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24
是今早发生的事，迎面一阵压迫感逼得莫耳不得不起床。
睡梦中的莫耳抓紧了手中的薄被，反复翻身后猛然惊醒，睁眼之时入眼的是墙角曲着四肢，蜘蛛似的贴着天花板的女人。她的头发瀑布般的长发垂在莫耳的头上，似乎感受到了莫耳的视线，她的头以不可思议的幅度转动以正视莫耳，长发缠在她没有毫无血色的脸上，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眼珠几欲脱眶而出。
“啊——”莫耳惊恐。
叫声未完，舍友熊巧依的声音就从斜对铺传来了：“叫什么，吓死我了。”
那“女人”似乎也发现了她的异样，作势要靠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滴泪光鲁冰花。”莫耳语风一转，唱起了《鲁冰花》。
“你傻啊！”熊巧依好笑道。
女鬼伸长脖颈，死瞪着她——
“你看见了，对吗？我知道的。”
“我闻到的，你的灵力，不可能看不见。”
“别装了，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我不吃你，陪我聊聊天。”
“聊聊天就好。”
女鬼的话一段一段的，连续性却很强，像是有两个人在切换着说话。
女鬼不断说着话的同时，也慢慢从天花板上爬下，爬到离莫耳最近的墙面上，所幸隔着蚊帐，不然她大概还会爬到床上——好了，她已经爬到了蚊帐上，但却好似丝毫没有重量，蚊帐几乎没塌陷。
莫耳若无其事地坐起来，掀开了蚊帐，爬下了床。
没事，她还有强大的心理素质。
没事的，反正她就是被吓大的。
现在天都快黑了，莫耳也没敢回宿舍，她刚踏进校园就扭头往校外走，打算在附近找一家宾馆住下。
等一段时间，过些天再看看那鬼有没有离开好了。
莫耳从前台小姐手中接过一把银色的带着钥匙扣的钥匙，看着上面写着的302，进了楼道，上了三楼拐弯后很快就看见了自己的房间的门牌号。
她插入钥匙，稍微转动，门就开了。里面很空，小小的空间仅有一张床和一床头柜，所幸还有洗浴间。
她拿出手机，在宿舍群里留言：我这几天住亲戚家，就不回去了。
没过多久就有人回复了。
熊巧依：怎么了？
莫耳：没什么，亲戚想让我在他们家住几天。
林心怡：那你还来上课吗？
莫耳：来啊，很近的。
……
莫耳锁屏后，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在床上坐了会发呆，后想了想还是过去把房门门关上了。
洗澡……啊，没有带换洗衣服。不想回宿舍的话只能去买了。
“巧依，你可以帮我带一下课本吗？我想直接去教室。”
“好啊。”手机响起了熊巧依的声音。
“谢谢你，书就在桌子上。”
“是今天早上的课吧？”
“是。”
“阿耳，心怡昨天晚上不是出去玩了吗？她被车撞了，你知道吗？”
“啊？”
“自行车，不严重。断一两条腿而已。课后我们去看一下她吧。”
“——好。”
断一两条腿叫不严重？
莫耳的眼睛能看见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比如之前那个，又比如说现在眼前一个在空中漂浮的老人。
“阿耳，你在看什么？”熊巧依转身，向莫耳望着的地方看去。
“没什么，只是眼花了。”莫耳回答。
老人似乎感受到了莫耳的视线，他说了句：“能看到我吗，小妹妹？”
莫耳假装没有听见。
老人收不到回复，有些不高兴，随之他头掉了下来，眼睛也掉了下来，眼眶空洞洞的。
莫耳保持着微笑，却暗暗咬紧了牙关——
莫耳转移视线，看向熊巧依，问：“啊，你说心怡就在这楼是吗？会不会走错？”
“真的看不见吗？也是，活人怎么可能看得见。”说完，他装回眼睛和头，悠悠地走了。
熊巧依一个白眼，回答：“你是傻还是当我傻？‘住院部’那么大的字我会看错？她倒是蠢的可以，被自行车撞也能摔到住院。”
“也是，哈哈哈哈……”莫耳假笑，她的眼睛被一旁戴着白面具穿着白汉服的高大身影吸引了注意。
这次莫耳发现了，那“人”的汉服穿得很宽松，能看见他的一些颈肩及胸腹的一些肌肉线条。
看着那“人”如此的打扮，莫耳开始好奇这人有没有穿内裤，有的话会是什么样子的。
面具……这样的面具能看见路吗……
啊，是“0724”……
熊巧依走了一会儿，发现身旁没有声响，回头一看莫耳在她两米外处，抬着手，像拿着什么，也像是在和谁打招呼。她四顾左右，发现整条走廊只有她们两个人。
“你在做什么？”熊巧依对着她说。
走神的莫耳被这声音叫回了神，她把刚拿起一点的面具放下，与那人擦肩而过，回应巧依：“没什么。”
事实上她觉得背后发凉，骨头都在发颤，脑内自我在疯狂叫嚣。
碰到了！
完蛋了！
熊巧依看着莫耳急急跟上，问：“你最近怎么奇奇怪怪的？”
“没什么，只是最近总能看到……幻觉。”莫耳笑答。
“怎么，难道见鬼了吗？阴阳眼？”熊巧依挑了下嘴角，好笑道。
“算了吧，这世界没有鬼的。”莫耳接话道。
有的，真的有鬼，她也真的能看见。
“有哦。”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仿佛就在耳边。
好吧，就在耳边。
莫耳的余光瞥见那熟悉的白面具。
大哥，求你了……能别搞我吗？
莫耳在心里不断默念“看不见”。
“话不能这么说，我还是相信这世界上有鬼的。”熊巧依停下脚步，“到了。”她正对着一个病房门口。
“我不信，这严重违背科学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莫耳强调了一下，说给身后的“人”听，但莫耳好像听到了那“人”的嗤笑声。
然后，他消失了。
熊巧依没有看向她，她向病房望去：“好啦，不信就算了，那么严肃干嘛——心怡，我们来看你了。”
“你们来啦。”林心怡坐在病床上，微笑问候，一条打了厚厚石膏的腿被悬挂着。
“有钱人，住单人病房。”熊巧依在病床旁的一张椅子坐下。
莫耳也走到病床旁。
林心怡笑笑：“没啦，只是不喜欢人太多。”
“我也不喜欢啊！但我就是住不起。”熊巧依吐舌，做了个鬼脸。
熊巧依接着打趣：“你倒是真蠢，这都能进院。”
林心怡摊手：“这不怪我，是那个骑车的人不不长眼睛——更可恶的是他竟然肇事逃逸！”
“你也只能在背后咒咒他了。”
“那还能怎么样？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阿耳？”林心怡唤道。
“嗯？”莫耳回神。
“你怎么不说话？”林心怡问。
熊巧依抢答：“她最近好像撞鬼了，起床的时候都大喊大叫地。”
“真的？”
莫耳笑笑：“没啦，只是没睡好，所以有点恍惚。”
林心怡也笑笑：“阿耳不信鬼神，这我知道的。”
林心怡是莫耳的高中时的室友，也是隔壁班的同学。一次室友们谈论“世界上有没有鬼”这个问题时，整个宿舍八个人，只有莫耳死也说不信——那时有几人举出了自己或他人经历的各种例子，莫耳却要不说是被骗了，要不说是记忆加工，又或者说是以讹传讹……反正她就是不信——她说：“就算亲眼看见都说不定有假。”因为可能本人有精神类疾病。
那是过去了。那人说的没错，她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信自己想信的。
“反正等她撞见了她也不得不信。”熊巧依调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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