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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万事皆休


  声音并不大,但它造成的震动却让整个耳膜都跟着共鸣起来,隐隐约约的轰隆之声像是微不足道的前奏,又像是在宣告一个可以预期的轰轰烈烈的登场。

  “这……这是什么?”雪儿又惊又骇,瞥眼间发现公子粲微微颤动的手指倏然加快了频率,在引导神羽体内毒素之外,显然还有第二组神秘的节奏执行着其他的任务。

  雪儿飞快抬头,观察场内三人的反应。只见神羽皱起眉头,投来疑惑的目光,显然已注意到这边的异状,只是因为被公子凌二人绊住,才无法立刻赶来探查。

  计谋最重要的,当是攻其不备,若是战斗双方都已了然,那么计谋能产生的效果就必然要打折了。雪儿不知道这一次公子粲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他又有没有算计到这番骚动被神羽发现之后的问题,方自忧心间,只听公子锋暗含责备地吼了一声:“莫要无事生非!”

  雪儿一愣,瞬间便明白了其中关窍,幸好焦急忧虑之色还挂在脸上,此刻便将错就错,顺着公子锋的语义装出一副急欲解除禁制参与战斗的样子,配合脚下的异响做出种种挣扎的动作。

  雪儿不是个善于作伪的人,此刻的做作姿态让她尴尬万分,幸好面红耳赤的样子和焦急的外表还算搭配,不至于穿帮。一边拼命祈求自己的演技不至于太差,另一边则继续观察对面三人的神色,判断自己随机应变的演出效果。

  连自己都心有戚戚的演技,自然不会有多么大的说服力,好在雪儿写在脸上的担忧、不自信恰巧与此刻的情境相匹配,神羽虽然仍有疑虑,但一方面战斗焦灼无力脱身,另一边又要竭力克制体内不知为何突然发作的毒素,一时倒也无暇来管顾这边的情况。

  而友方的两人,公子锋脸上仍有怒意,不时向雪儿投来警告的一瞥,恰到好处地配合雪儿的演出,公子凌则完全不在意雪儿那里的情况,只是一心放在神羽身上,力保父子二人性命无忧。

  战战兢兢应付了过去,脚下的异动似乎也跟着渐渐消停了,雪儿偷偷瞥向公子粲,只见他手指颤动的频率并未跟着一起减慢,仍有一大部分是在叩击着第二种暗码。

  既然有意让神羽误解自己正在做着某些努力,雪儿索性将神识铺开,配合公子锋继续制造假象,也好探查一下公子粲到底在玩什么玄虚,顺便为他的行动打个掩护。

  轻轻闭上眼睛,卓立当场的雪儿像是一尊无暇的神像,超凡脱俗,而她的内在感觉,也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此次战阵突破,带给她的最大好处,便是在神识海方面的进化,几次刺激、几次坚持,让她的神识海更为深邃有力,而此刻施展起来,更觉得那无影无形的神识像是无穷无尽一般,随着她动念之间轻易的挥洒铺开,如臂指使,覆盖的范围和深度都远超从前。同时,施术中的雪儿浑身散发出一股高贵圣洁的圣女气息,其浓厚程度甚至连倒在身边的公子粲都能切身感受到,奄奄一息的生命似乎也得到了滋养,浑身舒坦起来。

  这样的变化,雪儿本人的感觉自然更为清晰,她相信,不远处战斗中的三人必然也有所察觉,局面变动之际,她这样放弃警戒,全身施法并非是谨慎之道,但此刻,她却为着自己的发现而欣喜、讶异。

  原来——这就是公子粲的计划!

  在雪儿的眼前,哦,确切地说,在雪儿的脑海里,一副与目之所见相似但又截然不同的画面随着神识的伸展渐渐铺开。如同双目所查,她能清晰地“看”到不远处正在战斗中的三人,分毫不差地把握他们的每一次交击,位置和能量的互换,在周身掀起的气浪;她也能感受到身边躺倒的公子粲重伤濒死的状况,同时察觉到突破之前未能发现的一些细节,例如在公子粲心脉周围萦绕的金色能量;而更重要的,是她看到了一些眼睛看不到的东西——点点荧光在这片木屋之后的广场上铺开,像是天上的繁星坠落大地,又像是他们五人瞬间踏足银河之上,广泛而密集地布满了整片地面。

  这些荧光不是别的,正是狐族一门独有的精神术法要义——神识。

  在场所有的狐族都是雪儿的族人、血亲,因此,她能准确辨别出遍洒的神识都是何人施放。此刻,三人战圈的外围,呈不规则圆形分布的,是公子凌和公子锋的手笔,爷爷对于神羽仍是留有一线余地,所施布的乃是阻隔和限制作用的神识,若是神羽将自己的神识铺开,遇到爷爷的这些布置,便会无法继续推进,并且受到截留,损失一部分精神力;而公子锋下手则犀利的多,他所布下的,乃是与公子粲的精神穿刺类似的攻击神识,虽无法像公子粲那样指挥神识作移动攻击,但这些不会动的“地雷”所能造成的杀伤效应却远比公子粲更为狠辣。两者相结合,一柔一刚,互相穿插,显示出这对父子特殊的默契和严密的战术。

  在神羽看来,或许公子凌的留守乃是顾忌到君臣名分所在,毕竟公子凌从未公开反对过神羽一族的领导,在被囚禁的过程中亦是始终尊礼守义,虽然此刻不得不战阵相对,但他的出手就如这些不具杀伤效应的神识一样,始终是作为阻挡、防守、保护的作用,与利如刀锋的公子锋截然相反。但也就因为这样,公子凌和公子锋一攻一守之间,互相弥补了对方的破绽和缺漏,让神羽找不到可趁之机,更不愿意对公子凌这样一位处处礼让的老者使出过分的手段,打得束手束脚。

  但统观全局的雪儿却慧眼发现了神羽所忽略,进而误解的另一个事实。那就是在他们的战斗圈外,另有一条“神识之路”的存在。

  如果说两位长辈的神识组成了浩瀚星河,将神羽圈在其中,那么远离他们那一方,从公子粲身下一直延伸到对面大殿前那第二座“东凤陵光鼎”之下的,便是一条璀璨的星河,勾画出通向胜利的道路,也直白地宣告着公子粲的行动计划——直捣黄龙。

  看到这一条银河,雪儿立刻顿悟,公子凌的神识陷阱并非刻意留守,单纯只是为了阻挡神羽的神识扫描,给公子粲打掩护。只不过他的儿子心思更细密,手段更凌厉,用攻击性的神识陷阱,一边起到攻敌、伤敌之效,另一边则弥补父亲过于坦率的破绽,起到欺敌的作用,为公子粲争取时间。

  现在,雪儿已经和公子锋一样明白时间对于公子粲的重要性。公子粲所布下的神识,不具有任何效能,这一点在最初也让雪儿有些迷惑,然而当她被加强的神识渐渐渗入地下,看清了下方的情形之后,这点迷惑变成了激动的颤栗!

  原来,他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个!

  怪不得,怪不得公子锋一直在说他需要时间,给他时间,就是给奇迹的发生创造机会!

  正当雪儿为自己的所见而激动的时刻,始终陷于缠斗之中的神羽却突然改变了战斗风格,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公子凌扑了过去!

  血花,在下一刻迸射。

  距离最终战场并不算太遥远的地方,鹤祭祀独自站立在高不可攀的云端,一手扶着默默无声的巨鼎,一边平静地注视着整片陵光大地。

  一声清脆的鸾鸣之后,碧空城的第二号人物,青鸾,驾着轻薄的云雾,飘然来到他的身边。

  “师兄,迦楼罗那边已经开始出发了。”

  鹤祭祀点点头,毫不在意。

  “到了这一步,您的决定仍不曾改变吗?”修为和定力仍无法与鹤祭祀相比,登上云之端的青鸾,目光仍紧紧锁在陵光皇宫之内,关注着这场比斗的每一个细节。

  “也许一直以来,我都错了。”鹤祭祀的话语中却听不到一丝叹息,平铺直叙的语音直白而坦率,不带遗憾、毫无愧疚。

  “所以,这一次你就任由这些孩子们自己解决,”青鸾的问话也无半分诘问之意,末了终于有些感慨地叹了一声,“听天由命吗?”

  “听天由命?”鹤祭祀哈哈大笑起来,“鸾,要知道,在老天之前,有太多人想要掌控这个‘命’字了,若真能听‘天’,倒是这些孩子们的福气!”

  “师兄觉得他们也摆不脱?”

  “摆脱?谈何容易。连你我都只能在他写好的棋谱上战战兢兢,何况这些孩子。”

  “可是,这里边有那个人的孩子。”

  “那个人?”在这个对话中,鹤祭祀第一次露出迷惘的神色,“那个人如果真能保得住自己,那么,也许还有一线希望。只是……”

  “呵,依我看,那孩子可厉害得紧,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把你的陵光给闹得天翻地覆。”

  “只怕是身在局中而不自知,徒然在棋盘里跳腾。”

  “何如旁观者给个点醒?”

  “只怕——”

  “若真要正面相对,师兄又有何惧哉?布下棋盘的那人与我们的处境,不也是一般无二?”

  鹤祭祀摇摇头,扶着巨鼎,施法运使之下,两人从云端回到了碧空山巅。良久,才淡淡地吐出一口气。

  “在众生之上,终究还是有天命的。”

  不管高高在上的主宰者们是如何看待这场战斗,身在其中的主角永远无法做到他们那样云淡风轻。此刻,五个人的精神全都高度集中在这一小片场地上,激烈碰撞,擦出看不见的缤纷火花。

  在雪儿获知公子粲计划的同时,神羽也像是得到了什么讯息,突然舍下公子锋,转而对公子凌发动了不同寻常的猛烈攻击。事出突然,一心放在护卫几个小辈上的前狐族家主已来不及闪避,只得在随手放出几个防御结界护住几个关键大穴之后硬扛神羽的昆吾剑法。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样仓促为之的应付手段是不可能抵挡得出号称陵光第一剑的昆吾神剑的,但与父亲同一战场作战的公子锋竟像是看不到父亲遭遇的危机一般,丝毫都没有抢上一起迎敌的打算,反而趁着神羽抛下自己,背后空门大露的机会,一记指剑追着心脉而去。

  下一个瞬间,两朵血花相继绽开。公子凌肩头中箭,八条狐尾赫然断去其一,一招之下便大伤元气;神羽背后破开一个小洞,汩汩血液流淌而出,为了攻击公子凌竟刻意没有躲避身后公子锋的偷袭,以伤换伤。

  然而这样的结果对公子锋来说却是最糟糕的局面,父亲断去一尾的事实几乎是明着告诉神羽这位狐族长老实是强弩之末,之前得保不失不过是凭靠着千百年的经验和过人的操控技巧,原先应该拥有的深厚功力已不再存留于这具苍老的身躯。而神羽之所以愿意以伤换伤,恐怕也是从战斗中看出了一些端倪,拼着折损部分战力,也要弄清楚敌手的情况,以便针对性地调整他的战术,更快杀敌。

  无疑,神羽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管他是如何看出公子凌的破绽,此刻他已肯定自己面对的并非是狐族两大高手的夹击,而只是自己与公子锋单对单的战斗。这样一来,神羽便不用再两边顾虑,投鼠忌器,大可放弃对公子凌一边的防守,全力攻下公子锋,战斗就可告终结。

  同时,另一个意外收获也让神羽精神大振。本来背后的空门就是故意留给公子锋的破绽,以神羽对这个狐族逆子的了解,他必不会像一般人那样浪费时间与气力绕到自己正面去为父亲抵御攻击,最理智而冷酷的方法必然是抓住背后空门,让自己因忌惮而放弃前方的目标改为撤守回防。然而本就有以伤换伤想法的神羽又怎会毫无准备地留下整个后背呢,在公子锋见到父亲受伤,惊怒出手的瞬间,只觉得犀利的指剑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外力牵引一般,堪堪在得手的一瞬间射偏,未能击中神羽的心脉,而是在他右侧的胸口留下一个不大的血洞。

  血洞现,鲜血流。按照神羽本来的计划,在得手之后要再次施展皇族之血,即使公子凌并不像他所预计的那样功力大失,他也可以将自己因这次冒险而失去的精血全都吸收回来。因此他无惧,甚至欢迎这样以伤换伤的打法,毕竟每一滴血最后都将化作他的力量,丝毫风险也无。然而在受伤流血之后,神羽却发现困扰自己多时的毒素随着血液的流逝而转淡,对自己行动的束缚反而减小了。没想到这一手冒险的举动竟然获得如此的意外之喜。

  说来复杂,其实这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

  雪儿还没从发现公子粲计划的喜悦中回过神来,那边战场上针锋相对的一招已经结束,获得全面胜利的神羽平举昆吾神剑,剑尖直指公子锋,意气风发地朗声笑道:“二位,还要再战吗?就凭锋前辈一人,又能拖延多少时间呢?凌家主和那位粲小友之间,锋前辈会选择保护哪一个呢?”

  顿了一顿,神羽剑眉一挑,冷不防射出一道血雾,在公子凌另一边的肩头留下另一个血洞,虽则并不立刻致命,但若放任不管,对已无余力自保的老人同样是绝杀。

  公子锋目光冷彻,如同无形的冰剑般犀利,但还是不得不敛去杀气,默然无声地抢到父亲身前为他止血疗伤,对神羽的问话不答一言。

  “既然锋前辈也无意再战,那我是否应该让地底下那些朋友们先上来透透气,然后再与二位闲话这场精彩的战斗?”

  在雪儿惊骇的目光中,神羽一挥手,昆吾剑瞬间巨大化,如屋宇一般广大的剑刃掀起一阵风浪,豪气冲天地一转向,直直插入广场的中心。轰然巨响声中,这片古朴的青石广场被昆吾剑锋锐无匹的剑刃破开一个巨大的洞口,深不可测的洞窟底部,只闻得一阵惊惧的叫声,接着,昆吾剑真正的威力才显现出来,一个又一个身影从洞底被气浪推出,抛向半空,密密麻麻的洒向广场之上,其中,赫然便有鼠族族长的身影。

  “怎会!”雪儿大惊失色的同时,一颗心顿时跌落谷底。

  适才她脚下那阵轰隆之声,正是鼠族大军挖掘地道时发出的响动。他们跟着公子粲布下的神识路引一路前进,直取那座堪称一切关键的巨鼎,然而在跨越木屋的时候,却因为结界的阻碍,无法接收到公子粲的神识,不得不略为上浮,谁知这就引起了神羽的怀疑。雪儿和公子锋的表演显然没能骗过心思缜密的神羽,即使鼠族挖掘队接收到公子粲的紧急指示再次深度下潜,也终究没能逃过神羽的探查,一下子就将这支潜伏的奇兵给轰上了天。

  “呵,没什么可奇怪的。”对鼠族这个人人厌弃的族群,神羽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确认鼠族族长也在内之后,便十分满足地欣赏雪儿惊恐的表情,“发现凌家主虚有其表的事实之后,这一切都很容易推算出来。已经不剩多少的功力,还要布下这么多的神识陷阱,不就是不想让我发现什么吗?这里,毕竟是我的地盘!”

  神羽神色倏然转冷,昆吾剑闪电般从地洞中拔出,恢复原有大小,回到他的掌中。

  “或许,我该让这些鼠辈先下去给我们机智的公子粲阁下铺好黄泉路,顺便看看他到底还有多少出人意表的后招?”

  一边说,神羽一边向公子粲和雪儿靠近。此刻的神羽,再不复见那温雅俊逸的表象,背后不断流淌着黑色的毒血,将他一身袍子染成凄厉的黑紫色,更添狰狞,然而在毒血渐渐逼出的同时,他的脸色却正好转,公子粲仍在叩击的手指似乎也不再对他产生任何困扰。

  “我需要——时间……”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雪儿的脑际突然出现了一句短短的句子,有气无力,虚弱断续,但甫一入耳,她便能清楚地分辨出这是公子粲的声音。是公子粲通过心网给她的声音!

  雪儿想象不到,鼠族的伏兵已经被神羽一招破去的此刻,公子粲还需要时间来做什么呢?但得到他讯息的同一时刻,雪儿便下意识地将之作为自己最重要的目标——为公子粲争取时间!

  眼看神羽越走越近,昆吾剑上不断闪射的剑风已能让肌肤不断颤栗,雪儿再顾不得隐藏实力,鼓劲准备破去公子锋设在她身上的禁制,拼着一死也要拖住神羽的脚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公子粲再受到伤害了。

  “嗬嗬嗬嗬,小师妹,你想做什么?”

  一声柔媚的招呼从雪儿的脑后传来,雪儿只觉脖颈微微一凉,脑中更是骇得一片空白,一只柔腻的玉手已轻轻捏住了她后颈的要穴。

  黄莺!自己竟然忘记了在这座皇宫中,还有一个黄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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