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徐尊使 1

　　常发却是一脸的担忧：“确实，只是咱们的时间也不多了，你说那茶舍的妇人会相信咱们是真的离开了么？“

　　牧山似乎没什么所谓，答道：“信不信由着她吧，此举只是让她能有所忌惮罢了。”

　　二人由密林一路北行，在傍晚时分进得城中，却没有去城北别院，也没去那座可以监视的酒楼，而是直接回到了城西的客店。

　　他们进了客店，吩咐店小二准备酒菜，端进房中。这店虽然小点，酒菜却是不赖。

　　常发提议：“此时天色渐暗，去那酒楼也是徒劳无功，而且去多了反倒引人怀疑。不如咱先吃饱喝足，外面完全黑了下来再去阁楼顶守着！”

　　牧山当然得点头同意，不忘补充：“眼下情形愈加凶险，这几日行事应当更加谨慎才行！”

　　二人吃罢了晚饭，就在房中打坐调息了一阵。

　　到得天色全黑，两人换了夜行衣，出了客店，展开身法又兜了两圈，才来到城北别院西南对角那处阁楼，二人齐齐施展飞鹤功跳跃到墙头，又一个纵身飘到楼顶，伏在瓦背上，向别院里面观瞧。

　　武者达到周天层次，目力就已远超常人，夜晚之下，只要有一丝星光闪耀，便能分辨出来位置、颜色。

　　此时只见别院朱漆大门紧闭，青石院墙高深，楼宇高阁丛立，二人在这阁楼顶上，视线仍被遮挡，瞧不全对面别院里的详情全貌，只能隐约看见院里灯光不断闪动，似是有人巡视。

　　二人凝目望了良久，牧山沉声道：“咱们恐怕是没有潜入进去里面的可能，有三个队伍在巡视，而且巡视一直没有间断过，与张君义所说情况相差无几。”

　　常发压低声音，道：“没错，张君义说的确实可以相信。按他所言，明日过后，后日晚上便是‘徐尊使’落单的时候，这机会每月只有一次，所以明后两天需要养足了精气神儿。咱们且再观察一阵，过了亥时，子时一到若还无异常就回城西客店休息！”

　　牧山了然的点头表示同意。

　　两人一直伏在阁楼之顶瓦背上面，观察对面别院，直到夜半子时，寒意最盛之时，见许久都无半点异常，齐齐运功下了楼顶。

　　牧山低喝一声：“分开走！”

　　常发会意，随后两人散开，在城中兜绕了几圈，转弯抹角，在确认无人跟踪后，往城西客店而去。

　　二人进了客店，没再多话，各自修炼、休息去了。

　　————

　　次日，已是六月二十四日，再过一天就是张君义所说的“徐尊使”每月会单独外出的那天！

　　牧山与常发一早出了客店，分开兜转几圈，往城北行去。

　　两人在那座酒楼的二楼汇合，在临窗角落的小桌边监视着那座“徐尊使”居住的别院。

　　在这节骨眼，二人自是愈发的小心谨慎，吃饭还带着兵刃，自然会引人注意，于是故技重施，将佩刀放在桌腿里侧，靠立在墙壁上，没别的办法，这招还算灵，多用几次也挺好。

　　一上午的时间，别院那边一直没有异常，两人一直等到中午，到了吃饭的时辰，酒店客人又开始多了起来，而且今天他百里门的客人出奇的多，乌央乌央的！

　　二楼都要坐满了，二十多张桌子，他们来之前本来就十二张空桌，这百里门的弟子一到，坐了足足有十五张桌子，那三张坐了客人的大桌子，人都被撵了下去。亏得牧山他俩坐的是个角落小桌子，才没被这些人盯上。

　　百里门的人霸道惯了，在这二楼喝酒吃饭的，说话时候很少会压低声音，反而是刻意提高嗓门的多，尤其是自家人越多的时候，就好像谁的嗓门高点就能争回个娘儿似的。

　　这时，有一人咳了两声，提了个大家都想知道问题：“诸位兄弟，你们知道为啥咱这长老把人都给叫回来不？”

　　众人也不客气，很默契的答了句：“为啥啊？”

　　当然，旁边也有那不配合的，插话说道：“好像就你知道似的，不就是……”

　　那人一听，这还得了，自己就靠这点新消息好跟大伙捣鼓捣鼓，乐呵乐呵，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去，赶忙拉住他：“这不是大家都不知道么，你可别捣乱啊，让我来讲啊，要不兄弟都没的做！”

　　插话那人一摊手，有点无奈，却是不再说了。

　　之前那人见兄弟识趣儿，继续说道：“兄弟们，你们是不知道啊，二长老昨天得到消息，说有人在咱们百里门头上拉屎，在咱们地盘，在咱眼皮子低下杀人！本来我还不信，你们猜怎么着？”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等着众人提问。

　　“怎么着你说啊，卖什么关子啊！”众人中有那性子急的，登时不满，催促道。

　　那人满意的笑了笑，心道还是这样急性子会配合的兄弟值得交，得深交！他接着往下说：“我一兄弟昨天跟着去城外搜查，一直搜到今天上午，还真给搜到了。他们在密林里找到四具被埋的死尸！是剑堂的郝师弟、贺师弟他们四人，都死了好几天了，你们说邪不邪乎！”

　　“他们四个平时总和咱们不对路，死就死了，有什么好邪乎的！只是郝师弟和张师弟的媳妇儿模样不赖，这下不知道又要便宜谁了！”人群中一个汉子搭话。

　　那人又道：“这你可是说对了一半，本来我兄弟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可谁知今天他们回城之后，去了郝师弟家里，发现那两个娘们儿全家都跑了，还真就是便宜给了别人！之后又从他们家院子里挖出了云堂的李师兄和赵师兄二人的尸体！你们说这是不是邪上加邪！”

　　“什么？！”

　　“李师兄？！”

　　“又死两个？！”

　　“这怎么回事？！”

　　“那俩娘们儿跑哪儿去了？！”

　　众人听到这都齐声惊呼起来。

　　“这还不算，最厉害的是，检查贺师弟、连师弟、李师兄身上的伤口时，发现了他们三人都是死于同一种刀法之下！”那人手舞足蹈，一点儿没有死了同门的那种伤心悲痛感，反而是当做噱头来哗众取宠。

　　“什么刀法？！”

　　“一年前，常家，玄火刀法！”那人突然一句一顿，故作沉声的说道，应该是后面还是更重磅的下文吧。

　　“常家？常家不早都给咱们灭门了么。”

　　这时之前插过话那人按奈不住了，“嘿”了一声，抢先说道：“这个我知道！郝师弟他们四人一年前奉命去追杀一个常家余孽这事你们都知道吧，他们回来说是任务失败，目标被人救走了！可我今天听说啊，是他们偷偷将那人抓住，藏了起来，想私吞玄火诀！这可留下祸患了！后来郝师弟和张师弟的媳妇儿看上了那人，她们勾结起来，放了人，最后害死了自己男人。之后这事儿又被李师兄和赵师兄发现，她们就将李师兄赵师兄色诱到家里，正是情意最浓，爱意最深的时候，那常家余孽突然出现，杀人灭口，几人眼看事情就要败露，这才逃了！”

　　牧山在旁听了暗自赞叹：“果然流言蜚语猛如虎啊，这才发现死尸没多久，竟然已经传成了这个奇葩版本，老子都差点信了！”

　　之前那人接回话头，继续说道：“对对对，我也听说了！说是那常家余孽生的黝黑黝黑的，精壮无比，货真价实的壮汉来的！郝师弟他们将人藏在城中，他们四个外出的时候就让俩娘们儿给送饭喂水，外加皮鞭蜡烛拷问啊，这一来二去送的次数多了，鞭子抽上瘾了，俩娘们儿就相中了那人！而且那家伙是个壮汉啊，活计又好，那俩娘们服服帖帖的，就这么养了一年又觉得不够痛快，竟然生出了歪心眼儿，这才干出来这么档子好事儿！”

　　牧山听到这儿，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这一笑不打紧，却叫说话那人听见。

　　那人扭头望过来，喝道：“喂！小子，大爷们说正经事，你笑个什么劲儿！”

　　牧山抱拳施了一礼，笑着答道：“没有没有，我见几位兄台讲的绘声绘色，激情四溢，妙语连珠，扣人心弦。让人听了实在是叹为观止，欲罢不能，小弟一时真性情流露，没忍住，失礼了，失礼了，小弟自罚一碗酒赔罪……”说完一扬脖，饮干了桌上那碗酒。

　　那人兴致正浓，听得他似乎是在夸赞自己，没再追究，说了句，嗯，下次注意。

　　“……讲到哪儿了？”他被这一打岔，要说什么都给忘了。

　　“壮汉，活儿好。”牧山提醒。

　　“对对，可是便宜那家伙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啊，对，这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而且一赔就是一对儿夫人，一对漂亮美艳还很骚的夫人！折了六个兵！还饶进去两个小娃娃！简直是亏大发了！”

　　“哎呦，可是亏了血本了！怪不得长老们动怒了啊！”众人跟着一阵肉痛，白瞎两个小娘子了，咱还没尝着个鲜。

　　“长老动怒倒不是因为这个，本来只是死几个弟子，丢俩娘们，也不会弄这么大阵势，不过这事涉及了‘常家’，竟然惊动了尊使，所以二长老今儿召集所有在城里的弟子，下午要去刀堂集合！就是昨天参与搜查的弟子，才刚休息了一个多时辰，一会也得去集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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