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九回3

　　高烿爧见他侃侃而谈，言之成理，又想：“刚才果然见那些兵被就地正法，若真是这样，这破六韩黑鹰倒也算个是非分明的好汉。此外这柳春夏也非等闲之辈，他也定是看出我身后是一群难民临时凑成，不堪一击，也就哄他一时罢了。现在虽然被我占了先手，他投鼠忌器，但让他就此退兵只怕不可能。闹不好，他们便是舍弃破六韩黑鹰，也要攻城的。不如谈个条件，先救下这些难民。其他的自有武川镇将们斟酌。”想到此她嘿嘿一笑：“柳将军所言有理，那依你之见？”

　　柳春夏道：“将军只身一人，救难民于孤城之下，天地为之动，真子龙重生。其实我等举事起义原也与将军同愿，是以我等愿退兵五十里，让将军领难民平安入城。之后是战是和，全凭将军。同时还望将军释还黑鹰先锋为盼。”高烿爧见他不卑不亢，知道即便自己扣留破六韩黑鹰也是无益，便笑道：“也好便依你所言。我便放了黑鹰，也希望你能遵守诺言。”

　　说完抬脚撤剑，放了破六韩黑鹰。柳春夏未曾想到高烿爧会就地放了破六韩黑鹰，诧异道：“将军不怕我等使诈？”高烿爧笑道：“大丈夫立于天地间，言出必行，岂能无信？你若使诈，我也不怪你，你我心中各有其志，我怎能强求？只是既若是，我保不了这些个百姓，却也能于万军之中取你首级，以应此约。”柳春夏一揖到地：“将军真柳春夏平生所遇之一真英雄也。柳春夏绝不敢食言。将军请回，我等这就撤兵五十里。”破六韩黑鹰头上被撞出个大包，兀自发昏，被柳春夏搀扶上马，两人回归本队。不一会儿，号角声起，只见大军调向，缓缓后撤。

　　这时城门开了角门，娄昭、宇文泰等骑马而出，见了高烿爧纷纷致意。高烿爧见卫可孤大兵已发至武川，想必怀朔那里只怕早已开战，惦念高泓北，便对娄昭说道：“四哥，想不到贼兵如此之迅猛，你不可再跟我一道去。”娄昭道：“昭君姐姐吩咐岂敢不尊？”高烿爧道：“四哥你听我说。如今贼兵已至，虽然被我设计退了几里路，但我看其志难夺。待缓和几日，势必攻城，那时你在家中还可守护家人。我这里你尽管放心，我一人行走自如，绝无大碍。”宇文泰上前道：“三妹说的有理，武川将寡兵希，若无大兵救援，只怕难以持久。怀朔那里定然已经开战，娄昭兄不如听三妹所言，留下来守护娄家。”

　　娄昭无奈，之好点头应允，将路途必须之物装了一袋子，驮在高烿爧马后，众人分手告别。娄昭和宇文泰将难民引入城中，不提。

　　高烿爧策马来到黑鹰驻营之地，让卫兵通报柳春夏，柳春夏急忙骑马出来见礼。高烿爧抱拳道：“将军，实不相瞒，我欲前往怀朔，那里有我至亲。因你大军阻路，我欲借道而行，又怕侵扰军兵，为免厮杀，伤及无辜，是以通报，望请放行，不胜感激。”柳春夏笑道：“我当是什么事情，些许小事何足道也。”从腰间摘下一块腰牌，递给高烿爧道：“此乃我军传令之腰牌，将军拿去，便说是传我讯息，所过之处自然放行。”高烿爧躬身施礼：“如此多谢将军盛情。”柳春夏道：“将军一去，武川谁人把守？”高烿爧笑道：“天下英雄尽多，岂止区区在下。只是奉劝将军，攻城夺坚乃兵家不得已之举，即便城池拿下，损兵折将必不在少数，还望三思。”柳春夏抱拳道：“谢将军赠言，我会禀于黑鹰先锋。”高烿爧转身离去，一路上虽然到处有破六韩拨陵的兵马，有柳春夏腰牌，果然顺畅。不一日来到怀朔境地。

　　还未望见城池，便已听到杀声震天。她寻到一处高地，向下观望，倒吸一口冷气。只见怀朔城下，乌压压兵马一片，怀朔城已被铁桶般围住。高烿爧心想：“想不到破六韩拨陵兵力如此浩大。嗯，果然卫可孤重兵围困怀朔，黑鹰只不过是他一枚棋子，稳住武川城，他这里全力攻打怀朔，不知现在交战的是谁。”只见城下一黑一白两员大将正在厮杀，虽看不清面孔，但也看的清两人身姿。

　　那穿黑的将军手使□□，好似游龙走蟒，数道寒气，不离白袍将领周身。那白袍将领则手舞双剑，雪花般罩着黑袍将军顶门。两人酣斗多时，不分胜负。渐渐的高烿爧依稀认出，那黑袍将军似乎是贺拔胜，而那穿白的将军，似乎是一员女将。高烿爧见两人招法缜密，暗暗点头道：“那贺拔将军是有名的豪杰，却想不到那女将竟不落丝毫。”心中倒盼着女将领先。

　　向两边军阵望去，只见义军不下两万余人，中军大旗下，一员大将，黑马钢叉，犹如巨灵。两边分列几十员战将，个个勇猛。再看贺拔胜那方，虽然人少，却也兵精将勇，毫不怯阵。

　　两边士兵擂鼓助威，摇旗呐喊，二将杀的难解难分。高烿爧观看半晌，却始终不见高泓北的身影，心道：“二哥向来不好厮杀，定是躲在屋里不管闲事。”于是奔下山头，来到义军后营，见到哨卡卫兵，亮出腰牌道：“我乃柳春夏将军通信官，来此通报军情。”卫兵道：“现在正两军交锋，大先锋破六韩孔雀正在掠阵。”高烿爧问道：“现在战况如何？”卫兵道：“自大先锋兵困怀朔以来，两军将领数次厮杀，我军被斩将六员。大先锋也不敌怀朔守将。近日来卫可孤大帅派秀林公主助阵，公主已连赢数阵，斩杀三将。怀朔守将尽皆胆寒，昨日来个叫什么贺拔胜的，倒正是秀林公主的对手，两人已大战了两日，尚未分出胜负。”

　　高烿爧点点头心想：“我本可用此腰牌混到军前，斩杀孔雀，只是此举有负柳春夏一片赤诚。既已到怀朔，便无须在用此腰牌。”想罢，拨马回走。那军士叫道：“通信官，大先锋在那边。”高烿爧道：“我另有事，稍后会见大先锋。”说罢打马回到山头。

　　这时天色将晚，两军各自鸣金收兵。高烿爧疾驰而下，叫道：“贺拔将军慢走。”贺拔胜回马望去，见一少年将军，他见过高烿爧这身装扮，是以认得，便道：“却原来是你。”高烿爧道：“不知我二哥高泓北是否还在城中，有劳将军带我一见。”贺拔胜脸露不悦之色，略一沉吟，道：“好，请跟我来。”

　　进城之后，高烿爧向贺拔胜施礼道：“多谢将军，我想这就去寻二哥，家中有尊长书信与他，请将军指路。”贺拔胜道：“泓北兄既是姑娘未婚夫婿，姑娘的话想必泓北兄也会在意。我想请姑娘多多劝说泓北兄，莫要辜负那一身好本领。值此国难当头之日，大丈夫当挺身而出，为国为民，方不虚度。姑娘非寻常女子，定识此理，望请三思。”说罢，便派遣一士兵，领高烿爧来到高泓北的住处。

　　本来杨钧给了高泓北一处住宅，但高泓北不要，只是在军营中扎了个大帐，与军兵混在一处。平日里他按军例例行训练军兵，自杨钧备战怀朔以来，招募了两千新兵，高泓北便专注训练这些个新人。他为人质朴，眼中毫无尊卑，教授拳棒时兴高采烈，新兵不管学的好坏，他都将每日例钱叫人买酒肉，大伙同吃，倒也逍遥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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