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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〇三章 脱出虎穴


  公子粲的声音并不很响,但却清晰地传到观赛众人的耳中。原本被紫青剑飞天所吸引的观众们骤然闻听此言,诧异中赶紧将目光重新投向场内,却又被入目的情景一惊。

  公子粲双手抱拳,一改随性嬉皮的笑脸,很是谦逊郑重地向神羽行礼致意,他雪白的武服上,左臂处晕染出一片殷红的血渍,在白色布料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并且仍在不断的扩大中,显是被昆吾剑所伤。

  适才的场面,虽不能成为势均力敌,但公子粲也不至于在片刻间就大败亏输,血染当场,纵使他一个不查,被神羽击中,但看他此刻仪态悠闲的样子,也不至于就此举白旗认输。此中定然发生了一些什么,只是众人的注意力都被那紫青剑吸引到半空,无人目睹这个过程,此刻观赛众人只得面面相觑,无人做声。黄莺心中虽有计较,但也同样保持着沉默。

  错过了那个瞬间,此刻观众们都紧紧地盯着场内两人,想要找到可以用来解释这个结果的蛛丝马迹。只见昆吾之剑仍悬停在二人之间,但剑身已不再颤动,剑身锃亮如镜,剑尖上悬着一颗血珠,散发着凛冽、危险的气息。公子粲散去了周身的白雾,毫无防御地立在昆吾之剑剑锋的面前,对这凶物视若无睹一般,只是微笑凝视着对面仍处在皇族之血解封状态之下的神羽。

  黄莺和熊顽对公子粲的白雾有了些了解,立即将目光投向他腰间的四方璧,果见其中瑞光流转,甚是灵动。此刻虽然公子粲做出一副任君处置的低调模样,若是神羽真有出格举动,想必下一秒就是白雾蒸腾,这个惜命的家伙肯定来得及保自己小命不失,否则哪能如此淡定。

  而神羽仍是须发飞扬,目露红光的可怖模样,血雾在他周身不安分地飘荡,似是在蛊惑着主人再尝鲜血的滋味,但却并没有将公子粲暴露在外的血液强行吸收。神羽挺拔威严地立在原地,胸口的起伏甚是明显,传递出他此刻情绪的激动,但看着对面笑得天真烂漫人畜无害的公子粲,昆吾剑终究没有再次挺进,但也不愿轻易撤回,就这样无声对峙。

  这个场面,可以说平静无比,但也同样是一触即发。是和是战,全在神羽的一念之间。公子粲摆明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神羽若是执意下手固然可收到主动进攻的奇效,但立即将他昭然若揭的野心在所有观众的面前暴露无遗。然而即使神羽就此罢手言和,笑言承让,他在对决中展现的阴戾和野心,实则早已被灌注入所有人的心中,就和昆吾剑尖上的那滴血一样,虽然无声,但却再明白不过地表达出隐含的所有意义。

  “为什么还不收手呢?”黄莺注视着神羽的目光有一些忧愁,在场所有人心中也升起了同样的疑问。神羽越是迟迟不表态,越是让在场观众悬起了心,每一秒的屏息等待,都加重了心中不祥的预感,似乎就在下一刻,这位皇者就要暴起杀人了。

  无论是否是神羽的支持者,谁都不希望他在这个场合杀掉他的敌人——何况这个敌人,还是刚被碧空城确认为陵光之光的人。

  场内外的气氛越来越紧张,被刻意压低的呼吸声已粗重得成为深沉的鸣响,在两座宏伟的大殿之间低低地盘绕,让身处于斯的人只觉得手脚发软,头顶像压上了一块巨石,越来越沉重。清晰可闻的喘息、瞪大至双眼发酸的凝视、各种凶残暴戾的想象,像是一片瘟疫,在相互传染中越发肆虐。

  这种诡异的氛围,唯独没有影响场中心的两人,不知那传自上古的四杆旗杆是否还带有隔绝气氛的功效,总之,公子粲更是挂着爽朗的笑意,丝毫无惧面前的利刃,望着神羽,而后者仍是微微颤抖着,在血雾缭绕之下,表情阴郁。

  黄莺突然觉得有些不对。神羽绝非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若他当真想将公子粲留在此地,怎会有这样长久的犹豫?可是,若非如此,他又为何不摆出常见的谦和宽容,反而还让自己陷于皇族之血发动的状态之中呢,难道——

  黄莺眼睛一亮,再次端详起神羽来。

  果然如此!那张牙舞爪的血雾,拼命地向外延伸开去,却总被生生硬拽回神羽的周边,就像是一只欲飞的鸟儿,被主人强拉住尾巴,再怎么扑腾翅膀,也只是徒劳。若不是神羽在一旁强自控制住血雾,恐怕它们早就扑向公子粲,分享这新鲜的血食,怎能容忍他臂上的伤口继续向外渲染那夺目的红呢。

  然而,神羽似是力有不逮,只能将血雾限制在自己的周身,不去侵犯外界,而无法如常般将其慑服,如臂指使。

  “这么说来……”黄莺伸手挽起鬓边的一绺乌发,似是不经意地扫过神羽微微颤抖的身躯。那不是嗜血的兴奋,也不是强抑的激动,而是——不适!

  有了这个想法,黄莺的眼光“刷”的一下闪电般落在昆吾之剑的剑尖。那儿挂着的那滴血,在鲜红的亮色里,竟有一丝幽蓝,宁儿不散!

  血中有毒!

  黄莺觉得自己的心中有一股强烈的情绪像是洪流般横冲直撞,但却在下一个瞬间被紧紧捏成一团。她突然只想放声大笑,嘲笑深谋远虑的神羽竟被耍弄至这般田地,嘲笑场外的众人无人能看清面前明摆着的事实,嘲笑此时受困的神羽却反而招致忌惮,嘲笑自己竟真的以为公子粲只是一个如他的笑容般简单的少年。

  可笑啊!可叹!公子粲能在这短短的对战间,就发现皇族之血最大的弱点,并加以运用,在流出的血液中掺入毒素,使皇族之血在吞并时被毒素污染,侵入使用者自身,破坏原本的力量运行,让对方在无形中受到创伤;同时还能制造出技不如人受伤缴械的局面,利用人心之间天然存在的猜忌,让神羽镇压毒素入体的同时控制血雾发散,势必耽延时间,引发更多的疑虑。这份心思,这般手段,配上他面上温和谦逊的笑意,完美逼真的演技,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公子粲啊公子粲,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少年,他究竟是从何而来,如何能在这个年纪便拥有这样的智慧和手腕。狐族当真多智!

  回望神羽,此刻,他的颤抖,他的阴郁,其实都是镇毒疗伤的痛苦,一边还要忍受着众人的非议,抑制血雾的蠢动。黄莺的目光放柔,心疼地看着那个处于被动之下,却仍显得狰狞的男人,直想飞身扑入他的怀中,用自己的柔情安慰他的愤怒和伤心。

  然而神羽的高傲,是绝不会容许自己在挫折之后从女人的身上寻求安慰的。黄莺恨恨地斜眼瞥了公子粲一眼,只觉得他的笑容里满是奸邪。

  “哼!坏蛋!”孩子气地斥责了一句,黄莺却生不起多大的气来。目前这样两厢安好的局面,她其实非常欢迎,虽然公子粲耍了那么多小手段,但他胳膊上的伤却是实实在在的,即使是他自己撞上去的,疼痛总是实实在在的,多少抵消了她的怒气。

  只是,这个局面不能一直拖延下去,神羽的异状再不能解除的话,所引发的猜疑将会让他陷入更大的被动,即使因此让某些人察觉真相,神羽的暴戾之名得以洗脱,他也会因难堪的落败方式而颜面无光。两厢比较下来,兴许后者会让他更难以接受。

  这样想着,黄莺装作整理散落的发丝,悄悄从发钗上摘下一粒珍珠,手指用劲,以极微小的动作,没引起任何人注意下,准确地砸在了昆吾剑的剑尖上。

  昆吾剑乃绝世利器,珍珠袭体的瞬间便被锋利的剑气绞碎,成为细小的粉末飞散在空中。然而就是这微小的变动,让黄莺注入珍珠的气劲飘逸开来,将剑尖上那颗血滴拂去,“啪”地滴落在地。

  毒血凝而不散,慢慢地,一整颗陷入到沙土之中,留下一丝淡淡的血痕。黄莺不禁疑惑,公子粲何处找来如此浓郁剧烈的毒素,竟让神羽为了镇毒弄得如此狼狈。

  毒血已去,神羽的情况很快便有了好转。黄莺面带微笑,看着他竖立的头发落回肩头,双眼也恢复了明净澄澈,那躁动不休的血雾变回听话的孩童,依次注回昆吾剑柄上的血精石中,血精石亮起明艳的红光,再次恢复平静。

  昆吾剑至此倒飞而回,稳稳落入神羽的掌中,而斯人已恢复成一派儒雅的温厚皇者,脸上无悲无喜,丝毫看不出适才那一战在他心中留下的任何踪迹。

  “粲少爷,承让了。”神羽抱拳微笑。既已中了别人的圈套,那便大方认栽,神羽毫无愧色地承认了表面的胜利。

  战事既已结束,神羽也收手罢休。观战众人立刻想起了掌声,无论是虚应故事,还是由衷自豪,场面一时倒颇为热烈。

  黄莺再不掩饰,媚笑着飞身投入神羽的怀中,毫不介意周遭的数百道目光,风情万种地倚靠在神羽身上,露出娇艳甜蜜的笑容。

  “还是陛下最棒了。”黄莺腻声道,双目中盛满了柔情,一汪秋水将神羽所有的挫败和痛苦全都包容入内。

  闻得佳人告白,神羽终于露出真心的笑意,似是带着怨怪地横了黄莺一眼,轻轻拥抱了她一下。

  此时,雪儿也已回到场边,急急赶到公子粲身边,为他料理伤口。

  “怎么搞成这样!”雪儿的责怪中,满是心疼。公子粲疼得嘶嘶吸气,心中则是一颗大石落下,但仍扑腾扑腾地跳个不停,直感觉要把胸膛都撞出个洞来。任务完成,支撑他战斗到现在的勇敢和坚强顿时烟消云散,借着雪儿疗伤之机,他终于不再需要硬撑,双腿立刻软倒。

  雪儿骤觉臂上压力大增,心中一惊,赶紧扶了他一把,好歹掩饰住公子粲的虚浮无力,没有当众出丑。然而她心下更是清楚公子粲在这一战之中,背负了多少压力,更觉心疼和酸楚一并袭来,欣慰和后怕的情绪搅得她心里一团乱,差点掉下泪来。

  在这一点上,黄莺倒是错怪了公子粲。如果说,四方璧的应用,在运气之外,确实是公子粲机智灵敏,天赋过人的话,那这滴毒血纯粹就是意外之功。公子粲入宫,狐族上下自然都分外担心忧虑,公子粲的贴身婢女,青离,更是时刻担忧,生怕她的公子有个什么好歹。因此,青离将自己驯服的几条毒蛇释放出来,悄悄跟随公子粲,好让她知道他的情况。神羽的皇宫戒备森严,普通人自是难以随意进出,但纯粹的四脚爬虫就没那么多阻碍,通过墙角草丛的掩护,很轻易便来到了公子粲身边。

  而就在刚才,公子粲收到雪儿的讯息,知道事已办妥,只需自己这方发出一个讯号的时候,他模仿神羽,以气御剑,引着紫青剑冲天而起,在高空中画出一道圆圈,让远方的某人能接收到他的讯息。以气御剑,乃是非常高深的学问,公子粲自学自用,瞬间便觉气力难支,四方璧组成的白雾防御溃散,空门大开,立即让神羽抓住空隙,昆吾剑电射而来。

  当公子粲惊觉不妙之时,已来不及重新唤起四方璧,匆忙间顾不上再御使紫青剑,闪身躲避,然而高手对战岂容分毫差错,昆吾剑去势如虹,刹那间便来到公子粲面前。就在昆吾剑堪堪刺入公子粲身体的瞬间,远在公子宅邸观战的青离惊骇之下,指挥其中的一条毒蛇飞身救主,挡住昆吾剑的锋芒。昆吾剑斩人变成了斩蛇,蛇体中浓郁的毒血立即被血雾吸收,然而蛇族王子妃所驯养的毒蛇岂是凡品,毒血浓而不散,立即侵入了神羽的身体,让他陷入麻痹。

  惊变突然,公子粲的心差点都要停跳了,眼看着昆吾之剑停在自己面前,不再动弹,心里却是空的,完全被吓傻了眼,浑身气劲消散,四方璧恢复原状,紫青剑失去气劲支持,也一头栽了下来,幸好它已完成预定的轨迹,否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然而公子粲毕竟是公子粲,大难不死,脑筋却动得更快。他将神羽的异状看在眼里,顾不上分析,想着既然已经完成了真正要做的事,那这场玩命的赌博也可以结束了。看着锋利的昆吾剑,心有余悸之下,自己掏出匕首,咬牙在臂上划了一下,随后慨然认输。

  这才是事实的真相。可惜除了远在宫外的青离,一时间谁都不了解真相。

  不多时,其他观众们方才醒过神来,蜂拥进了四方的竞技场中。熊顽、狮金等公子粲的熟识都上前来向公子粲道贺,均是喜气洋洋,能和陵光之主打成这般场面,都觉与有荣焉,公子粲也可谓虽败犹荣了——如果他们知道真正的结果,恐怕都要惊得说不出话来了;此外,还见识了传说中陵光的神迹——皇族之血,以及诸般神兵,大家都是大开眼界,颇觉荣幸。

  拥着黄莺,神羽龙行虎步,也来到了公子粲面前。短短的时间内,皇宫中的各类仆役侍从又恢复了井然有序的工作状态,分头拆除四座旗杆和观众席,整理广场上杂乱的家什,而过于兴奋的嫔妃们已不见踪影,想必是在神羽的授意下回归**去了。

  “粲少爷果是英雄出少年,我陵光百族中能有此等英杰,实为一桩幸事,狐族代代天赋英才,真是让神羽钦羡不已。陵光之光如此了得,也是我陵光之幸啊!”神羽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谈笑风生中隐含着王者之气,让人不由心生敬畏,环绕仰视于他。

  当然这一切对公子粲和雪儿并没有效果,神羽所施展的精神系感染力在专擅精神之术的狐族族人面前,直可视若无物。雪儿为公子粲的伤口做好了善后,便立在他的身边,一起看着那个依旧俊朗阳光的王者,和他怀中那个妩媚妖冶的女子。

  “惭愧惭愧,陛下高深莫测,公子粲的小命都差点要留在这里了。”公子粲苦着脸,指指手臂上的伤口,“陛下,这衣服果然是坏了,还是请您再赐我一套吧。”说话的时候,神情里满是:你弄坏了我的衣服,所以你要赔的赌气样。

  神羽本想客套几句,表明自己绝不会伤到公子粲这样的贵宾分毫,话未出口,却看到公子粲孩子气的表情。他身居高位,身边又都是当世人杰,几时见过这样的表情,愕然中不知该作何反应。

  旁边的黄莺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纤手点向公子粲那个醒目的伤口,美目一翻,嗤笑道:“若是阿粲老是这么不顾惜,多少好衣服都经不起你穿呢。”一语双关,娇嗔的同时也是警告,挑明她已看出端倪,莫要再惺惺作态。

  果然,公子粲吐吐舌头,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向神羽道:“适才一战耗力甚多,恐怕今日无法再与陛下商讨大局了,不知是否能暂借陛下寝宫稍事歇息?”

  神羽的目光立刻犀利起来,众目睽睽之下,对这样的合理请求,他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刹那间,他明白了公子粲这一出戏背后的缘由。看着对方眼角唇边还残留着那孩子气的委屈表情,他怄得直想跳脚,却不得不将所有的情绪隐藏在和煦的笑容之下。

  “有此一问,粲少爷可真是见外了。陵光之光莅临皇城,神羽力求宾至如归,粲少爷又有何处去不得呢?”

  想起今早和神羽在黄莺屋外的对峙,皮厚如公子粲也不免有些汗颜,讪笑着,目光落在黄莺的身上。早晨还温柔粘人的妖女,此刻却紧紧贴在神羽的身边,反倒对自己冷言冷语,爱理不理的,还真是善变。

  就这样,神羽差人将公子粲送入寝宫,一则更衣,二则疗养,自己则继续预定的行程,和各族青年一起畅谈陵光大事,族长们在与后辈的短暂相聚之后,又回到偏殿,无所事事地等待。等待自由,或者彻底的不自由。

  雪儿始终不发一言,虽然不像黄莺那样招人眼目地贴在神羽身上,但她始终跟随着公子粲的脚步,这一点却是明眼人都看得见的。雪儿和黄莺,两个同样美丽聪慧的女子,不同的表达方式,同样清晰的态度,对视的时候,一缕火花夹杂着一丝谅解,谁也说不明白。

  第二天,各族族长同时收到了一个令他们惊讶的消息——公子粲等一众各族年轻子弟被送出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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