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往复
几人跟在小孩身后顺着马路越往里走，胡誉就越发感觉不自在。
他看着不远处破旧冷清的房屋，耸着鼻子对肖衍说：“我怎么感觉有股焦臭味儿，你闻到没有。”
肖衍摇头，打量四周，“没有。”
胡誉皱眉，又仔细嗅了嗅，空气里确实没什么味儿。
陈召见两人从下车开始就觉得这儿怪那儿怪，多少有些矫情，遂转身不以为然地说：“哎呀，能有啥奇怪的，别一惊一乍，不就是穷了点房子烂了点嘛，他们村就这样，这就大惊小怪了，待会儿你们看到他家那个厕所不得怀疑人生啊？今年好歹修了马路，要是前两年来，咱们得走山路进来呢，知足吧。”
恰在此时，前面两个小男孩齐齐扭过头来，冲着胡誉肖衍一咧嘴痴痴地笑了笑，随后回头继续保持步调在前面带路。
胡誉肖衍顿时蹙起眉头，相互对视一眼，总觉得他们的行为说不出的怪异，胡誉从未见过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能这么安静，走路也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态，而并未看见这一幕的陈召见两人脸色不对，疑惑问道：“怎么了，该不会说你们两句就黑脸吧。”
胡誉沉默不语，这段时间总是碰上怪事令他十分敏感，心里开始排斥往前走，脚步也不由慢了些，与胡誉勾肩搭背的肖衍几乎在瞬间就察觉到了胡誉的状态，知道他害怕什么，便以搭在他肩上的手轻轻拍了拍，问陈召：“你会抓鬼吗。”
陈召老实道；“不会啊。”
肖衍意外道：“不会？你爸这么牛掰，难道你就没学到点东西？”
陈召嗤笑道：“我学那东西来干嘛，老子最怕鬼了，看到它们就膀胱发涨，而且我爸都这么流弊了，我再流弊也不合适你说是不，总得给别人一点活路嘛。”
肖衍看着外强中干还老是自以为流弊的陈召轻叹口气，本来想着要是陈召会对付鬼胡誉多少会心安些，谁知道这家伙居然比他们还怕鬼，他看向不远处大片沉闷的石板房，突然说：“我们能不去吗。”
“我糙，你不是吧。”陈召一把抓住肖衍胳膊往前拽，生怕他跑了一样，“都到门口了你突然告诉我不想去了？别BB，赶紧走。”
马路周围开始出现零星几栋房屋，大门敞着，屋里黑洞洞的，周围不见什么人。
胡誉左顾右盼，心里的不安莫名达到了极点，又不好开口说不去，正想问陈召要走到什么时候，便发现前面的马路又被一堆碎石封住了去路，房屋也不再往前延伸，取而代之的，是两座将马路夹在中间，被□□炸得乱七八糟的山峰。
两个小孩一个转弯，下了马路走到地埂上，一前一后的停下，几乎一样的面孔一派天真，动作一致的冲他们招手，“快跟上，前面就是了。”
陈召从善如流的跟上，胡誉却停下脚步，蹙眉张望四周不走了。
“怎么。”肖衍侧头看他。
“这儿不对劲，你先把陈召喊回来。”胡誉看向他，沉声说：“这地方死寂沉沉的，根本没有活物，听不见鸟叫，也没看见一只家禽，咱们一路走来，连个人都看不到，难道不奇怪吗。”
肖衍轻蹙眉头四处查看，他没有胡誉观察的仔细，或者说没他这么敏感，只是觉得这个村子有些荒，俩小孩有些怪，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发觉还真是，于是忙冲陈召喊道：“陈召！”
前面陈召转身，有些意外他们居然还在后面，遂扯着嗓子问：“你们站那儿干嘛呢！”
肖衍喊道：“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陈召一脸受不了的模样正想往回走，前面的两个小孩却突然一左一右的拉住陈召的手，两人换了个位置，陈召顿时被他们拽着调了个头拉着往前走，“大哥哥，快走呀，都开饭好久了，再耽搁回去就没饭吃了，杨涛哥哥也已经等你好久了。”
“哎哎。”陈召被拽得险些跌倒，只得三步一回头的冲两人喊道：“别墨迹了，赶紧来，有啥事待会儿说！开饭了都！”
肖衍面色凝重的看着被小孩拖走的陈召，说道：“这蠢货......看来不去也得去了，我先把你送出去吧。”
胡誉冷冷的看着前面的两个小孩与越走越远的陈召，证实这儿有问题后反而镇定了下来，他抓住肖衍的手先走到地埂上再将肖衍扶下来，“不用，我跟你一起去，你打个电话给陈召他爸，问他几个应急方法，当然能把他叫来那就更好了。”
肖衍嗯了声，掏出手机一看，却发现没信号，他颇为无奈地说：“打不了。”
胡誉顿时泄气，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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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哀乐由远及近，几人已跟着俩小孩进了房区的巷子里。
令人意外的是巷子里人很多，出出进进的穿梭于各家各户仿佛十分忙碌，见了他们还不住打量，十分热情的问小孩他们找谁。
胡誉看着众人心里难免有些疑惑为什么马路周围的房屋没人住，却心安不少，只要有活人就行。
这个村的房屋坐落得十分密集，房与房之间的间隔形成了无数条天然的巷子，两个小孩熟门熟路的带着他们东绕西绕的绕了半天总算是到了，巷子尽头俨然就是杨涛家，外面搭了塑料编织的篷布，灵堂居然就设巷子里，胡誉听家里人说过，死在外面的人不能抬回家，只能在屋外办丧事。
哀乐一下下的震进心里，胡誉看着灵堂前忙碌的人们以及被挽联隐隐遮住的棺材，心里莫名有些发毛。
陈召却不以为然，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对着他们跪在地上，行迎接前来吊唁的亲朋时需回敬的大礼的杨涛，忙吆喝肖衍一声，率先疾步迎上前去。
“是不是觉得挺尴尬。”胡誉见肖衍仍旧不紧不慢的往前走，心里多少猜到了他的心思，遂问。
“是有点。”肖衍笑道。
“你们关系还挺混乱的。”胡誉见肖衍冲自己挑眉，仿佛在问他为什么，遂分析道：“你跟陈召住同一个寝室，关系好，陈召跟杨涛关系也不错，那你叫陈召去吃饭，杨涛肯定不会跟着去，反之也一样，难道陈召夹在中间就不为难吗。”
肖衍勾唇笑笑，看着前面将杨涛扶起来的陈召漫不经心地说：“他可一点都不觉得为难，反而挺享受两个人围着他转的感觉，还有，我们仨其实是同一个寝室。”
胡誉惊道：“我靠，上铺不见下铺见的，这样不尴尬啊？两个大男人，至于这么矫情吗。”
肖衍并未作答，只是淡淡笑了笑。
那边陈召与披麻戴孝的杨涛不知在聊什么，下一刻便见陈召扬手指向肖衍，杨涛则是顺势看向他们，有些局促的笑了笑，就被陈召勾着脖子拖着迎向肖衍他们。
“你们是包小脚了还是忙着在后面打情骂俏啊？”陈召大咧咧的勾着杨涛走到两人面前，他个头比杨涛矮一截，跟个大马猴一样艰难的攀着对方也不觉得尴尬，吐槽两人一番后拍了拍杨涛胸脯，说：“肖衍可够意思了吧，瘸着条腿还特意赶来，你是不是也该表示下啊。”
杨涛看向肖衍，有些紧张地说；“谢谢你能来，肖衍，以前的事，希望你不要跟我计较。”
肖衍友好的笑笑，说：“不会，都过去了，你也节哀。”
杨涛点点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啥，就那么低着头杵在原地，陈召见状，嘿了声说：“兄弟，不是开席了吗，我们可一早上没吃东西了，就这么傻站在这儿啊？”
“抱歉抱歉，看你们来太开心了，都忘记了。”杨涛歉意笑笑，忙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几人往前走去。
几人经过灵堂时肖衍突然喊住了他们，他松开胡誉，在供桌上拾起三炷香就着桌上的蜡烛点燃，站定拜了三拜，杨涛忙上前来给他接过香，插.进香炉，胡誉陈召见状，也跟着烧香祭拜，坐在两旁的一群老人看他们一眼，继续低头折元宝，一名跟杨涛一样披麻戴孝的男人则是对着他们弯腰还礼，应该就是杨涛的大哥，灵堂周围还坐了不少年轻人，头上全戴了白布，看样子是杨家的亲戚，他们目光不住在三人身上打量，其中两名年轻女孩看一眼胡誉与肖衍后，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杨涛领着几人进了院子，因为还没到正式摆酒席宴请宾客的那天，所以不宽的院子里只摆了几张桌子，不少帮忙的人正在做事，见有客人来也只是抬头看一眼就继续各忙各的，而刚刚给三人带路的俩小孩正坐在桌边吃饭，抱着个碗狼吞虎咽的，直把饿了一早上的三人看饿了。
陈召自觉坐下，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让杨涛去给他们打饭。
胡誉看看桌上仅剩不多的菜，一本正经地说：“魔芋跟鱼你不能吃，发物，对伤口愈合不好。”
肖衍笑道：“其他的都可以吃？”
胡誉点头，恰巧杨涛此时将饭端了上来，他也是饿得狠了，道谢一声就操起筷子开始吃饭。
杨涛笑笑，招呼他们慢慢吃便径直离开院子忙去了。
一口饭菜刚进嘴还没咀嚼两下，胡誉立即皱起了眉头，一脸不适的看一向肖衍，对方拈了些炒白菜和着饭扒了一口，咀嚼两下脸色也变得怪异起来，胡誉嘴里包着一嘴的饭，含糊的小声问：“啥味道。”
肖衍看着前面明明泛着香气的菜，迟疑道：“没味道......”
“妈的，这什么菜。”一旁的陈召将嘴里的菜吐了，嫌弃道，“跟嚼蜡一样，比狗粮还难吃。”
胡誉一脸好奇，“你吃过狗粮？”
陈召面色一尬，梗着脖子看看周围，低声说：“这是重点吗，重点是这个饭菜也太难吃了吧，妈的杨涛搞什么东西，拿这么难吃的饭菜招待咱们，不吃了。“说着看一眼邻桌狼吞虎咽的两个小孩，悻悻道：“这两小B崽子居然还能吃那么香，也是稀奇了。”
肖衍跟胡誉默默吐了嘴里的饭菜，放下碗筷，显然不打算吃了。
陈召见状，也忙放下碗筷，提议出去走走，找找哪里有小卖铺，随便买点东西吃。
三人意见瞬间统一，然而还没走出院子，杨涛的大哥进来了，十分客气的对他们说给三人安排了一间屋子，想领他们去看看差不差用品。
几人一听，也只得嘴上客套两句，跟着他哥往屋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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