,一会儿又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她那张天真纯美的脸背后,究竟在想着什么呢?

  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他也跟着绕到了对面,那是这少女刚开始看的图案,一盏半弯的月牙如钩,一只玉兔蹲坐桂树之下。是玉兔啊。

  看完三面,公子粲又急急走到剩下的第四面,口中无所谓地答道:“为什么?我的敌人不是被你杀了吗?”

  石碑的第四面,是一只圆睛鼓肚的蟾蜍,奇怪的是只有三足,且大嘴上叼着一枚铜钱。是金蟾。

  公子粲脑中一转,九尾狐、玉兔、金蟾、三足乌,是传说中王母娘娘的使者和伙伴,四者的画像齐聚于此,那石碑上供奉的,想必是与王母有关的东西。凤凰一直是尊贵女子的象征,看来这凤凰的地位和能力必定非同小可。

  一边推想,公子粲模糊听到那少女说了句什么,但正在思考中的他并没有听清。

  “嗄,你说什么?”公子粲皱眉问道。

  “我说,”那少女倒也不着恼,仍保持着她那平缓的语调,一字一字清晰地说道,“因为我也要杀你。”

  咦?咦!

  公子粲的神智立时清明,向后跳了一大步,拉开与那少女之间的距离,又是惊讶又是不解地嚷道:“为什么?你不是不想让我死吗?你不是还把我的敌人杀了吗?为什么你又要来杀我?不是开玩笑吧?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人一紧张,就容易多嘴,公子粲尤甚。

  相比公子粲的如临大敌,那少女只是静静地端立在那里,似乎在话未说完之前,并不想动手。

  “你乃是我的故人之后,所以我的确不希望你死。”她又低头看了一眼那九尾狐的碑面,略带责备地说道,“所以我一再示意你不要跟来,不要靠近我。可是你最终还是没有听我的话。”

  “既然你不想我死,为什么又要杀我?你不觉得自己很矛盾吗?”公子粲一边调运功力,一边想着对敌之策,不管嘴皮子功夫能不能说动这个奇怪的少女,总是要两手准备才好。不过,真要动武的话,再怎么取巧,恐怕都难逃一死吧。

  “我曾立下誓言,谁将我从沉睡中唤醒,我便为他做一件事情。而他要我做的,就是杀了你。”那少女语调虽平淡,但亮如星辰的双眸却坚定不移。

  知道此事不能善了,公子粲便改用二号方案:拖时间,等雪儿的对敌之策。

  “那个人是谁?”

  “我不能告诉你,那也是我誓言中的一个部分。”

  “将你唤醒你就帮他做事吗?你就不分辨这件事是好事还是坏事?你就不怕自己助纣为虐?”公子粲继续拖时间,说话间充分发挥了抑扬顿挫。

  “怎么公子嫡脉到了你这里,已经沦落至此了?”那少女皱眉,语气里全是长辈面对不孝小辈的不满,应是看出了公子粲据理力争的外表下,对自己实力的不自信,摆明了是在拖延而已,“誓言就是誓言,所托之事不论善恶,都是要完成的。若是做下违心之事,完成誓言之后再行弥补便是。”

  “人死不能复生,我要是死了,你再怎么弥补,你对得起你那个故人吗?”公子粲已近词穷,却迟迟没有雪儿的消息,不觉急了起来。

  那少女最后看了一眼九尾狐的雕像,叹道:“人皆有命,她必会理解。”说完,就要抢身而上。

  “慢着!”公子粲伸出大手,阻止她的动作。

  “我有最后一个问题。”

  “说吧。不过,拖延时间是没有意义的。不会有人来帮你。”那少女转过头看着别处,不去看公子粲焦急的眼睛。

  “你到底是谁?就算是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公子粲尽最后的力拖时间。

  “我……”那少女仰头看了一眼皎皎的明月,似是轻叹了一声,“我是谁,我都快要不记得了。你就叫我玉儿吧。”

  在她话音落下之前,公子粲抢道:“那你和我妈……?”

  “你娘?”玉儿凝神端详公子粲,忽而一笑。这是公子粲第一次看到她笑,纯真甜美的笑颜像是月下的昙花,一现即收。

  “我不认识你娘。我认识的那个人,你不知道。”

  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她再次抬头注视着公子粲,眼中已满是杀机。

  “不要再拖延了。没用的。”

  话音落,粉色的身影突然消失,再出现之时已近在公子粲身前。可怜的公子粲尚未习惯她的高速,一个愣怔,勉强侧身避过她的一下手刀,但已失去了平衡。

  玉儿一击不中,改劈为扫,横向一掌切向公子粲的胸膛,他本已失去了平衡,此刻索性仰面后倒,右手一撑,一个空翻推开了丈余的距离。

  方才一个照面,公子粲已是两番生死,气喘吁吁。向来那玉儿看在他并不知道的故人面上,并未动用全力,否则照她那一记月白光华的攻击速度,怕是眨眼的功夫就要报销在此。

  公子粲落地的地方,正巧在祭坛的入口附近。余光向下一瞥,却仍未有雪儿赶到的迹象。

  死丫头,搞什么呢!

  那少女的声音又传来:“就此退去,饶尔一命。”

  公子粲下意识地退了半步,眼看着玉儿伸手将祭坛上那玉符纳入怀中,心中打了个突。一咬牙,运气吼道:“雪儿我顶不住啦!”

  玉儿一愣,只见公子粲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柄紫青色的宝剑,向自己削了过来。

  “愚蠢!”

  三番四次放过他,他却总是不思悔改,玉儿此时也有些恼怒。为了让他清楚实力的差距,她也不躲闪,双手在胸前虚空急画了一个圆,黄光一闪便成为了一道圆盾,双手一撑,便挡住了公子粲来势凶猛的一剑。

  “花架子!”不屑地冷笑,玉儿又加了一句,“过于轻信容易被人利用,强大并不全靠武力,还有计策。”

  公子粲借力回身,一个空翻又回到了入口附近。

  “你什么意思?”

  “没人会来救你的。”玉儿再次说道。

  这句她已说过两次的话,第一次听时完全就被忽略了,而再次提起后,听在公子粲的耳朵里突然就有了更深的一层意义。

  咯噔!公子粲的心一下漏跳了一拍!电光火石间,他明白了什么。

  完蛋!中计了!

  ;


  (https://www.daowx.cc/bqge13089/7637916.html)


1秒记住笔趣岛:www.daowx.cc。手机版阅读网址:m.dao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