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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青丘遇险(4)


  跟着那神秘的女子,公子粲渐渐走进了左手边小道的深处。

  狐族的小道曲折蜿蜒,往往是那小女一拐弯,身影便消失在山体的背后,而公子粲为了不被她发现,又不敢跟得太近。每次目标消失在弯道处,就仿佛再也不会出现的样子。

  但那少女似是来过这里,又像是并不太熟悉,每每走一段路就需要在路边停下,仔细辨别一下位置和方向,然后才继续前进。不过这样一来,倒是给公子粲的跟踪工作带来了很大方便。

  山路盘旋,公子粲估摸着,虽然起伏不定,但自己的确是在向山顶而去。果然,再走了没多远,地势便渐渐高了起来,并且不再弯曲盘绕,而是直直通向山巅。

  一股猛烈的山风突然袭来,迎面打在公子粲的脸上,猝不及防之下,他的气息顿时一滞。只是一惊的功夫,那风又携着凌厉的气势向山下而去,吹得沿途树叶沙沙作响,一些老枯泛黄的,便从枝头跌落下来,卷入了那风中。

  公子粲隐身在路边的阴影中,踌躇不定地看着路的上方。

  至此已近山巅,越向上,树木植被越是稀少,能供他隐藏身形的地点也越是难找。且向上的道路笔直规整,一看就知是经过狐族之人精心打理,从他的这个位置,已经能看到顶端那古朴建筑的轮廓。在这样的地形上,即使他跟得再远,只要前方那人无意中回一下头,就能将他看个清楚。

  已然不能再跟了。

  公子粲躲在最后一个隐蔽处,回头望向来时路,黑暗中,一片寂静。

  前方那人来路不明,公子粲不敢冒险,便只得急速在暗处躲着,等待雪儿进一步的指示。此时他有些着恼,若是那隐龙之魂能开口说话,或者能进行心灵传感也好,就能立刻得到雪儿的指示,也就不用等着那没腿的爬虫在两头游走了。可他也知道,若不是隐龙之魂失去了灵智,又怎能甘心供人驱使。

  好在那少女不知什么原因,也停住了脚步,站在祭坛下百十来米的地方,背向着山体,遥望黑暗中的青丘。

  不知是不是那一阵风去而复返,总之在一阵呜咽之声后,遮住月亮的云层散了开来,皎皎的月色如柱,瞬间照耀了青丘山脉的顶峰。

  就在那一瞬,公子粲看清了那少女的面目。

  一声粉色宫装,乘着清风衣带飘飘的样子似是要飘然而去的样子。一头乌黑的短发扎成两个髻,垂落的发尾飘飘,衬得她的面目更显天真无邪。但她虽长着一副十五六岁的面孔,眼中却是看不到底的深邃,望着月色下瞬间清晰的青丘,竟有一丝老年人才有的怀念之色闪过。方才在路上蹦蹦跳跳的样子敛去,静立在山巅的她仿佛是一尊雕像,任凭衣袂被风卷得乱舞纷飞,却始终纹丝不动。一股沉凝厚重的气氛以她立足之处为圆心,向四周弥漫开来,缓慢地、沉重地,一寸一寸滚动,压得心头一沉。

  看着这样一个甜美的少女,公子粲心中竟是没有一丝喜爱,反而泛起了深深的戒备和疑惑。这哪里是一个纯真的幼女,分明已到了看尽沧桑的暮年!

  仿佛是应和着公子粲的想法,那粉衣少女伸出手,虚空抚在夜色中的青丘山脉之上,沿着山势一寸寸划过,时而上时而下,柔嫩的双手临空画出一道崎岖的弧线,每一寸,仿佛都蕴藏着她的回忆。

  画到末尾,少女的手凝定在空中,却从喉咙深处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

  “唉……”

  这一声轻叹,似乎刚一出口,便被清风卷走,送入那大山之中,不仔细分别,还会以为只是清风弄石,调皮地仿效人间一般。但落在公子粲的耳中,却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被自己过激的反应吓到,公子粲不禁开始回味那一声幽幽叹息。那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似不识愁滋味的少年故作深沉的咏叹,甚至不像落叶归根的老年回忆往事的眷恋,那仿佛是——仿佛是墓园中寂寞的回音!

  这个联想让公子粲冷不丁地落下一地的鸡皮疙瘩,摇摇头甩掉这个可笑的想法,但无论如何,这个少女在他的心目中已经与千年老妖差不了多少了。

  惊魂未定,公子粲的肩膀上一凉,似乎有一只冰冷的人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他的脑子里立时浮现出一只惨败的死人手落在他肩膀上的模样,这一回,差点连头发都站起来。幸好还记得自己正在跟踪,才硬生生将叫喊卡在了喉咙里。

  战战兢兢地一寸寸扭过头看去,原来是雪儿打发小蛇来传信了。压抑着吐出一口冷气,公子粲怒瞪着这无辜的小蛇,挥挥拳全无作用地威胁了一下。

  雪儿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神秘少女,但通过隐龙之魂的眼睛,只能“看到”,却无法像公子粲这样“感受”到那是一种怎样的存在。不过雪儿也谨慎地没有让公子粲继续跟踪下去,而是让他从岔路口转到右手边的小道,也就是那神秘少女来的那一条上,去族长府中打开祭坛周围灵雾的封锁,让她也能进入祭坛,一起见机行事。

  看完雪儿的讯息,公子粲舒了一口气。

  在老鬼改造完他之后,一度他曾认为自己已经站在了世界的巅峰之上,虽说未必能做到战无不胜,但无论遇到怎样的强者,自保总是绰绰有余。

  然而,在南民区遇到了老兕,又见识了传说中的妖王麒麟,两人都是超出他理解的强大存在。虽然没有正面对战过,但光看老兕对上狼犬时那举重若轻还能发挥一下演戏功力的样子,就可知道即使换成自己,恐怕也是人家一个手指头就能收拾掉的结局。

  现在,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同样让自己产生了畏惧。那不是实力对比后的结果,而仅仅是从她举手投足间散发的气势,在潜意识中产生的感觉。

  公子粲一边紧盯着那兀自望山兴叹的少女,一边不动声色地向后退去,心中却已沉了下来。

  他第一次认识到,自己与真正的绝顶高手之间的差距。抛弃的盲目的自信和乐观,生存的危机感攫住了他的心。在这个没有法律和警察的世界里,他感觉到了那种陌生的情感——害怕。

  不过公子粲毕竟是公子粲,虽然已经心生畏惧,但却并不会像某些毫无见识的胆小鬼那样,在惊恐中把事情搞砸,而是因着这种戒惧,变得更冷静、更谨慎。

  无声无息地退到了山脉的拐角处,公子粲转身,轻盈而快速地向着来路飞掠而去。

  就在那少女消失在他视野中的一瞬,她轻轻转过头,望着公子粲方才躲藏的地方,嘴角赫然浮起一丝欣慰的笑容。

  没有了那神秘少女的顾虑,公子粲展开身形,仿佛化入了风中,转眼的功夫便越过遥远的距离。如飞一般行动的快感,将他的自信也带了回来,公子粲自嘲地想到:连他这样的家伙,都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变成“飞檐走壁”的高手,那在这块灵气充裕的古老大地上,遇到十个八个顶级高手又算得了什么呢!

  很快,公子粲就到了族长府的门前。

  倒不是他的记忆中又闪现了什么指示,也不是雪儿的讯息里有详细的地图,而是这族长府的所在太显眼,与周遭的建筑截然不同,绝不会让人错过。

  完全由山石垒造起的围墙足有四五丈高,平整光滑的墙面,若是不借助工具,怕是普通的练家子都无法翻越。高高的门楣上书着斗大的金字——青丘嫡府!深红色的门扉紧紧闭着,但从门口的架势就能想象到内里的巍峨严肃。

  “怎么青丘山里也有这样的建筑。跟哪里的大户人家似的,一点都没有仙灵之气。”

  公子粲嘟囔着,伸手去推紧闭的大门。

  当手掌平平印在门户之上时,那木质的大门突然放射出耀眼的强光。公子粲心头一惊,在暗夜中如此强烈的光芒恐怕会惊动那不明来历的少女,他猛一缩手,纵身跃入了阴影中。

  他的手一离开门,那光芒便瞬间湮灭,仿佛刚才那一瞬只是幻觉。然而公子粲那一刻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手与门接触的地方传来了力量。小心翼翼地躲了许久,确信并没有人被惊动而来,公子粲再次站到了门前。

  为防那闪光再次出现,公子粲在动手前预先设下了一个隔绝法阵。此处距离山顶的祭坛甚远,这一点法力的波动应该不会被发现。

  然而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发生。随着公子粲手上用劲,门轻轻地打开了。厚重的木门并没有发出公子粲想象中那种岁月磨砺的“嘎嘎”声,相反,它向后滑动得那么无声无息,将门后的空间展现在他的面前,仿佛一个陷阱。

  大门洞开之后,公子粲看见地上躺着两截木头,切口整齐。看颜色和形状应就是这扇大门的门闩,也许是刚才那个少女曾经到访,为了进门将它切断。这也可以解释为何族长的府邸门户洞开毫不设防。唔,当然,那道亮光不算在内。

  可是,她是来找什么的呢?

  公子粲这样想着,一时却没有什么头绪,摇摇头,迈入门内。

  府内的一切都井然有序,并没有丝毫零乱的迹象,厅堂、回廊、花园、卧房,在这个清新自然的环境中,连灰尘都欠奉,一点都没有他预计中的萧条。公子粲几乎能想象出青丘一族在被“请”入陵光城时,已然是井井有条地整理完需要携带的行李,毫不慌乱地退出自古栖息的家园,虽然无奈,但丝毫未损体面,保持着最后的尊严。

  驰想这自己那些未谋面的族人,昂着头离开故土的样子,公子粲有一些骄傲,又有一些为他们难过。

  穿过花园,来到宅邸之后的山壁前。公子粲按照雪儿的指示拂开山石前垂落的藤蔓,一个可容一人弯腰进入的洞口出现在眼前,山洞内却并不黑暗。一支支白烛在寂静中默默燃烧,烛泪无声滴落,在并不很狭窄的山洞内照出一片橘红的光芒,让公子粲觉得很温暖,很安全。

  烛火分布在山洞各处,勾勒出一个奇异的图形。经历过母亲设下的传送法阵,公子粲隐约也能看出这亦是一个阵法,但这片烛海带给他更多的,则是一种感动。不需要谁来解说,他明白这星星点点的火光,就是聚集起那一片灵雾的源头和生命所在,每一点温暖,都是一个狐族的先人,在用已经失去了生命的灵魂,守卫这片故土。

  在山洞的最里头,赫然便是一整面山岩,山岩上密密麻麻布满了人力开凿的小洞,每一个洞中都是一个狐族先人的灵位。

  奇怪的是,这直接昭示着死亡的灵位、墓穴、白烛,却丝毫没有让公子粲觉得诡异、恐惧,相反的,在那片烛海的映照下,他觉得浪漫、温馨,仿佛像是久离的游子归家,看到夜色中温暖的灯火和香气四溢的菜肴。

  “奇怪,眼睛怎么湿了。”公子粲喃喃自语着,轻轻走到烛海之阵的中心,慢慢蹲下,生怕行走时带起微风,将这些生命之烛吹灭。

  轻轻一摁,他将烛阵最中心的那一支蜡烛熄灭,便在阵中坐了下来。眼光随意地在洞中扫过,一点一点,将这独特的景象印入脑中,最后,则一一审视那些素不相识的族人灵位。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等待。

  按照雪儿的吩咐,他吹熄了灵雾大阵阵心的烛火。在火焰熄灭的这一瞬间,那些绕着祭坛山缓缓旋转,封锁、保护着祭坛山的灵雾将在各自的位置静止,并且不再攻击进入的非狐族之人。

  而被灵雾拒绝在外的雪儿,在封锁大阵暂停的短暂时间内,将快速进入封锁区域,与他会合,随后他再将这核心的烛火燃起,再次封锁祭坛山,最后两人一起行动,寻找雪儿所说的“关键”之物。

  公子粲的任务已经取得了阶段性成功,此刻,无所事事的他便半躺半坐的,处身在这烛火飘摇的祭坛之中,胡思乱想。

  为何这狐族的灵雾会攻击雪儿,排斥她的进入呢?

  公子粲可不会相信什么狐族的祖先不再承认雪儿的故事,要真是这样,他这个腹诽了祖先无数遍的“不肖子孙”怎么可能还这么安适地坐在这儿发呆呢?

  他能感觉得到,这遍布身周的烛火,丝丝的热气全是善意和保护,他更愿意相信这是祖先们在对他这个子孙表达着重**群的快慰。而一肩挑起圣女众人,解决妈妈留下的烂摊子的雪儿,一定更受祖先们青眼才对。

  那么,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公子粲一边闲闲没事做地思考,一边将两手垫在脑后,索性横躺了下来。

  突然间,他闻到一丝奇怪的味道。

  这是……血腥味?

  公子粲皱眉,一骨碌又重新坐了起来,抽抽鼻子,那淡淡的腥味又消失了。什么情况?公子粲再次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回到躺下的姿势。

  就在双手越过头顶,将要放到脑后的那一刻,血腥味又出现了!这次不再仅仅是鼻子闻到了味道,眼睛也敏锐地捕捉到了那触目惊心的艳红。

  竟然是在手上。在公子粲推门的右手上!

  这一次,公子粲觉得自己抓到了一些重要的线索。他坐了起来,仔细端详自己的右手。

  在推门的时候,他并没有感觉到黏腻或者湿漉漉的感觉,那瞬间的闪光也让他错过了看到门扉上异样的机会。而在黑暗中,深红的门扉和血色相近,更是无法立即辨别出来。在公子粲触碰到的时候,那血液显然已经干结,现在想来,那应该是一个用血液化在门上的法阵。如果的确如前推测的那样,那神秘少女也进入过族长府的话,这法阵十有八九就是那少女留下的。那么,她在离开的时候,画下的这个法阵,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公子粲迅速在脑中搜索了一下进入族长府后沿途看到的景物。就他所见到的来说,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引起那少女关注的东西来。狐族族长府虽然外表看去非常气派,但府内的物品仍是与一路上见到的民居相差不多,他也并没有发现什么藏匿宝物的地方。书房内也许还留有一些古卷文献,但在这个山野就藏着黄金的地方,“古董”的价值估计也非常有限。

  只有——只有他身处的这个山洞,也许还算是藏着一些狐族的秘密吧。

  公子粲的目光再次扫视了一下这个并不算狭小的洞窟,这一次是以一个侦探的眼光,一寸一寸寻找可疑之处。仰着头,一直看到脖子酸痛起来,都没有发现任何一丝不妥的地方。洞窟干燥整洁,没有积灰,也没有野兽栖居的迹象;山壁上灵位排列整齐,并没有移动过的样子……

  公子粲摇了摇脖子,眼角扫到了一丝红色——在这里!

  在一支白烛的烛泪之下,一个红色的小角露了出来,若不是白烛白得那么纯粹,从而凸显了那一丝暖色,恐怕在橘红的烛光下,这血迹又将被淹没无踪了。

  公子粲凑近一看,在烛泪的覆盖下,有一个红圈,罩在了那一支白烛之外。检查了一下周边的其他蜡烛,又在周围的十几支蜡烛下找到了相同的血环。这些血环隐隐形成一个奇异的形状,虽然公子粲并不识得,但他也猜得出,这必然是另一种小型的阵法。这个血环阵叠加在灵雾封锁大阵之上,造成了一些变化,应该就是这个原因,才导致了灵雾对雪儿的排斥。而自己也许因为身为人类,血缘特殊,也许因为身上的四方戒——总之因为某种原因,才能在这个被改造过的大阵中出入自如吧。

  这个血环阵,想必也就是那神秘少女来此的原因了。她这么做,是为了防止其他狐族之人进入祭坛山,还是独独为了挡住雪儿呢?她是否知道自己能够突破这血环阵呢?

  大门上的那个大阵,又是为了什么呢?是否她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出现,而设下大门上那个阵法阻挡自己进入这个山洞,发现这个血环阵?

  各种思虑顿时纷纷浮现,公子粲又想到,那么——现在吹熄了核心的烛火,雪儿是否能够如预想般的进入大阵之内呢?

  这么想着,公子粲闪身出了山洞,几个纵跃来到府外的山道旁,透过树叶向山外查看。

  还没来得及看清罩山灵雾的情况,公子粲只觉得头顶一亮。条件反射地回头看去,之间山顶赫然升起了一道火柱!火柱仿佛受到强大的力量牵引,正在左右摇摆挣扎,远远看去仿佛一只被无形的绳索捆扎住的凤凰正在拼死挣扎!

  公子粲一凛,脑海中又有一个念头闪过,下意识地觉得要有了不得的事情发生了。回头看到灵雾已然停止,雪儿仍是杳无芳踪,来不及等她会合,也顾不上回去点燃核心的蜡烛,公子粲脚下加力一个劲地向山顶跑去,只在那岔路口留下了向左边山道前进的标记。

  快!再快一点!如果赶不上的话……

  脑中有个念头一直在催促他赶快,但细想下又实在不知究竟要赶上什么事?赶上了又要做什么事?只知道赶不上会糟糕,因此脚下不断加力,速度越来越快。

  可是公子粲不知道的事,虽然他成功赶上了,但是将要面对的,同样是很糟糕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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