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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好多鱼


  告别了石辰。我来到大街上,掏出手机,翻出冷婉的号码来。

  这是今天最大的收获,我得把它刻在脑子里,有生之年,永远不允许她失联。

  拨出号码,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声,我数到第九声,听到冷婉的声音传来:

  “喂,你还好吗?现在在哪里?”

  她那边的背景声音很嘈杂,我这边是大街,估计在她听来也好不了多少。看见旁边有一条小巷,我钻了进去。

  我说我没事,现在人民医院这边,然后问她们在哪里。

  “我们在时光广场这边的麦当劳,你要不要过来?”

  我想了一下,说:“还是不过去了,我得回去洗个澡,把这身衣服换掉,然后再去找你们吧。”

  现在是人们吃午饭的时间,可儿应该是坐在麦当劳里大快朵颐吧。麦当劳我没去过,但听说和肯德基一样,都是做西式快餐的,就是乌龟对王八,彼此彼此。

  我在一个路边摊上买了一根煮熟的玉米棒子,一路啃着走到最近的公交站台。抬头查看各路公交沿途经过的站点,没有哪路车直达浣大,至少得转一次车。

  坐在车上,我愁眉苦脸看着窗外。本来多惬意的一天,就这样被分割得七零八落。等我再从宿舍回来,又不知是什么光景了。

  公交车蜗牛般的爬行在市区的道路上,估计全中国的公交都是这样的吧。今天又是周末,比平时更显人多车杂,过一个红绿灯往往要花上好几分钟。

  在公交车停在一个站台的时候,我透过车窗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路对面的一处绿化带旁边,凯子和唐晓静正在卖风筝。一个约七八岁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一只画着‘哆啦A梦’的三角风筝,凯子忙着给他绑线圈,唐晓静在找钱给小男孩身边的一个男人。

  我没有开口喊他们。

  真看不出来,凯子这么一个懒散的人,在唐晓静的事上如此上心。从唐晓静请我们吃饭到今天不过三天时间,凯子就把他们俩的关系推进到这个地步。

  其实凯子的心思在上次吃饭时就暴露无遗,我们宿舍全体成员对此皆心知肚明,那顿饭钱毫无疑问也是凯子付的,因为只有他中途离开过。当天晚上凯子就向我打听过唐晓静的住处,真没想到凯子能为唐晓静放弃那么令他着迷的网络时光,还能蹲在街头替她卖风筝。

  我突然发现,只有凯子才是我们宿舍最洒脱的人。你看他逃课逃得那么洒脱,上网上得那么洒脱,课堂上呼噜打得那么洒脱,泡妞也能泡得这么洒脱。

  宿舍里只有柱子一个人。看我进来,他合上手上的书,问:“你一上午去哪儿了?”

  我在衣柜里翻找着,嘴里说:“方老师家有事忙不开,我带可儿出去玩了。”

  “可儿送回去了?”

  “还没呢------”我觉得这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现在要赶时间,没空搭理他。

  我找出换洗的衣服,回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书,是玛格丽特米切尔的《飘》。

  洗到近一半的时候,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关掉喷头,我听到柱子着急的声音:

  “欢子,快点,老四出事了。”

  老四能出什么事?他那么一个文人雅士,斯文多得可以拿来扫地了,难不成还会去主动招惹别人?

  不过,柱子既然说了,料想他不会骗我,斯文人不代表不会被欺负,还是赶紧洗吧。

  我胡乱地冲掉头发上的泡沫,抓起毛巾擦了下湿漉漉的身体,边穿衣服边跑出来问:

  “他出什么事了?”

  “刚才他打电话给我,说是在后山水库那边被当地农民围住了,叫我们赶快带钱去救他。走,去了再说。”

  我把换下来的衣服口袋里的东西全掏出来,放进新换衣服的口袋,跟着柱子向后山水库跑去。

  在路上,我问柱子:“老四怎么会去后山水库?”

  柱子说:“我哪知道。”

  “会不会是去那里钓鱼?他有没有带那根竹竿子?”

  “嗯,有可------能,竹竿子倒是------没带,不过,他早--门时,提了一个------细长的------包,我问他去------干什么,他说------等他回------来就知道------了。”

  “那不用说了,肯定是去钓鱼了,那水库里有那么大鱼,他能不手痒吗!但是那些农民围他干什么?”

  “估计------那个水------库是别人------承包的,被--了呗。”

  “不大可能吧,上次我们钓那么长时间都没人管。”

  “也许是--人家碰------巧没来。他妈--你说话--都不带------喘气的?”

  我赶紧喘气:“这么说,老四------肯定是钓了------好多鱼。你带了多少------钱?”

  “我所--里了,前------段时间--多了。”

  “我也只------剩一点------点了,妈的------今天被------人借走------四百。”

  我们跑上一个坡顶,老远就看见老四被四个人围着。其中一个粗壮的男人站在老四对面,一只手掌正按在老四左肩上,老四上身左/倾,嘴里好像正说着什么。

  我们从坡顶跑下去。老四看见我们了,他对那群人说:“我没骗你们吧,我说过我同学会来。”

  柱子问:“怎么------回事?”

  那四个人可能是看柱子高大魁梧,说话的语气还算客气,抓着老四肩膀的那只手也拿开了。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老四不时地补充和争辩着,事情其实并不复杂。

  老四除了下棋,另一个爱好就是钓鱼了。上次没钓到一条鱼,他自然是抱怨那根破鱼竿。前些天,他去市里的渔具店买了一套渔具,花了三百来块钱吧。当然以上是我推想的,老四不会愚蠢到把上次我们在这里钓鱼的事说给这几个农民听。

  今天早上,老四左右无事,就去食堂买了些包子馒头,带着新买的鱼竿来到后山水库。他来之前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个水库是别人承包来搞水产养殖的。因为上次钓鱼没人管,给他造成了这是个野水库的假象。

  今天他运气很不错,一上午的功夫钓了不少鱼,除了几条草鱼,鲫鱼和鳙鱼这些常见的鱼外,还钓到一条重两斤多的鳜鱼和两条三斤左右的鲶鱼。

  但是他并没有买鱼笼,也没有带水桶,钓到的鱼只能是用树枝穿着鱼嘴,扔在岸上的草地上。

  中午的时候,他随便吃了些带来的面食,然后又接着干,打算钓到日落西山,满载而归呢。但是,大概半个多小时前,这四个人向老四走来了。

  老四以为他们也是来这里钓鱼的,就没搭理他们。等到这四个人在他身边站了好久,老四才预感到不妙。问他们要干什么,有一个说‘等你买鱼呢’,另一个去草地上掂了掂那些鱼的份量。

  老四这才赶紧收拾渔具,那些人说是这个水库的承包者,问老四要怎么办。老四开始还说这个水库就是个野水库,‘你们别想敲诈’。

  那个粗壮的男的冷笑,说‘你见过全中国还有哪个野水库里会有这么多、这么大的鱼?真是这样,还会只有你一个人在钓’。老四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就说那把鱼放回水库吧。

  那人向老四扬起拳头,被一个年长点的制止了,他说‘看你也像是学生,不会这么不讲道理吧?这些鱼大都死了,活的也只剩一口气,你居然说要放回去’。老四说‘那你们拿走吧,我不要就是了’。

  那人说‘我们养鱼也不是为自己吃。鱼你拿走,按市场价付钱,我们也不欺负你’。老四身上没带钱,说要回学校取,这些人不同意,担心老四趁人不备跑了。

  于是,老四只好打电话向柱子求助。

  事情的经过讲完了,柱子也早就不气喘了,看来这几个人确实是水库的承包者,要真是想敲诈,绝不会让老四打电话叫人。

  柱子说:“你们算算这些鱼要多少钱。”

  那个年长的说:“看你们都是学生,我也不占你们便宜,要按市场价,最少也得五、六百。这样,你们拿五百吧。”

  我看了看那些鱼,说:“你这太贵了,草鱼鲫鱼鳙鱼市场上都很便宜,哪用得了五百!”

  “你知道那么大的鳜鱼卖多少钱一斤吗?那可是两年的鱼,还有那两条鲶鱼。这些鱼我们本来是要养到年底才卖的,到那时能卖多少钱?你算算,我们是赚了还是亏了?”

  我哪里懂这些,只知道鳜鱼好像是蛮贵的,听他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心里面早就发虚了。再说,本来我们就不占理,好在他们不知道我上次钓走一条那么大鱼。

  柱子看我没说话,他也拿不准这些鱼的价钱,可能是跟我怀有同样的心理,他掏出身上的钱,数了数,只有四百多。我掏空了口袋,有136块。

  凑齐五百给他们后,老四也收拾好了渔具,在我们一人提着几条鱼走上坡的时候,后面有人叫道:

  “同学,下次再来玩啊!你们要钓鱼的话,免费提供午饭。”

  我们顿时脸色难看,感觉被宰了。但除了自认倒霉,也无法可想。

  “这些鱼你打算怎么办?”柱子问。

  “要不,送人?”老四说。

  我问:“送谁?”

  老四作害羞状:“这个,你懂得。”

  我脑子里极速浮现出一个画面:女生4号楼西侧的芭蕉丛中,阳光透过柠檬桉的枝叶,像金色长箭般一支支插在绿莹莹的草地上。老四左手虚拢腹前,右手背在身后,脸上带着儒雅的笑,和某女孩相对而立。老四说‘我送你一个礼物吧’,言毕从身后亮出一条死胖头鱼来------

  我说:“不好,这么俗气的东西,没得辱没了咱们206的名声。”

  柱子说:“还不如把你鱼竿送出去。”

  “为什么?”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我说:“去问问几个食堂,看他们买不买。”

  老四说:“这个办法好,说不定还能赚点呢。”

  一食堂说,学校的门卫怎么回事?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放进来,走走走!

  二食堂客气地说,对不起,我们以早点为主,鱼不大用得上。

  三食堂说,你这鱼是死的。我说,你看看鱼鳃,还新鲜着呢。三食堂翻了翻鱼鳃说,还是不行,谁知道这些鱼是不是刚毒死的,要吃出了食品安全事故,我们担不起责任。

  四食堂问,卖多少?老四说,六百您拿走。四食堂笑,就这样的,最多值二百。老四态度诚恳地说,四百五,不能再少了。四食堂鬼鬼祟祟地说,给你四百五,拿二百给我作回扣。老四长叹,我要卖了,就真他妈二百五了,不卖了,留着自己吃。

  从四食堂出来,我把手上的鱼交给柱子,说:“你先回去,我打个电话。“

  已经三点多了,不知道冷婉和可儿怎样了。电话拨过去,冷婉说可儿睡着了,现在正在回学校的路上,问用不用直接送可儿回家。我说你又不知道可儿家住哪一单元。她说可儿知道啊,我说还是我去校门口接你们吧。

  我的想法很朴素,可儿是我带出去的,自然应该是我亲自送回去。我要让冷婉代劳,方雪晴心里会怎么想?她会想,你楚欢居然随随便便把可儿交给一个陌生人。要这样,以后我还能再把可儿‘借’出来吗!

  我紧赶慢赶到了校门口,正好看到冷婉抱着可儿从的士上下来,她把可儿放到我手里说:

  “我回家了。”

  “你不是住学校吗?”

  “那是平时,周末我都回家住。”

  看着她坐的车子消失在视线之外,我心里怅然若失。抱着可儿失神地往回走,手里还提着一个印着‘浣云市新华书店’的大塑料袋,里面装着几本少儿读物和那套芭比娃娃玩具。

  门开着,方雪晴正坐在沙发上出神,她把可儿抱进怀里,看着我放在茶几上的塑料袋说:

  “你又给她买东西,再这样,下次我都不好意思让她跟着你。”

  “真不是我买的,是我一个朋友送她的。”

  “你那朋友是不是可儿常提起的漂亮姐姐?”

  “这个------算是吧。”

  “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可要跟老师说实话哦。”方雪晴脸上带着难得一见的邪魅的笑。

  “哪有!就一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每次都给可儿买这么多东西?”

  “谁让你女儿这么招人疼!你也别老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我那朋友家里有钱,大大的有钱,这点东西伤不了她一分一毫。”

  方雪晴还想继续追问下去,我赶紧岔开话题,说:“安大哥怎么样了?老中医呢?怎么不见他?”

  方雪晴说:“今天还没正式开始治疗,黎老我先把他安排在学校专家招待所了,慢慢来吧。”

  “也是,这事急也没用。那好,我回去了。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忙,尽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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