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良苦用心建暗卫
“可汗！”托里钻出树丛，走到屠苏常瑞面前，“可汗刚才好威风！”
屠苏常瑞摸了摸他的头，“哪里是威风？”她叹口气，“分明是被人架在火上烤！”
托里犹疑的眼神射向屠苏常瑞。“谁？谁敢为难可汗？”
屠苏常瑞苦笑一下，“可汗不过是个虚名，兵强马壮才是正理。你今天的功课可都做了？”
托里点点头，“都做完了。一会儿，托里还要再去练功。”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循序渐进，知道吗？”她勾唇一笑，“你没事儿可以去皇宫找差不多大的孩子玩玩！”
托里摇了摇头，“托里不去，他们不喜欢托里，他们说托里是可汗的**。”说着，他抬起头，用那双湛蓝的眸子望着屠苏常瑞，“可汗，什么叫**？”
屠苏常瑞眉头微皱，“谁说的？”她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托里怔忪一刻，嗫嚅道，“就是和托里差不多大的一个胖胖的男孩，听他们叫他达腊。”
“别听他们乱说，你就是我的弟弟。若是以后再有人胡说八道，你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们。”屠苏常瑞沉下脸。
托里点点头，怯生生地看了看屠苏常瑞，施礼告退。
萧逸走进王府，便见屠苏常瑞独自站在园中。她的脸色阴沉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可汗，”萧逸走上前，施礼道，“多剌醒了，他要见你。”
屠苏常瑞微微颔首，却并没挪步。“萧逸，你怎么看刚才的事儿？”
萧逸暗暗有些吃惊。她素来极少问他的意见，大多时候是直接给他下令。若是真要商量事儿，她应该是找方无讳才对，难道她和方无讳……
屠苏常瑞心不在焉地说道，“她们不过也是别人的棋子，我放了她们，也算给她们一条生路吧？”
“可汗，”萧逸想了想，“既然你都明白她们不过是为人利用，又何必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呢？”
屠苏常瑞摇了摇头，“你不明白。他们想利用这些谣言毁我声誉，败我德行，其目的还是为了这个位置。我不是不可以把这位置让给他们，但是他们能给我活路吗？”她的话忧伤而凄凉。
萧逸的心骤然生疼。她何曾有过这样悲观而无奈的样子。他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从何道起。
“无讳心高气傲，我做那么多，只是不希望他背负太多的流言，可看来，我却错了。”她垂下眼帘，静默半晌，方才蓦地回过神，“你刚才说什么？多剌醒了？”
萧逸忙低下头，“是。他想见你。”
“走吧，咱们去见见他。”屠苏常瑞抬脚往王府后院走去。
方无讳轻轻走出丛林，目送着屠苏常瑞和萧逸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已经来了好一阵，确切地说从夫人们那一场闹剧开始就一直站在这里。他之所以没有走出来，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她道歉。昨晚，他因为内心的嫉妒和极度的自尊与她不欢而散。经历了早上这一幕幕，他方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也真正知晓了她到底承受了多少压力。她为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他。可是，她越这样，他就越难受。他是个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可是处处却都要她来保护。
过往，他虽然也经历坎坷，但在方正国的威名之下，其实还算一切顺遂。天之骄子的他，何尝经历过这些？叛降？男宠？兔儿爷？这些杀人无形的话如一把锋利的匕首也是同样可以要人命的。她正是知道这些对他的伤害会有多大，所以才处处为他着想，可他却……想到这里，他突然明悟当初她所说的萧逸承受了不少委屈的深意。扪心自问，在这一点上，他的确不如萧逸。萧逸的隐忍和坚持，让他也由不得不叹服。
屠苏常瑞走进房间，见多剌倚靠在床头，长长的马脸苍白如纸，一双眸子尽染疲惫之色。
多剌见她进来，就要挣扎起身，屠苏常瑞忙起手阻止道，“不用多礼，你坐着便是。”说着，她拣了圆桌旁的一张杌凳坐下，背靠着圆桌，说道，“听说你想见我。”
“是。臣多剌愧对可汗。”多剌低下头，满脸愧疚。
“哦？不知这愧对从何说起呢？”屠苏常瑞接过萧逸递来的茶盏，啜口香茗。
“那晚，臣收到消息，可汗您已经到了南营，遂受命领兵攻击。”多剌羞愧难当，“可汗您却不计前嫌，施救于我，并派兵保护臣的府邸。臣万死难以回报可汗的救命之恩。”
屠苏常瑞莞尔笑道，“难得你一醒来，头脑便如此清醒！还能明白我派兵包围你府上是为了保护你的家人。”
“臣一时糊涂，相信了邪吝之人。过去所为多有愧对已故可汗，望可汗能给臣戴罪立功的机会！”
“你先跟我说说何人对你下毒？你又是受何人之命？”屠苏常瑞侧身，放下茶盏。
“臣出发前曾与一帮将领歃血为盟，喝过酒。臣以为当是酒杯中有毒。因为同时饮酒的有九人，他们没事，偏臣出事，只可能是在酒杯上做了手脚。”
屠苏常瑞微微颔首，“分析得不错。”
“臣一直与阿里曼王爷走得很近。前阵子已故可汗病情急转直下，阿里曼王爷曾派人来跟臣说过，时候到了他会命臣出兵以获取先机。”
“这么说来，你出兵时，他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落在你手上。”屠苏常瑞挑了挑眉。
多剌怔了怔，点点头，“不错。故而，阿里曼王爷才敢对我下手。万一兵败，臣便是替罪羊。”
屠苏常瑞赞许地看着多剌，“你能想明白就好。养好身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做。”
“臣身体已经大好，请可汗吩咐。刀山火海，再所不辞！”多拉直起身子，倾身施礼。
“我要你建一个秘密的暗卫组织。”屠苏常瑞清冷的声音缓缓落下。
方无讳刚喝了半盏茶的功夫，萨都便匆匆而至。
“方统领，我临时有点事，耽搁了一会儿，让你久等了。”萨都一进门，客套地表示歉意。
方无讳笑了笑，“我也刚到。你别这么客气，叫我无讳，或者方老弟都可以。”
萨都笑了笑，“行。”
因为正值已故可汗大丧期间，所有酒肆、饭馆都不卖酒。故而，方无讳举起茶盏，对萨都道，“今儿我以茶代酒，向你表示敬意和感谢。”
“这从何说起？”萨都瞪大眼睛，不解地望着方无讳。
“当夜，虽然可汗有言在先，但若没有萨都统领地支持，那一夜我不可能能这么顺遂地剿灭叛军。”说着，方无讳将盏中茶汁一饮而尽。接着，他连饮三杯后，又道，“故而，可汗若是封赏下来，我那一份理应属于萨都统领。”
萨都连忙推辞，“不，不，不。”他用力地摆摆手，“这不行。剿灭叛军的是你，我怎能无故受赏。”
方无讳笑了笑，“萨都统领莫不是看不起在下？”
萨都忙道，“没有，没有。我所言是真。你初来乍到不明白，咱们北狄的风俗，论功行赏那是何等的荣耀，如果无故受惠，那是会为人耻笑的。”
“既然看得起在下，那便答应在下的谢礼。”方无讳又举起茶盏，“方某初来乍到，也想交几个真心的朋友。希望萨都统领莫要见外！”
“这……”萨都迟疑一刻，说道，“那仅此一回，下不为例。不瞒你说，我家四个儿子，两个女儿，都到了婚嫁之时。娶亲成婚，那是赶着趟儿，虽然这么多年下来，我得的封赏也不少，可要维持这么大一个家也着实不易。好在已故可汗多多体谅我，不时给我一些额外的帮助，否则这……”说着，他摇着头，叹了口气。
“统领你官居二品，手握重兵，位列公候，封地自然不少，怎么会……”方无讳一番恭维引出疑惑。
“封地确是有，可是咱北狄一直习惯放牧，春夏还好，冬天可就拮据了。没有产出，一大家子等着米下锅，我能不急吗？二品的薪水哪里够维持这么一大家子人呢？”萨都一股脑将苦水倒了出来。
“那为何不在封地上种点粮食？”方无讳试探地问萨都。
萨都愣了愣，“一没人，二咱也不会。”
方无讳想了想，“这样吧。我倒是认识一些善于种植的人，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他们给你请来。至于人嘛，我倒觉得你家的家奴可以试一试。反正闲着也没事，试一试，万一有点收成，也是不错的。”
萨都一听，顿时两眼放光。“太好了！方老弟，你可是为我解了围。眼看着这冬天又要来了，我正愁得紧！”
“别客气，”方无讳笑道，“我联系好人，就让他们去找你。”
“谢谢方老弟。”萨都喜笑颜开，重重地拍了拍方无讳的肩。
一席晚膳，宾主尽欢。待得月上枝头，两人方才分手。
方无讳骑着马儿，没走一会儿，便听得屋顶上传来一个娇俏的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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