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往复
杨涛大哥将几人带到最靠边的一间房里便离开了，木门嘎吱一声，轻轻关上了。
不大的屋里有些潮湿昏暗，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儿，靠墙摆了一张高低床，床头一张沙发，屋中间一张桌子几个凳子，十分简易，陈召四处找了找才找到电灯开关，居然是老式的线拉灯，他第一次见这种东西，遂一本正经的评价道：“这个潮。”
胡誉拉了条椅子给肖衍坐，自己也在对面坐下，拧着眉问肖衍：“我们什么时候走。”
肖衍闻言去看陈召，说：“召哥，咱们待会儿就走？”
陈召在屋里绕了两圈后也跟着在桌边坐了下来，说：“走啊，这里咋住人，咱们还是去镇上住吧，明天再来。”
“那现在就走吧，我总觉得这里不舒服。”胡誉提议：“现在都快四点了，去找个地方吃顿好的？”
“行！”陈召这次倒是痛快，他拍着膝盖起身往外走，“那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找杨涛说声。”
木门吱嘎一声，合上了。
胡誉与肖衍对视一眼，并未说话，默默拿出手机来玩。
他看手机上沾了不少指纹，遂冲着屏幕哈了口气，扯起袖子来擦拭。
肖衍好整以暇的看着胡誉摆弄手机，却猛地想起件事来，不由蹙起了眉，他越想越不对劲，也拿出去自己的手机冲着屏幕哈了口气，看着屏幕上的雾气脸逐渐变得凝重，他猛地撑着桌子站起来，冲胡誉招了招手，沉声道：“胡誉，咱们走。”
胡誉哪里见过肖衍这种严肃到凝重的状态，心中莫名有股大事不好的感觉，忙收起手机上前去架着肖衍，一边往外面走一边低声问：“怎么了？”
肖衍看看院子里忙碌的男女老少，凑到他耳边低声说：“这里确实不对劲，待会儿告诉你，咱们尽量表现自然点，别乱看也别咋呼。”
胡誉心里顿时一沉，控制住自己想四处看的心思，镇定的点了点头，与肖衍一同出得院门，便看到陈召杨涛正跟个年轻人站在灵堂外拍着肩膀聊得十分开心，全然没有发觉身后的肖衍跟胡誉，倒是面朝他们的年轻人抬头看向肖衍，只看了一眼便惊讶道：“肖衍？”
肖衍有些意外对方竟然认识自己，遂仔细辨认对方，几息后不确定道：“高竟？”
“哟，还是肖衍眼神好。”陈召冲杨涛侃道，“这家伙一年多没见就跟换了个头似的，我特么认了半天都没认出来。”
说完与杨涛哈哈笑。
“是我是我！”叫高竟的年轻人忙上前来握住肖衍的手，上下打量他，笑道：“越来越帅了啊......你腿怎么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你变化也不小，我差点认不出来。”肖衍眼神若有若无的瞟一眼杨涛，不紧不慢地说：“你怎么也来了。”
“这不涛子家有事吗，他说你们在这儿，我就过来看看了。”高竟显得很高兴，一直握着肖衍的手，“没想到咱们四剑客居然在这里团聚，你不够意思啊，找陈召这家伙都不来找我，要不是杨涛打电话给我，我还不知道你们俩在这儿。”
肖衍淡淡说：“怎么联系你，你换了电话也不通知我跟陈召一声，想联系也联系不上。”
“哦对对，我之前的手机弄丢了，又是家里人的身份证给办的，没空回去补办，就重新换了个。”高竟一脸歉意，几息后突然转身看向杨涛，奇怪道：“咦，你怎么知道我新号码的。”
肖衍胡誉一怔，不约而同的看向杨涛，却见对方一本正经地说：“我有你爸妈的电话，问的。”
“我靠，你什么时候有我爹妈电话了。”高竟郁闷，“那你以后想告状不是很容易？”
“我是那种人吗。”杨涛笑道。
“不是就好。”
肖衍也跟着心不在焉的笑笑，见天色越来越暗，遂提议道：“难得聚首，要不咱们去镇上喝一杯怎样。”
陈召附议：“这个好这个好，喝完去唱歌！”
高竟看一眼杨涛，说：“不合适吧，涛子家办正事呢。”
肖衍与陈召看向杨涛，等他表态，杨涛笑了笑，道：“有啥不合适的，你们去，我就不去了，晚上没人守灵，走不开。”
高竟目光迟疑的在肖衍与陈召身上穿梭，“要不别去了，咱们陪陪杨涛呗。”
陈召为难的看向肖衍，肖衍歉意地说：“我媳妇晚上还得录游戏视频，要去趟网吧，要不我们先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胡誉虽然不满那声媳妇，却不禁暗叹肖衍随机应变的能力不错。
高竟闻言，这才将目光放到胡誉身上，有些诧异地笑道：“他你媳妇儿？”
“怎么，不像？”肖衍笑着介绍，“他叫胡誉。”
胡誉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冲他笑笑，心里却忍不住吐槽肖衍的朋友怎么都尼玛一样奇葩，总是先是叽叽喳喳的说一通之后才意识到现场还有他这么一个人。
高竟立马伸出手，说：“你好，我是肖衍的室友，高竟......你是主播吗，玩的是什么游戏。”
胡誉与他握手，知道能问出这句话的人应该是个会玩游戏的，心想说不定能趁此机会将他一并带走，遂说：“只做视频，偶尔露个面，不算游戏主播，啥游戏我都玩，你也玩游戏？要不要现在一起去切磋切磋。”
果然，高竟毫不犹豫的答道：“好啊。”
肖衍此时特意看了一眼杨涛，对方却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反而去院子里找来之前领他们进村的两个小男孩，说：“你们两个带哥哥们出去。”
两小孩点了点头，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在前面带路。
“那就先走了，待会儿再来，要给你带什么不。”陈召问。
“没什么带的，你们快去吧，天黑了路不好走。”杨涛说。
“不存在，有车的。”陈召说着，与高竟勾肩搭背的率先走在前面，肖衍则是冲灵堂里的一群人点了点头权当打招呼，看一眼杨涛，发现对方也在看他，遂笑了笑，也跟着离开了。
身后杨涛始终保持着笑意，目送几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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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不似来时热闹，只时不时看到个人。
俩小孩一直安安静静的在前面带路，陈召与高竟在前面吹牛，时不时发出一阵笑声，胡誉则是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小声跟肖衍说：“这么大个地方，连一声狗叫都没有，除了这些人，好像没别的活物了，你呢，你刚刚发现了什么事。”
肖衍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转进巷子拐角的两个小男孩，说：“待会儿再告诉你。”
“好吧。”胡誉有些索然无味，正想说点什么，便听前面站在巷口的陈召与高竟疑惑地说：“咦，那俩小孩怎么不见了。”
肖衍与胡誉互看一眼，忙加快步伐走到两人身边去看，前面的巷子空无一人，另外三条巷子亦空空荡荡，只余他们四人站在四条巷子的交汇处。
“怎么回事。”胡誉皱眉四处张望。
“那俩孩子果然有鬼。”肖衍看一眼阴云密布的天，沉声说：“咱们自己找路出去，赶紧，趁天还没黑。”
原本一脸茫然的高竟瞬间不安的看向肖衍，陈召此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问道；“什么意思，你是说那两个孩子有问题？”
“别废话。”肖衍说：“谁身上有指南针，看看东方在哪。”
“我有。”高竟忙将大衣袖子捋上去露出手表看了看，指向身后的巷子，说：“这边。”
“走。”
众人忙走进巷子，陈召看着周围屋门紧闭的房子开始觉得诡异了，忍不住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衍本来还想等到顺利离开之后再告诉他们以免惊动某些东西，现在看来没必要了，他沉声说：“那两个小孩不是人，想必他们刚才那一下也向你们证实了。”
胡誉顿时蹙起眉头，他根本没发现那俩小孩哪里不对劲，高竟也发出疑惑的声音，“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挺鲜活的吗，说不定他们只是躲起来想吓唬我们而已。”
肖衍不作答，反而对陈召说：“他们之前趴在你车上的时候脸是紧贴着玻璃的，不过玻璃上却一点雾气跟油脂都没有沾上，知道是为什么吗，那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呼吸，鼻子跟嘴贴在玻璃上就不会产生雾气，皮肤也不会像正常人一样分泌油脂。”
胡誉：“......”
陈召拧眉仔细一想，顿时面如菜色，他那车几天没洗，蒙了层灰，然而将他们从车上提下来的时候却不见车上有什么印子，而且明明是两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却轻飘飘的没有重量，走路的姿势也一直没变过，之前肖衍喊他，他们还适时拉住自己往村里拖......
陈召越想越可怕，忙走到肖衍身边来，小声且疑惑地说：“他们如果不是人的话，杨涛为什么能看见他们，还特意叫他们带咱们出去，而且村里那些人都能看得到他们啊。”
肖衍不愿意说了，看向胡誉。
胡誉沉声接茬道；“那只能说明两点，村里的人跟杨涛都不是人，或者杨涛是幕后，而且他也没想让我们出去，否则这两个小孩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消失。”
高竟听得一个哆嗦，疑神疑鬼地说：“你们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他是怎么知道我爹妈的电话的，除了老师我就没把家里的电话告诉过其他人啊......”
胡誉说：“村里根本没信号，他又是怎么打的电话。”
陈召心里混乱不堪，压根不相信杨涛有问题，遂皱眉道：“不可能，要是这样的话他刚刚直接不让我们走就得了啊，为什么还要绕这么个大圈子让你们怀疑到他头上去，这不是傻逼吗。”
肖衍说：“他要是傻逼，也没那本事把我们都骗到这儿来。”
胡誉这时忽然想起个事来，忙说：“对了，你们三个跟他是一个寝室的吧。”
“怎么。”
胡誉拧眉说：“你难道不觉得太巧了吗，咱们跟陈召在一起的时候他正巧打电话过来，再通过陈召把你喊来村里，现在又把高竟也喊来，除了我是被附带进来的，这下你们一个寝室的人全齐了，他想干嘛。”
三人一愣，瞬间意识到还真是这样，不由陷入沉默与思考。
片刻后高竟哆嗦道：“该不会是为了以前那事吧。”
胡誉瞬间敏锐的察觉到有故事，忙停下来问：“到底是什么事，说出来分析分析，说不定他就是因为这件事才找上你们的呢。”
肖衍皱眉，总觉得那件事根本构不成杨涛需要找上他们的原因，一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陈召则是一脸茫然的看看肖衍，又去看高竟，完全搞不明白以前那事是什么事，他根本记不得能有什么事厉害到让杨涛一直记恨着要想害他们。
高竟则是一脸心虚的看看两人，迟疑半响后还是说了。
原来当时杨涛在学校里有个喜欢的女生，可惜班花级别的女生根本看不上他，还总是觉得杨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高傲得不行，居然怂恿别的男生去羞辱他，结果把杨涛惹恼了，他竟然以肖衍的名义将女生约出去，把对方强.暴了，还拍了裸.照威胁对方不准说出去，否则就散发她的照片。
女生只能答应他，然而丧心病狂的杨涛开始以裸.照威胁女生跟他发生关系，还打了好几次胎......
“......后来她扛不住，就跳楼自杀了。”
高竟说完，偷偷看一眼肖衍跟陈召，瞬间被两人阴沉暴怒的脸色吓了一跳，忙离得远远的，悻悻道：“我也是后来发现了那堆照片去逼问他才知道的，不是有意要瞒着你们，本来想告诉你们的，可是杨涛他一直跪下来求我别跟你说，怕你不高兴......”
肖衍冷冷盯着高竟，压根不知道这件事居然是这样一个版本，他一直以为杨涛只是以他的名义总是约女生出去而已，谁知道居然能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他气极反笑，冷哼道：“这种强.奸犯杀人凶手你也敢包庇，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陈召简直不敢相信杨涛居然是这个垃圾败类，只咬牙切齿的盯着高竟不说话。
高竟一脸理亏，却有些委屈的说：“我也想说，可是不敢啊，你还记得赵阳不。”
肖衍皱眉。
“辍学的那个赵阳，他也知道这事，还老是拿这事威胁他让他做事，结果没几天就摔下学校的后山住院了。”高竟愁苦地说：“这事就是他做的，他当时还告诉我，要是敢瞎咧咧，这就是我的下场，你们当我想来这儿啊，还不是被他威胁的，说是不来就去杀我全家......”
“草他老.母！”陈召恶狠狠的咒骂道：“想不到这狗.日的平时看上去唯唯诺诺的，骨子里居然这么坏，他妈.的枉我平时对他这么好！简直是恶心！”
胡誉小心翼翼地说：“所以他现在召齐你们，是想灭口吗。”
三人顿时纷纷看向他，都有些不可置信，陈召诧异道：“可是我们都不知道这事啊，他何必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现在不是知道了。”胡誉一脸怂样，“连我都知道了......”
众人一时无言以对，肖衍却觉得不是为了这个，他们这次来是参加葬礼，如果一开始杨涛就已经谋划好要害他们，压根不需要大费周章的摆个排场将他们骗来，可这一切又是杨涛安排的，不是他，肖衍实在是想不出谁会做这种事。
然而他此时无暇细想，眼看着天越来越暗，还是先离开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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