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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忆楚篇(十七)


  夜深,窗外昆虫低鸣,树声沙沙。月色透过门窗缝隙洒进来,斜斜地打在墙壁上,照出几条明亮的银色光带。

  楚凌面对墙壁侧躺在床上,想到邵隽跟她说的一番话,心情十分地沉重。

  按邵隽的说法,萧忆需要尽快找到玄沙赤芝。而这玄沙赤芝从他和楚凌二人所知,也只在江岚山庄出现过。是以他建议萧忆去一趟江岚山庄,才有可能打听到玄沙赤芝出现的蛛丝马迹。

  楚凌疑惑:“这玄沙赤芝这么难找?”去一趟江府才只能找到蛛丝马迹?

  邵隽听她一问,脸上突然就显出一丝恍惚。他抬头虚看向空中一点,烛火映照下的神色凄然,眼神也变得悲伤起来。他静默着不说话,似乎是陷入了什么回忆。只过了一会才回过头来,长叹一声淡淡道:“玄沙赤芝上一次出现,已经是十四年前的事情了。”

  十四年前,他奄奄一息被送进药王谷,他的师父齐修邈找来世上仅存一株的玄沙赤芝,救活了他。没人知道玄沙赤芝在哪生长,去哪采集,就连他也不知道他师父是怎么拿到那一株颜色鲜红的药草。只记得师父把那草碾碎了,红色的汁液聚在碗底像人血一般鲜艳,一勺一勺缓缓喂进他口中。

  楚凌从听完这个故事就感觉有点凄怆。回到屋里躺下,仍是觉得胸口闷闷的,不知道是为了萧忆的病症,还是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邵隽说为了避免萧忆再次发病,他要用银针封住他周身大穴。只是这穴位封死,萧忆便不能再动用内功。是以他不放心萧忆一人独身前去江岚山庄,一定要一个人陪着。

  邵隽低头,拉开抽屉取出一封已经包好的信封,“如果你与萧忆只是萍水相逢,你便不用做这件事。我这边已经写好信,你替我送到临阳邵府,自会有人来碧崖谷,送萧忆去江岚山庄。”

  意思就是说,跟萧忆分开?楚凌心底忽觉不畅,皱眉问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邵隽微微一笑:“你也可以亲自送他去,只是,”他顿一顿,眼神突然就变得幸灾乐祸起来,“你没有武功,得学一点行走江湖的技能才行。”

  学武功啊?

  楚凌翻个身,叹口气。

  且不说她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学这学那,就算她现在想学,自己这瘦弱的身体,也不见得能学成什么样子。萧忆施针只半月就结束了,想在这半月里学成能帮着萧忆行走江湖的技能,这在她简直无法想象。

  惆怅。

  又在床上翻个身,再叹气。

  “你怎么了?”寂静中突然传来邵萤清亮的声音。

  楚凌意识到自己把对方吵醒了,转身平躺,语带歉意道:“抱歉,有点睡不着。”

  床那边静了一刻,传过来略带惆怅的声音:“没事,我也没睡。”

  楚凌在黑暗中眨眼睛,看着屋顶一条清亮的光影条带,想到萧忆的病情,和自己这一路以来所经历的大小事情,突然就有点难受。越想越不知道怎么决定,便一个翻身坐起,对躺在床那边的邵萤道:“你说像我这种,现在学武功来得及吗?”

  邵萤诧异:“学武功?”

  楚凌点头:“嗯。”

  邵萤也坐起身来,拉过被子半靠着墙壁道:“来不及。”

  楚凌心底瞬间失落,一时只低了头喃喃:“果然是这样。”

  邵萤听出她语气里的难过,觉得有点不忍,想了想又道:“不过,学武功这件事,不仅看天赋,还看师父。你虽然天赋很差,可若是得高手指点,三五个月下来,怎么也能学个皮毛。”

  楚凌这边听了她的话却更加怅惘,三五个月才能学个皮毛啊,那肯定是来不及了。学武功的念头在心底慢慢就弱势下去,楚凌无奈想看来自己只能去帮忙送信了。只是这一去也不知多久,想到要离开萧忆,她既担心自己能不能把信送到,又担心萧忆的病。

  想来想去没个结论。却看见对面靠墙而坐的邵萤,突然就起了几分聊天的心思。

  楚凌一个倾身便转了个方向,挪着身子就钻到了被子那头,把坐在正中的邵萤往旁边挤了挤,自己也学着她的样子拢着被子靠在墙上。只是墙壁这边背光,楚凌身处一片黑暗之中,并没有发现她靠过来时邵萤脸上惊讶又局促的表情。

  楚凌坐好了,在被子里屈起双腿,伸手抱住,偏头看向身侧的邵萤,脸上好奇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学的武功啊?”

  邵萤似乎是有点不习惯这样的聊天,沉默了一刻,见黑暗中的楚凌一副神色认真的样子,心底动了一下,话语不知怎么就自然出口:“六岁。”

  “六岁就开始学了啊?”楚凌惊讶,又接着问,“那你今年多大了啊?”

  邵萤小声道:“十五。”

  楚凌了然,心道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看着不起眼,功夫却已经学了九年了。于是点点头,随意道:“果然你比我小一岁,我十六了。”

  邵萤点头,也不言语。

  “你说邵隽是你的恩人,”楚凌看对方似乎也没有什么想聊的话题,只好自己接着问,“那,你的家人呢?”

  那边却仍是沉默着不说话,楚凌等了半晌,只道这丫头怎么是个闷葫芦,既不说话,也不答话。猜着没准人家没心情聊天,要不就算了,身边却传来略带凄凉的声音:“我……没有家人。”

  “啊?”楚凌诧异,怎么又是一个没有家人的。

  邵萤的声音却顿了顿,又接着响起:“我家里人不要我……把我扔了……”

  楚凌听完惊讶地张开了嘴。她一直以为这丫头看着这么傲,估摸着是小时候就被人惯出来的性子,只这听她一说,没想到竟然是个有悲惨身世的。相比之下,自己虽然有个不疼自己的外祖父,到底怎么着也算是有个亲人的。立时就对这小丫头起了同情心。只是又反应过来,惊觉自己怎么就聊到了人家的伤心事。想着还是赶紧越过这个话题,于是忙岔开道:“所以你说邵谷主是你的恩人,就是说他后来把你捡回来了?”

  “嗯。”邵萤点头,顿了一下又道,声音里充斥着满心的崇拜,“师父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额……楚凌听了这个评论,不置可否地抽了抽嘴角。不过又想她这么说倒是可以理解,被亲爹妈抛弃的小女孩,没吃没喝,眼看着就要沦为乞丐,却偶然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大哥哥,被捡了回来。何况这个大哥哥又不是普通的人,他不仅能文会武,还是济世神医的徒弟。这些年来,不仅收留她在此,还教她武功,授她医术。这从她的角度来看,可不就是全世界最好的人嘛。只是楚凌没想到那邵隽还有收留幼女这等善心和耐心,不觉间又重塑了他在她心中的一番形象。

  想到这里,楚凌便伸出手拍拍邵萤的肩,一副知心姐姐语气道:“没事,血缘本来就只是牵绊,人与人相处最重要的是情义。你家人如此对你,就说明原来那个家本来就不适合你。你现在既已安居于药王谷,这里又有一个极好......额......待你极好的师父,说明这里才是你的最终归处。又何必再为那个你并不属于的地方难过呢。对吧?”

  邵萤此刻已从刚才提及往事的悲伤中缓了过来,听楚凌诚心诚意安慰自己,便顺势点了点头。

  “这就好嘛!”楚凌欣慰极了,看着小丫头这么可怜又听话,不由得一阵母爱泛滥,情不自禁就开启了教授模式,语重心长道,“我告诉你哦,人这辈子活着,最重要的,就是随遇而安。你呀,要多向我学学。你看我,只身一人落在这种地方,也能像仙人掌一样顽强生长。”

  邵萤“嗯”了一声,明白道:“你也被家人丢弃了吗?”

  “哦不不不”,楚凌摇头,“我家人没抛弃我。”

  “那你怎么说只身一人?”

  “额……”楚凌愣住,随即反应过来,比着手势就开始强行解释,“哎呀,其实这个只身一人用在这里啊,不是说真的是只身一人,它只是一种……嗯,比喻,意思就是呢,有时候你觉得自己是一个人,但是你并不是真的一个人。因为不管你在哪里,那些关心你的人会一直关心你。”

  “嗯,我知道。”邵萤点头,顿了顿又道,“你是有家的人,所以有人牵挂。”

  “额……”怎么绕来绕去又回到这个问题上了。

  “有家也不一定就好啊,有时候家里人很烦,就恨不得没有才好呢。”

  邵萤语气凄凉:“怎么也会比被抛弃要好吧。”

  “哦不不不,”楚凌表示强烈否定,“你不知道有一个把你从头管到脚的家人有多烦,不仅对你疾言厉色,还会逼你做自己完全不喜欢,甚至是讨厌的事情。这个时候你就恨不得,嗯,长一对翅膀,飞到一个没有他的地方,自由自在地生活。”

  邵萤看着楚凌一副厌恶极了的表情,终于了悟:“看来有家的人也有自己的烦恼。”

  楚凌一叠地点头,忽然就像被打开了话匣子,神色忿忿地就开始吐槽:“你是不知道我祖父,对我真的是怎么虐待怎么来,整日里要我看书修行,一点休息时间也不给。但凡逆着他的意,轻则不让吃饭,关小黑屋反省,重则拳打脚踢,身体精神双重体罚。我啊,”楚凌双手抚胸悲痛长叹一声,“一个人把自己拉扯这么大不容易啊。”

  “如此可怕?”

  “是啊!有一次他让我一日之内看完三本书,然后给他交一份五千字的感想。”

  “五千?”

  “也太多了对吧?”楚凌从邵萤的反应中找到了同盟,“我那时还只上小学……额,不是,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是太多。”邵萤认同,又好奇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啊,”楚凌眨巴眨巴眼睛,撇嘴道,“后来我就跑了。”

  “去哪了?”

  “我给他留了一封信,说我离家出走了。然后呢,”楚凌嘿嘿一笑,“其实我压根就没出去,我给自己屯了吃的,一个人在小黑屋里度过了愉快的三天。”

  “那你祖父发现了吗?”

  “发现了啊!”楚凌拍一下大腿,手抬起来在空中虚晃一抹,微眯起眼睛道,“结果我就被打了屁股,三天没下床。”

  “那也太惨了,你不应该躲起来的。”

  “惨什么惨啊?”楚凌回过头来不解道,“你是不知道小黑屋那三天我过得有多爽,有吃的,有玩的,还没有人管。”说到这里楚凌就闭上了眼,满足地叹气,“那真是我有生以来最快活的日子之一了。”

  “你……还真是厉害。”邵萤叹道。想她幼时学武功的时候,有一阵子停滞不前,没有长进,被师父狠狠训了一顿。她难过极了,便白天黑夜抓紧地练,总算是没再挨骂。师父有时要求她也很严格,不过她也从没想过要违逆他,毕竟他把自己捡了回来,再怎么严厉肯定也是为自己好。像楚凌这样……不由自主瞟了一眼身边的人……她还真是从来没见过也没想过。

  “所以说啊,”楚凌睁开眼,看向似乎已经被她的英勇事迹吓到的邵萤,“你就不要再惆怅没有家之类的事情了,有时候没有家啊,是真的幸福。”

  “嗯。”邵萤轻声。

  楚凌看她这幅反应,终于满意地点头。这丫头虽然一根筋,但是还是听得懂话的。只这一番话说得口干舌燥,正要掀了被子想着爬下床去倒杯水喝,却听得邵萤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可是,即便如此,你还是没法恨他,”邵萤语气一顿,声音似乎变得明亮了许多,“毕竟他是你的亲人。”

  ……

  楚凌手中的动作立刻僵住,一时心头情绪四溢,慢慢转头去看坐在身边的邵萤。那丫头却似完全没注意一样,仍旧自顾自道:“我明白这种想法,有时我也会觉得师父何以待我如此严格,不给一点闲暇轻松,可这么多年过去,我也觉出他是为我好。若不是他这般要求我,我的武功断不能有现在这样的水平。因而我并未不满,反而更觉敬重。”邵萤转过头来,看向楚凌微笑,“你肯定也是这么觉得吧。”

  不。

  楚凌收起手中的动作,重又靠墙坐下,眼神虚空盯着被子上一处。

  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她一直想的,是为什么她要被唯一的亲人逼着去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明明自打父母双亡,亲姐示踪后,她和外祖父就只有彼此了。可在她最难过最需要安慰的时候,这个原来慈祥和蔼,温和安宁的老头却变得疾言厉色,一年年变本加厉地逼自己念书修灵。在她觉得,她其实是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双亲,接着又失去了姐姐……以及一个外祖父。

  不自觉地抽了抽鼻子,楚凌心底突然就有点酸涩起来。想到那老头站在书桌前,把那一沓沓厚重的书放在她面前,神色严厉而凶狠地看向她,要她在半月之内全部读完。那时她还诧异为什么一向疼爱她的祖父突然这么对她,跳下小凳去抓他的衣角,却只换来一句冷淡的“看不完不让吃饭”。

  现在想来,大概是从那时起,她就特别怕饿了。

  楚凌低下头把脸迈进被子里,鼻子突然就堵得不行。想到她失踪了,那老头会不会担心坏了。毕竟邵萤的话说的没错,归根结底,再怎么气她不学无术,到底他们爷俩只剩下彼此了。

  邵萤看着坐在一边楚凌突然就不说话了,以为是因为她说到学武功又触及了楚凌的伤心事,想了又想,便安慰道:“你别太伤心,虽说武功要从小练起,可说到底它本来便是一件外物,很多人修习也不过为了自保。你如此机灵,又有萧大侠护着,不会有什么事的。”

  楚凌趴着听到萧忆的名字,心情稍微转好。可又想到邵隽说的话,不由得就偏了头,抹了抹湿润的眼眶问:“那,依你之见,萧忆的病还能好吗?”

  邵萤一脸真诚地点头:“肯定会好的。”她看着楚凌,微微一笑安慰道:“师父神通广大,什么病都能治好的。”

  可楚凌看着她这副全心全意信赖的表情,想起的却是邵隽那句神色黯然的“再怎么厉害的神医也有治不好的病”,顿时就觉得萧忆的病实在是希望渺茫,心底立刻就水漫成灾。各种负面情绪堆在一起,终于再也绷不住,转身扑在邵萤身上,“哇”一声就哭了出来。一边哭还一边道:“你不知道……”

  邵萤给她扑得差一点跌下床,连忙双手撑在床沿挡住。可楚凌趴在她身上,却好像已经哭得涕泗滂沱了。

  大放悲声发泄了约有半柱香的时间,楚凌终于停了下来。她平静下来,举起中衣袖口擦了擦脸,从邵萤的肩上伏起身来,手一动,才发现眼泪已经把对方的衣肩湿透了。

  “对不起。”她把手从对方的肩上拿开,重新坐好,微低着头声音低哑地道歉。

  “没事。”邵萤摇头,看着楚凌终于平静下来,顿了下温声关心道,“好点了?”

  楚凌吸吸鼻子,闷闷地嗯了一声。她这会儿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这两天实在是哭得有点频繁,听着对方问她,不禁有点羞涩。

  夜很静,经过这一场大哭,楚凌心情像重新洗牌了一样。再抬头看看屋子里,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桌椅柜架都在黑暗中静谧沉默着,原来打在墙壁上的浅白月光此刻也不知道消失去哪了。窗外的虫也不叫了,似乎因着太寂静,早已经入眠坠梦去了。

  一片安宁中,楚凌终于头脑冷静下来,她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心情越发地平稳起来。

  不管怎么说,萧忆的病她一定是要尽力帮他治好的,既然学武功这条路不太现实,那她也只能放弃,转而帮他送信,就只盼她不在的这段日子里,萧忆在这碧崖谷能不出什么岔子。而她也能一路安稳,把信交到邵府管家的手上。等她送了信去,跟着那护送的人一道回来,再跟着萧忆一起去江岚山庄。倒也并不是什么难做的事。

  对,就是这样。

  一旦想通了,再去琢磨几遍,楚凌越发觉得这办法可行。虽说她没有武功也不认路,一路去邵府恐怕多有艰难,但是到底她也是个不怕死的人,就算碰上什么困境,以她的机灵程度,但凡见机行事,总不会出太大麻烦。而只要能治好萧忆的病,哪怕希望再渺茫,那也是值得一试的。

  至于外祖父那边,反正她现在一时半会也出不去,等回头出去了,倒也不妨和老头平心静气坐下来好好聊聊。虽说爷俩这么多年过去,关系剑拔弩张,那老头又迂腐得要死,并不见得愿意和她聊。

  这厢想通了,心情立时就好起来。刚才大哭的那一场带来的疲倦也瞬间泛了起来,楚凌转头看向黑暗中静默不语的邵萤,轻声道:“谢谢你陪我聊天。”

  “啊?”邵萤有点迟钝地问,反应过来急道,“不用谢,我也……没说什么……”

  楚凌这边听着小丫头有点局促的语气,登时就觉得非常可爱。她伸出手去,在昏暗里摸了摸邵萤的头发,语气轻缓道:“你的头发这么好看,干嘛要遮起来。”

  邵萤的脸立时就红了,嗫嚅道:“那是因为……不方便……”

  “哦~”楚凌点头,真诚道,“有机会我帮你梳个发髻吧,”她笑,语气轻快,“我手很巧的哦~”

  邵萤看着楚凌脸上温和的笑容,终是点了点头。

  楚凌笑,随即却不由自主打了个哈欠,挤了挤眼睛道:“我们睡吧。”

  邵萤点头。

  两人在床的一侧躺下身来,邵萤听着身边的人渐渐就变得平缓绵长的呼吸,心底突然就觉出几分温柔和亲近。除了师父,从来没有人像楚凌这样离她这么近过。她们两人同睡在一张小床上,彼此的被子紧靠着,呼吸离得那样近,就好像……特别亲近的姐妹。

  而楚凌这边哭得太久眼睛有点痛得睁不开,头一沾枕头困意就开始往上漫。也没空去理会邵萤是不是还醒着,迷迷糊糊就要睡过去。只耳边模糊听出那丫头不时动一动身体,恍惚间意识到她似乎还很清醒。却又在迷蒙中听见有人问她:“楚凌,你和萧大侠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楚凌一听就心烦,心道怎么又问这个问题。于是闭着眼心一横,不耐烦道:“他是我情人。”说完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可邵萤却被她这一句话给惊得睁大了眼,愣是清醒到后半夜才睡。她在黑暗中注视着楚凌那张毫无心事的脸,满心惊叹道这两人竟是情人关系。而楚凌……竟然敢这么大胆,能够光明正大说出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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