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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破阵


  这声如同大赦的呼喊让卓阿如释重负,面前的光刃巨锏最终也没有落下。

  巨锏从面前缓缓移开时,卓阿看到了一群他怎么也不愿看到的人,来者是近亭公,一身新换的衣衫略带几分仙渺之气,手中的扇子合于一处,而他面容中的愤然之色让卓阿刚落下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

  “好好好,干的漂亮,偷了婴梨果,还帮你的同伙偷走阴泥,这也罢了。我倒想知道,用你做垫脚石的史差把我的私库扫荡一空,此时他还会不会来救你!”

  卓阿此时明白了近亭公的来意,那一屋子的珍藏恐怕也是他大半生的心血了,此时被史差扫荡一空,他有怎能开心。

  “史差做的什么跟我没关系,我只需要婴梨,其他的东西与我无干,仙庭琉璃盏足以抵换这东西的价值,你还想做什么,有这时间怎么不去追史差。”

  近亭公面上冷色更胜,走到老人身边,一排其肩膀,“瓦徳,回阁中镇守,有生人敢近,挫骨碎魂!”

  他的话语中尽是寒意,史差的大胆之举已经让他平日里强掩的性子完全展现了出来,就连这被唤作瓦德的强悍老者也感惊栗,自己心中的不爽快与近亭公的不爽快相比,自己也知道如何选择。

  微一躬身,瓦德猛跺地面,身形瞬间闪出半里有余。随着渐渐下降的砰砰声,瓦德的身影也已不见。

  “自己做的事情,总要付出代价。”近亭公欺身向前,手中这扇攥的嘎吱作响。

  卓阿咬牙站起,“我只是用它去救一人性命,况且也有宝物献上,你为何仍旧执意如此。”

  “哼!救人?!”近亭公面上的笑容显得十分阴冷,“与我有何干?”

  说罢,一招手,近亭公身后缓缓走出十多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动作连半点灵气也不带。

  远处的香焚看着这几经曲折的情况也不由的冲了过来,直直站在身后,手中彤弓猛涨,火焰将整个弓弦都燃烧了起来,她拼尽了所有的力量,即便是死,她也不会抛下背后的这个男人。

  卓阿焦躁的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这些黑衣人已经包围了过来,口中一声轻叹,“你真的愿与我一同赴死?”

  香焚回过头,一脸的微笑,忽然,嘴唇猛地碰上了卓阿的脸颊。

  虽然口中无言,卓阿却甚是明白,不再多语,感受到紧贴这自己后背的香焚身体里传递而来的温和灵气,瞬间精神一阵,手中无魂猛然举起,“来吧,我倒要看看你这杀阵有多大能耐。”

  近亭公只是轻蔑一笑,脚下轻挪两步便向后退去,给黑衣人让出了足够的实战空间。看到两人被完全围住时,他手中的扇子稍稍打开了几分,又是一幅恬淡之色,扇子轻轻在胸前拍打,完全就是在等待一场好戏上演。

  “上吧!”卓阿持剑喊了一声,这已经是今夜不知第几次如此决然的决定了。

  方要出击,卓阿眉头猛然皱起,他看到无魂上经由丝丝裂纹,这裂纹之中好像有十分微弱的光芒透出,但即便如此,这无魂给自己的感觉却依旧如故,剑身上隐蕴的扭曲之力他依然可以清晰的感知。

  感觉到卓阿的犹豫,香焚赶忙回头看了一眼,也瞥见了无魂上的丝丝裂纹。

  无魂为何物,皆漠五器之一,火灵大匠师最后的作品,也是皆漠五器仅存于世的两柄之一,此时竟有了损毁的迹象,这时两人怎么也不愿看到的事情。

  话说火灵大匠师本就是古时从天火一族的焚香谷中走出之人,传说他也同样掌有天火之力,香焚对此自然也是知道一二,此时看到无魂上开裂的情况略感一丝疑惑。因为在族中时经常听到澄明爷爷吹嘘火灵大匠师的作品何般神奇,说这皆漠五器有开天裂地之能也毫不夸张,此时这般状况倒与那些传说有些相异。

  此时已顾不得许多,香焚连忙将天火之力贯送给卓阿,即便拼尽这最后的力量也要抗争到底。

  卓阿感受到越发汹涌的恢复之力,魂魄中本已空荡的灵气顿时再度充盈,一剑横斩而开,猛烈的攻势将无魂之上的扭曲之力尽数激发,

  毫无灵气气息的黑衣人众好似对扭曲之力完全无觉,一拥而上,但动作却出奇的诡异,每个黑衣人的进攻之势各有特色,瞬间将两人所有的逃跑角度堵死。

  猛然间,所有的黑衣人身上都爆闪出一阵寒光,清冷的夜空下显得十分惹眼。

  这光芒转瞬即逝,消失的瞬间所有的黑衣人都做出了攻击动作。

  而卓阿背后的香焚已经将彤弓拉到了极限,箭指苍天,勾弦的手指突然松开,一蓬蓬无尽的火箭窜向天空,霎时间天地见都被火箭构筑成的焰火照的通明。

  几乎与同一时间,这些黑衣人众的动作都变了方向,直指空中火箭而去。

  不间断的额炸响瞬间传遍了整片旷野,火花四散时黑衣人众的动作都是一滞,再没有先前的奇阵之状。

  卓阿抓紧这瞬息的机会,将手中无魂催动至极致,粘稠如胶的扭曲之力眨眼间便将身周十丈之内的空间尽数包裹。

  用出这一式的卓阿心中瞬间有了一种明悟,无魂再度挥出时更加如臂指使,一剑前刺,将刺杀术的手法用的娴熟无比,瞬间刺穿了一名黑衣人的肩膀。

  他的动作丝毫不做停留,随着那人的闷哼声无魂一挑而出,带着血花再次横斩。

  一举拳击向自己腰间的黑衣人瞬间被斩去了手臂,诡异的剑招行云流水般的继续斩向下一人。

  如此流畅的动作让不远处观望的近亭公直皱眉头,手中折扇忽的向前一扇,一股骤烈风声四响,肉眼可见的灵气气流瞬间涌入这些黑衣人体内。

  眨眼间那些受伤的黑衣人都恢复了过来,虽然断肢无法再生,但周身爆闪过的一道道寒光却比先前更甚。

  其中一人大喝一声,“结阵。”

  所有黑衣人像是被皮偶吊线穿起了一般,以一种诡奇的姿势在空中跳动起来,脚不沾地,却依旧迅疾如飞,将周遭的空间封死。

  卓阿借势而来的刺劈都在这杀阵下失去了功效,每一击都被完美躲闪而过,粘稠的扭曲之力无法延伸到杀阵的边缘,他只能在原地苦苦进行着无果的尝试。

  已经疲惫不堪的香焚拼命站了起来,一指猛然戳向卓阿后颈中心,一股接近干涸的恢复灵气窜入卓阿身体。

  感受到香焚颤颤巍巍的手指,卓阿一把将香焚抱了过来,“别,这力量已经没用了,我的身体能承受的力量已经到了极致,你留住这一丝力量,待我破开杀阵你抓紧离开。”

  卓阿的脸上尽是悲悯,可是无论他怎么阻止依旧无法改变香焚的心意,那股几尽干涸的灵气全部涌入自己的身体,直至最后一丝。

  灵气尽失的香焚缓缓闭上双眼,看着她脸上欣慰的笑容卓阿心中一阵酸楚,攥着无魂的手一阵轻颤。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

  愤怒的吼声自心底而出,卓阿的灵魂中传来一阵阵碎裂的声响,天火灵气的浸润之力也无法将其完全修复,四碎的灵魂之壁再也无法压抑死水方魂的力量。

  一瞬间,悲伤的气息就将这片原野淹没。

  奔行与杀阵中的黑衣人众仿佛被这种气息阻滞,动作明显慢了几分。

  卓阿眼中尽是通红,一手抱着香焚,一手持剑于侧。

  前踏一步,这四逸的方魂之力就猛增一分。

  无魂像是也感觉到了卓阿的愤怒,一同向前的扭曲之力也更加的粘稠。

  “杀!”卓阿的眼中闪出一道道火焰,像是地狱中走出的恶卒。

  飘飞而出的天火瞬间将无魂包裹了起来,布满裂纹的长剑在天火包裹之下更有一种诡异之感。

  近亭公的心情越发坏了,见自己引以为傲的黑衣杀阵竟还制不住这年轻的卓阿。一把收住这扇,自己缓步踏来。

  卓阿好像疯了一般,眼中再无怜悯,杀意胜过理智。

  一剑刺过,两名杀阵中的黑衣人交错的刹那被无魂同时穿透,两人瞬间化成两片黑布坠落在地。

  少了两人的杀阵再度变化,其余人弥补了方才的位置,只是包围没有方才那般严密。

  卓阿爆捩的攻击在这杀阵中再也无法被阻止,不足三息,所有黑衣人都被斩于身下,留下一圈残破的黑布。

  握着无魂的手微微轻颤,他眼中的赤红也稍稍淡了几分。

  忽一抬头,正看到站在身前的近亭公,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让他再度疯狂,双目再度被赤红之色盈1满,一斩而去。

  近亭公的动作缓慢异常,手中折扇诡异的划了几个圈,不但将无魂轻击而开,还一下子顶在了卓阿喉咙上。

  忽然一声机巧弹响,折扇的前端猛的跳起一簇锋刃。

  卓阿在这声音出现的霎那猛然后跳,即便这样吼结处依然留下了一道极浅的伤痕。

  此时卓阿的动作迅疾非常,刺杀术的身法与灭杀之法像是随手拈来般,所有的动作都不进行思考,多年的修习都成为了他肉体的记忆,每一个动作都无比娴熟,他不再有自己的判断,任凭这个失控的身体自由的杀伐。

  近亭公的额头皱的更紧,但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滞,脚下诡异的步子次次向前,都将卓阿逼至绝境。

  每一次绝境之下卓阿都依靠身体的直觉勉强躲开。

  相比之下,卓阿虽然看起来十分狼狈,但还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近亭公的动作渐渐乱了起来,口中喃喃的说着,“疯了,疯了!”

  不愿再耗下去,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罪人等着自己,近亭公的一下子将手中折扇打开,此时的折扇中竟没了古旧的纸面,扇骨之间丝丝缕缕的东西构成了一个奇怪的镂空扇面,猛然一扇,一道幽紫光芒飞出,瞬间将他包裹在内。

  近亭公脚下的动作顿时快了几分。

  “轰!”

  一声巨响在下一刻响彻原野,近亭公眨眼间便将十多丈外的卓阿击飞。

  残颓的卓阿身体在半空中飘零而去,用尽了所有的力量,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灵魂之壁四碎而开,一时间再也没有灵气能够再生。

  沉重的身体坠落在地时,近亭公冷哼了一声,“不自量力。”

  说着便一步走到卓阿身边,看到卓阿清冷的面庞忽的生出一丝慕色,细长的手指在卓阿的脸上划过,“哎,真是可惜了这张俊俏的脸。”

  多年行走在权势的巅峰,近亭公哪会真的去怜悯。

  一把拉开卓阿的一幅,一枚干枯翠绿的果子正静静躺在他胸口上。

  拾起婴梨果近亭公便撤步而回,忽觉留恋,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卓阿。

  这一眼,让近亭公的步子骤然停了下来。

  卓阿的身上不知何时燃气了一抹抹乌黑的火焰,这火焰毫无温度,却有种让灵魂颤抖的感觉。近亭公不是无知之人,在修行上,他的成就甚至远高于很多隐世的修者,这火焰他自然也知其一二,口中惊呼一声,“业火!”

  业火是何等让人畏惧之物,此时惊出现在卓阿身上,近亭公也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被业火灼身的卓阿身体不住的颤抖着,近亭公忽然又瞥见一幕更让其心惊的东西。

  掉落在卓阿身边的无魂剑上发出一阵阵脆响之声,这声音像极了瓦片碎裂的感觉。随着声声碎响,无魂剑上那些裂纹开始一点点的放大,裂纹之下一道道湛蓝的幽光越发盈亮。

  不多时,这光芒四溢而出,无魂不持自动,猛然窜起,悬在卓阿身体上方微微颤动起来,肉眼可见的扭曲之力瞬间包括了卓阿全身。

  他身体上剧烈燃着的业火焰苗被这扭曲之力稍一影响,便没了先前的汹涌之事。

  “这是灵器救主。”近亭公忽然出击,手中折扇猛然扫向无魂。

  霎时间金铁交鸣的巨响让他也忍不住后退,折扇根本未能触及无魂便被莫名的力量击退了回来,折扇扇骨互相交击之下的杂响让他耳膜生疼。

  绝不能任由这无魂继续下去,这是近亭公最真实的想法。

  方才卓阿眼中的赤红看似疯了一般,实际上只有对攻过的他才知道,那根本不是疯狂,只是拼死也要两败俱伤的决心,只是对自己拒绝后的无言恨意。

  近亭公手中的折扇忽的一变,化作了一条丈余长鞭,附着在鞭体上铜色金属便是那扇骨转变而来的东西,每一段都有一枚锋刃包裹其上,这一鞭下去,普通人恐怕就要毙命了。

  长鞭凌空一甩,一声脆鸣响起。

  近亭公动作丝毫不慢,瞬间便向那湛蓝的无魂甩了过去。

  夹杂而至的奇怪灵气竟让无魂四周的扭曲之力都有了消散之势,这一击恐怕真要将无魂扫开了。

  可惜卓阿与香焚都已力竭,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抗。

  就在长鞭将要挥及无魂时,一道身影猛地出现在卓阿身前,乌黑的长发甩到腰间,正是从冥思中醒来的愿灵。

  吸收了阳灵之力的愿灵在离开沧江时便陷入了冥思,卓阿曾多次呼唤也未能唤醒。

  此时卓阿灵魂壁障尽碎,失去压制的业火趁虚而入,愿灵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可惜冥思之中无法抽身,此时强忍灵裂之痛从冥思中走出,就是要阻住这长鞭。

  金铁的鸣响在愿灵手中疾烈而起。

  近亭公有些呆了,口中喃喃的说着,“真是有意思。”

  一抽长鞭,愿灵被猛然甩开,这力量他竟无法阻止。

  被猛然甩开的愿灵长发向后散去,一张精致无比的脸庞显露出来,正要继续动手的近亭公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整个人都被这张脸迷醉了。

  悬在卓阿身上的无魂猛然爆出一阵蓝光,他的手指悄然跳动了一下,挡在身前的愿灵感觉到主人正在苏醒,面上颜色更加镇定。

  愿灵缓缓张开双臂,眼睛随之闭上,面容中有种说不出的惬意。

  突然,从乌云后钻出的碎月中爆闪出一阵萤绿的光芒,将整片天空都照映成一般的颜色。

  旋即,愿灵浑身燃起了凌乱的幽绿火焰,那张精致的面容也在这火焰中显现出一丝让人畏怕的痕迹。

  “要杀我主人,先过了我这关再说。”温软但不乏盛气的女人声音传入近亭公的耳中,他忽然觉得骨头都酥了,轻轻收起手中折扇,合实在一处。

  “我怎么会杀你呢。”说着便将修长的手向愿灵脸上轻触而去。

  愿灵看着他这动作,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猛地一挑,便将近亭公的手臂挑开,一张无比幽怨的脸被他看的分明。

  身形有些不稳的近亭公忽然将手中折扇丢下,双臂一张,向后退了两步,一指指天而立,正色道,“我发誓,绝不对这人动杀心。”

  愿灵的身形看起了更加紧张了几分,不过身后那人的心脏跳动越发有力,灵魂之壁缓缓融合,正义一种惊人的速度自我修复着。他丝毫不敢放松,即便是自己消散在天地间,也要保全身后之人的性命。

  僵持的动作并未太久,一道匆匆闪过的湛蓝的光芒将这短暂的平静怦然击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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