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再劝诫新仇旧恨

　　“殿下？！”萧逸望着匆匆而至，怒气未消的屠苏常瑞，心中又惊又喜。

　　屠苏常瑞绷着脸，走到近前，语气生硬地说道，“把脸转过来，我看看。”

　　“没事儿。”萧逸垂下眼帘，“刚才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屠苏常瑞没好气地瞪眼他，“让你把脸转过来。”

　　萧逸踯躅一刻，微微转动头，将红肿的脸颊对着屠苏常瑞。

　　屠苏常瑞看了看，打开手里的一只小圆盒。

　　“殿下，不用上药，真的没事儿。”萧逸低下头，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你是不是觉得你脸上这个巴掌印特别好看？还是你很喜欢脸上有巴掌印？抑或你对乌丽娜有什么想法？她的巴掌印特别有意义？”

　　萧逸猛地抬起头，涨红了脸，急切地辩驳道，“不是，没有。绝对不是。臣……”

　　屠苏常瑞白他一眼，用指尖挖了一点药膏，“转过来。”

　　萧逸瞧着她修长手指指腹上的莹白色药膏，脸变得发烧似的滚烫。“殿下，臣自己来。”

　　“你看得到自己的伤？”屠苏常瑞径自用手指将药轻轻抹在了他的脸上。

　　那轻柔的抚触让萧逸只觉有种发烧了的感觉，喉咙干渴似要冒烟似的。他握紧拳头，竭力压抑内心翻滚的躁动。过去，她也经常为他疗伤，他都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近来，他的心绪越发有些失控。

　　屠苏常瑞原本专注地为他抹着药，不经意间突然察觉他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而急促。她顿时冷了脸，连忙收回自己的手，气呼呼地瞪他一眼，甩手将药扔进萧逸的怀里，大步而去。

　　萧逸忙接住药，尴尬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

　　“王爷，”乌丽娜像个小女孩般嘟着嘴，一步步移到屠苏常瑞面前，“之前我错了。你原谅我，好吗？”

　　屠苏常瑞叹口气，拍了拍她身旁的草地，“坐下吧。”

　　乌丽娜顿时喜笑颜开，小鸟似地扑到了屠苏常瑞身旁，一把搂住她的胳膊。“王爷，我就是嫉妒萧逸。他可以天天看到你，天天跟你在一起。”

　　“他跟我在一起，是因为他是我的属下。他武艺高强，可以保护我。你行吗？”屠苏常瑞侧过头看着乌丽娜。

　　乌丽娜本心不坏，又是可汗最疼爱的夫人，且其爹目前还在军中任要职。这个时候，和她关系搞僵了，绝对百害无一利。

　　乌丽娜垮下脸，摇了摇头，“可是，王爷为什么不可以多分一点时间给我呢？我只要一点点，只想每天都能和王爷在一起待一会。”

　　屠苏常瑞扯动嘴角，笑了笑，“我尽量。”说至此，她顿了顿，正色道，“不过，乌丽娜，在我心里，你是夫人。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你还是夫人。我一定会照顾你，但是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

　　乌丽娜一下怔住了，美丽的脸庞蕴满了无限委屈。“那以后呢？”

　　“我只想今天的事。再说，京里的情形，你也清楚。过早地跟我有太亲密的接触，对你，对你爹，对你们整个家族，都不是好事。成王败寇，不是你喜欢或不喜欢就能左右的。”

　　乌丽娜的脸色变了又变，泪悄然盈满了她的眼眶。“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惹麻烦。”

　　屠苏常瑞微微一笑，“不是你给我，是我会给你带来麻烦。”说着，她站起身，拍了拍乌丽娜的肩，“早点休息，明儿还要赶路呢。”说罢，她径自朝篝火的另一边走去。

　　篝火渐灭，山风凄紧，寒意渗人。

　　一阵轻微的“悉悉索索”声悄然飘入了耳际。

　　屠苏常瑞、萧逸和方无讳几乎是同时醒来。

　　屠苏常瑞一边循声而去，一边对方无讳道，“你就待在这儿，我和萧逸去看看。”话音未落，她已经纵身飞出丈许远。萧逸拔剑而出，紧随其后。

　　屠苏常瑞的声音惊醒了周遭的侍卫，迷糊中的侍卫们察觉异样，忙起身警戒。

　　方无讳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般。

　　何时，他竟成了需要被保护的人。他恼恨地盯着自己的双手。过去三年，他确实一直有以手残避祸的想法。正因为此，他也才没有积极寻医觅药。如今……他阖上眼帘，长叹一息，慢慢握紧了拳。

　　“哈、哈、哈”，阴森鬼魅的笑声仿似地狱阎罗发出的般。在这暗黑幽密的树林里听来更为诡异。

　　屠苏常瑞与萧逸背身而立。她黑眸转动，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细细辨别声音的来源。

　　萧逸以传音入耳的方式对屠苏常瑞道，“是银劫门门主吴明。”

　　屠苏常瑞点点头，大声说道，“可惜我屠苏常瑞不是吓大的。不管你是妖魔鬼怪，还是八路神仙，我都敢收了你！”

　　“哼！你以为你有了萧逸那个叛徒，就足以对付我了吗？”不屑的声音自她前方不远处的树上传了过来。

　　屠苏常瑞冷冷一笑，“为什么我要有萧逸帮忙才能对付你呢？三年前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莫非你想再失几层功力？”

　　三年前那场大火之中，她与吴明曾正面交过手。两人旗鼓相当，不过后来她用了点巧力，险胜了他。而且，当时她给他下的毒让他内功至少失了一层。所以，他也沉寂了好一阵。

　　“哼，我今儿就要新仇旧恨一起报！”吴明自树上飞身而下。他面罩黑色丝帛，头戴黑色软帽。

　　屠苏常瑞笑眯眯地看着吴明，“一头银发倒也漂亮，干嘛遮遮掩掩？咱们也算老熟人了，何必如此？难道你是怕我看上了你？当然，如果你长得俊秀点，我倒真可以考虑收了你！毕竟，银发美男还是挺少见的。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可是素好男风！”

　　“哈、哈、哈”，吴明仰首大笑，“你想用这些小儿似的话乱我心智？做梦！”说罢，他已手持长剑，飞身而来。

　　其快如闪电，银光一掠而过。

　　屠苏常瑞暗中运气，足尖一点，飞上半空，踏树一斜，攀上另一棵大树、她似和吴明捉迷藏般，人似猿猴一样在树上飞纵。

　　吴明轻功了得，飞纵迅捷如清风拂过，却偏还是慢她一步。几番回合下来，他由不得咬牙切齿。

　　屠苏常瑞眼见他心气浮动，不由改变招数，抽出了一根软鞭。银白色的软鞭在淡淡的月光下闪耀着让人寒栗的光芒。

　　这不是一根扑通的鞭子。鞭子上不仅淬过毒，而且有着半寸长的倒钩。这是她在北狄弄出来的新玩意，不仅杀伤力十足，而且威力巨大。

　　修长的手臂一挥，丈许长的鞭子犹如一条灵动的银蛇，跃空而出，直扑吴明的面门而去。

　　吴明长剑一横，以气冠山河之势，格挡住飞扑而来的长鞭，但因为鞭子力道之大，超出他的想象，他的脚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屠苏常瑞手臂一转，长鞭再次挥出。

　　鞭若游龙腾空挪转，飞向一旁的大树。

　　“啪”一声震响之后，鞭子反弹，朝吴明的侧身扑去。

　　吴明忙纵身一跃，飞上大树。他大手一挥，数十个黑衣人自树上飞了下来。

　　“哼，”屠苏常瑞冷冷一笑，“又想以多欺人？”说着，她已经手臂一挥，扬起长鞭，朝黑衣人打去。

　　长鞭一晃，银影一片。

　　所过之处，惨叫声声。

　　人倒如秋叶飘落。黑衣人倒下一半，余下之人惊恐地呆立当场。

　　就在这时，一股阴冷的劲风悄然而至。

　　她忙侧身避过，却见一枚乌黑铖亮的飞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了身后的大树，堪堪没入了大半。

　　屠苏常瑞回眸一瞥，见姚艳阴冷地盯着她。“臭小子，还我师妹命来！”

　　三年前，大火中那具女尸便是姚艳的师妹。

　　屠苏常瑞足尖点地，飞上树枝，轻踏枝条，俯身而下，同时长鞭击出。鞭及之处，树叶翻飞，犹如雨下。

　　姚艳向旁一闪，不料屠苏常瑞的手腕却猛地一转。

　　银鞭顿时改变方向，扑向了她的脸庞。

　　“啊！”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

　　姚艳用手紧捂着脸，惨叫不止。她跌跌撞撞的身体碰到大树，倒在了地上。

　　屠苏常瑞挥鞭不止，鞭子一次次地落在了姚艳身上。

　　三年前，当她正专注地与吴明交手之时，姚艳暗中向她射了淬了剧毒的飞镖。因为距离太近，她父王为了救她，只好以自己的身体挡住飞镖。

　　“啪、啪、啪”的清脆鞭声越发响亮，惨叫渐渐变哀嚎。

　　杀猪似的尖叫，并没有让屠苏常瑞有丝毫心软。她恨恨地盯着地上痛得翻来滚去的姚艳，其明丽的脸庞早已变得血肉模糊。

　　“你不会这么容易死的。这毒会在十日之内，在你的身体里一点点散发，吞噬你的血肉，让你这恶毒的女人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中慢慢耗尽你的生命。你知道吗？这毒还是为你特制的。虽然你死一百次也不足以弥补你对我父王的伤害。”

　　一股阴冷至极的寒风扑面而至。

　　屠苏常瑞侧眸一瞥，见一道银光向自己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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