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爱这件事
陈老板就对她说‘长得好看的姑娘可不需要这么努力。’然后呢，江苑说她特淡定从容地回道‘可不是所有人都像您这么有眼光。”
“今日上午10点10分，备受关注的长虹诈骗案在青城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原本负责长虹案的著名律师刘子谦在开庭前离席······”
曹庆建关了收音机，下车。
刘子谦走到小区门口，停下脚步看了看陈韵家的窗口，灯已经熄灭了，他走到街口，青城的夜生活才刚开始，街道上人来人往，他走进人群，心里生出悲悯，呆立在街头，看着路过的男男女女，他也祝愿他们友谊地久天长，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手摸口袋，掏出一根香烟，刚准备点燃，一只手截过他手中的烟。
“我记得上学的时候，你最讨厌烟味。”
刘子谦抬眼，曹庆建已将烟叼在嘴里，一只手拿过他手中的打火机，点燃香烟，旋即吐出一个光圈。
“我对人性不抱有期待，对善良抱有怀疑，人都会变，不过，我以为子谦你不会怎么变，看样子，还是我判断失误，也是，是所有的负能量让我们得到一切，而不是所谓的善良。”
刘子谦眉头微皱：“你想说什么？”
“刘子谦，你我都知道，事实上，男人比女人更功利、更理性，你一味地护着她，究竟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
“朋友。”
曹庆建目光直视刘子谦，旋即掐灭了烟：“你还真是善良。”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扔给刘子谦。
“欠你的烟，我还，但有些东西，我不能给，是朋友也不能给。”
刘子谦接过烟，沉默不语。曹庆建转过身，背对着刘子谦。
“时间是不是真他妈的有点坏？”
“喝杯酒吧，烈的。”
曹庆建转过脸：“你以前可烟酒不沾。”
“喝不喝？”
“喝，当然喝。”
曹庆建手搭在刘子谦肩上，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街头。
窗外灯光摇曳，林玉言坐在书桌前，手里捧着一本书，他有睡前读书的习惯，而今晚看的《失控》，却一字都没有读到脑中，他索性放下书，静坐冥思，他感受到自己的失落，而这如溪流般汩汩而来的情绪，是他想极力忽略的。可林玉言偏偏是那种最理性、客观的人，这缘于他良好的家教，又得益于他广博的学识和超于常人的自制力。
静观其心，真妄毕见，一个个画面在他脑海清晰地闪回——
“恩，之前好像没见过你，你刚到这里来吧，其实我也才刚来不久，不过应该比你早些。”
“是散心，散散心，看风能不能把心吹散。”
“你是个好舞伴吗？”
“林玉言，新年快乐。”
“我的整个青春岁月都是博弈。”
“林玉言，想见你，想听你说，你今晚是打算就此来道歉的？还是？”
“你也看过玻璃之城？”
“玉言，下次我会打招呼的。”
·······
在这个寂静的冬夜里，林玉言承认，这一晚没有等到陈韵，他很失落，他抵抗这样的自己，他警戒自己不能，而心中又有一丝肯定，或许他可以，目光瞥到手机，他查找到方林的电话，终放下，关了灯。
清晨，天晴朗，陈韵洗漱好，随手打开电视，正放着的是一档财经类访谈节目——
“日庆近日遭遇了一些风波，您勇于担责的做法引起了普遍好评，但也不少网友认为您是迫于舆论压力？”
“日庆是个公司，当然追求利润，但绝不是一个冷冰冰的，只要钱的公司，员工对企业忠诚，企业对员工负责，是我们一直秉承的企业精神，就我个人来说，我和日庆的同事，是工作伙伴，更是互相提携的朋友，谣言止于行动吧。”
“曹总，那您对挽回亏损有信心吗？”
“难度肯定有，但事在人为嘛。”
“您还是信心满满，那您觉得从成就的角度来讲，现在从事的工作是自己特别喜欢的，您也做的得心应手，您觉得现在是自己最好的状态吗？”
“如果现在是我最好的状态，那我以后是不是就要走下坡路了？”
“就是从工作到现在？”
“从工作到现在，算是吧，以后会更好。”
“现在跟大学时代的好朋友还会联络吗？在他们看来，您可能是闪光一般的存在了吧。”
“客气了，跟那时比，我没有变得更好，只不过有幸在一个引人注目的行业和位置。”
······
陈韵关了电视，她走到阳台，抬头，青城的天空如一湾深潭，湛蓝、静谧。莫莉傍晚到了青城，陈韵终于见到了王琰，出乎她意外，王琰是一个极儒雅宽厚的男士，说话的语调总是平缓，不紧不慢的。
“姐夫好。”
“你好，莫莉常提起你。”
“真的吗？”
“嗯。”王琰温柔地瞧着莫莉，从王琰看莫莉的眼神，陈韵直觉他是爱惜莫莉的，轻舒了口气，只是瞬间想到王玉然那怨恨的眼光，于是她看到的王琰，便不只是眼前的儒雅宽厚。生活，总有多重影像。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王琰起身。
“我去个洗手间。”
莫莉点头，王琰上洗手间的间隙，两人相视一笑，陈韵喝了一口汤：“人蛮好，汤味道也蛮好。”
莫莉莞尔一笑：“肯定比不上你煮的腊八粥。”
陈韵哈哈笑：“莫莉，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做起饭来，我自己都怕。”
“陈子，我晚上睡你家吧。”
“好啊。”她嬉笑着：“只要姐夫没意见。”
王琰将她俩送到了陈韵家。黑夜里，莫莉和陈韵躺在床上闲聊着。
“我打赌，江苑她老板绝对是对她有意思。”
“真的？那么快呀？”
“莫莉，你更快好吗？你看，你和王琰是半年前去北京培训时认识的吧，我现在都喊他姐夫了，江苑这也差不多半年了，他俩的关系还不明朗，我看啊，要不就是陈老板道行太浅，要不就是道行太深，故意按兵不动。”
莫莉干笑：“是吗？我自己都没有发现呢。”
“你们这是情到深处自然浓嘛，浓到深处自然想结婚嘛。”
“不对······”陈韵思忖片刻，莫莉心漏了一拍。
“江苑她老板那撩妹技能可是杠杠的，就江苑这样的，都被她撩得心砰砰动，应该还是高手。”
莫莉声音很轻：“是吗？他老板都对她说什么了？”
“嗯，有一次啊，江苑上班迟到了，她就主动加班了，陈老板就对她说‘长得好看的姑娘可不需要这么努力。’然后呢，江苑说她特淡定从容地回道‘可不是所有人都像您这么有眼光。”陈韵侧了个身：“结果，两个人就互撩上了，也挺好，他俩算势均力敌。”
“江苑这次能有结果吗？”
陈韵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感觉有奔头，啊，你不知道！前段时间，简直了！江苑老跟我说她和陈老板之间的小互动，说是要给我上恋爱课，可我一学吧，就浑身不自在，显得套路深，匠气重，我觉得吧，也只有她这样纯真热烈的女孩，天然地能让男女之间的互动显得那么有趣味，还那么本真。”
莫莉睁着眼：“有时候，我真羡慕江苑她敢爱敢恨。”
“是啊，我们当中她最真性情，当初，她喜欢黎睿，那么热烈，就像飞蛾扑火，就她这个劲儿，真的，毕业的时候给了我特别大的鼓舞，那个时候，我担心前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患得患失的，江苑呢，那么坚定地要一个人南下去找黎睿，真的是前途未卜，我劝她，说不值得，她告诉我，她知道自己要什么，她必须要去追。”
莫莉感触：“很爱很爱一个人，就会期望挤进他的未来，就会忍不住想要追随他的脚步。”
陈韵沉下一口气：“莫莉，你说，人和人的感情是不是挺怪，你看啊，江苑人美又有趣，男人都很偏爱她，可黎睿怎么就无动于衷？偏偏江苑对她一往情深。”
“也许就是不爱吧，不爱，就不会动容，到最后，能感动的只有自己。”
陈韵默然，她想到林玉言，是自己动了心，动了情，可如果他没有，那他们是否注定错过？而留给自己的就只有深深的遗憾和一无是处的所谓感动。
“莫莉，我喜欢一个人。”
“嗯。”
“什么时候喜欢他的呢？我喜欢他时，我忽然发现我可能第一眼就喜欢他了，还是我真的第一眼就喜欢他了，而我晚了些时间才发觉，可每次和他在一起，那种感觉，真的像我喜欢他很久很久了，久到想为他洗手作羹汤，久到······”
陈韵想到那天雪夜——
“陈韵，‘只要你想说，我愿意听’，那不是我的客套话，你眼里的诚挚，我怎么会看不见？”
“林玉言，想见你，想听你说，你今晚是打算就此来道歉的？还是？”
“对不起。”
·······
陈韵黯然：“可有时候，想到他，也许只当我是朋友，我的想法就挺可笑的。”
“陈子，怎么会可笑呢？”莫莉的声音很轻：“睡了啊，陈子。”她闭上眼，嘴角嗫嚅。
“嗯，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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