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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一别千里


  再上路的时候,又多了一辆马车,原先的旧马车给了丫丫2姐弟。3辆马车气势浩荡,排场十足。

  我躺在新马车里打滚——马车真宽敞啊,全新的檀木,隐隐散着香味,左右各有一窗,光线充足,最主要的是底板有夹层,我的4大筐宝贝安全地躺在那里。

  我舒服地哼起了歌:

  “我们在回忆说着那冬天

  在冬天的山巅露出春的生机

  我们的故事 说着那春天

  在春天的好时光留在我们的心里

  我们慢慢说着过去

  微风吹走冬的寒意

  我们眼里的春天有一种神奇

  啊 这就是春天的美

  一遍一遍甜蜜回忆

  春天带来真诚友谊

  我们眼里的春天有一种欢喜

  啊 这就是春天的美丽。。。。。。”

  “呼”的帘子被掀开,雷蒙低头走了进来。见我爱理不理的样子,嘻嘻一笑趴在我的我耳边呵气:“你还生气啊?方才唱的真好听,叫啥名字来着?”

  我心中一软:这几天容华容夜赶车,就小七和他2人在照顾丫丫的弟弟,胡子长出来了都没顾得上打理,我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下巴。

  雷蒙微微一晒,俯身亲我的唇。胡子划过我的脸颊,扎扎的,痒痒的,我咯咯笑着钻进他的怀里——马车真够宽敞,2人并躺刚好。

  我跟雷蒙讲了丫丫姐弟的原委,最后对他是说:“我咋有被下套的感觉?”他星目圆睁,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侧身躺下后,就没理我,然后呼噜呼噜睡着了。

  “烟波浩渺,水天一色;千帆竞发,万鸟翱翔。。。。。。”我的诗还没念完,容夜就挥着马鞭,驾着马车匆匆离开了潘阳湖畔。

  我对雷蒙大发娇嗔。

  “欧阳叔叔病了,你真不懂事。”雷蒙搂我在怀,轻轻地拧了下我的鼻头。我不由地叹了口气:今年真是流年不利,丫丫弟弟的病情才见起色,欧阳定就病倒了,整日高烧。容华容夜彻夜赶路,唯恐无法生前让他赶回归故里。

  这马车再好,连续几天颠簸下来,我的小屁股真是吃不消,幸亏身下有人肉垫子,这几天基本是趴在雷蒙的身上睡觉,又厚实又有弹性,美色当前,偶尔顺手摸上一把,引得美男惊喘连连,聊以安慰我旅途的寂寞。

  到达九江府的时候,已经是群星闪烁。欧阳定的病也去的七七八八,可是我也整整瘦了一圈。过年时做的褂子空出一大截,风一吹,晃个不停。

  我们在城内宿了一宿,天没亮我就被雷蒙连扯带拉抱上了马车,隔壁的马车里传来欧阳定低低的咳嗽声。他老家在九江郊区,还得赶好几里的地。

  我迷迷糊糊又睡了个回笼觉。马车震荡的极其厉害,探头一看,下面是泥泞的石子路,两旁全是山坡高地,露出风化已久的山石。

  风起,有山雾淡淡地弥漫开来,夹杂着细细的雨丝,远远处,青山绰约。

  雷蒙驾着马车,口中呼喝,腰身挺直。偶尔回头对我展颜一笑,波光流转,极尽妩媚,真正一个祸水!

  湖口县位于九江的东侧,潘阳湖水自此注入长江。地理占尽优势,历来是兵家争夺之地。如画江南,缱绻怡人,才下马车,即被大片大片的桃林挡住了去路。姹紫嫣红开遍青山绿水间,人面桃花却是刹那少年风流。桃枝摇摇,灼灼其华,引人无数遐想。

  欧阳定看着花林,却是痴了。微风吹过,拂落满枝花瓣,摇摇洒洒,飘飘扬扬,满目灿烂若霞;花气袭人,幽香满怀。春色正艳,春情正浓。

  眼前的老人却双手掩面,哽咽不成言。少小离家老大还,乡音未改鬓毛催!也许只有当事人真正明白个中滋味!

  十里桃花走尽,仿若三生三世。桃林渐行渐远,转角露出桃花村。一大群拖着鼻涕的小P孩嘻嘻哈哈地将我们的马车包围起来,叽叽喳喳,东摸西摸,欧阳定豪迈地大笑起来,惊起水边一串野鸭嘎嘎逃入芦苇丛。

  我将一个小风车递与带头的小男孩,让他进村通知欧阳家的人。

  水流铮铮,如玉珠落盘,溪流蜿蜒处,则是残瓦断壁,跑出2个穿着红袄的女孩儿,歪着脑袋看着我们。欧阳定一手抱起一个,呵呵直乐。

  我这才放下心来。

  如今若是面对家破人亡,我想欧阳定一定无法承受的起。

  晚饭的时候,欧阳家的亲戚都聚在一起:弟弟,弟媳,2侄子,侄媳,门口的2女孩则是欧阳定的侄孙女了。与我们一一见面,娓娓称谢。而欧阳定入坐主座,摸着胡须,老大为怀。

  其乐融融,不慎多喝几杯,东倒西歪。

  足足做了3日米虫,我才随着欧阳定去县衙登记,看着在欧阳族谱里添上欧阳蝶兮四字,心花怒放。于是摆了酒宴,认了欧阳定做干爹,我得意洋洋地揪住小侄孙的羊角辫,颇有小人得志的形态。

  我吩咐容华掏钱资助欧阳家建瓦盖房,雷蒙几个劳心劳体,做起了苦力。而我则带着两个侄孙女翻墙爬树,掏鸟蛋,逮水鸭,闹的整个桃花村鸡犬不宁。

  雷蒙头痛不已,等喝过上梁酒,就忙不迭跟欧阳定辞行。

  我满腹不乐意,还是被雷蒙拎上了马车。离开之际,取出2颗夜明珠赠与2堂嫂,嘱托以此作为侄孙女出阁时的嫁妆。

  此去经年,一别千里,不知何时才能重逢?离别人和送行之人皆是泪湿衣襟。

  桃花已谢,春红匆匆。

  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由湖口摆渡,逆流而上,进入湖北,直奔河南洛阳。

  走了欧阳定,少了一个人唠叨总感觉缺了点啥。我的心情也像这盛夏的天气,忽晴忽阴。雷蒙说我看他的眼神忒犀利,能扎出窟窿。

  天气又闷又热,丫丫的弟弟又吐又泄,我们只好找一户农家住了几天。

  离开桃花村的前一天,欧阳定有意无意提点了我几句:

  “一个姑娘家最好不要太要强,太骄傲,若是将来遇见一个同样性格的男子,怕会是一场离散的悲剧。”

  他在示意我和雷蒙吗?作为一个穿越者,要跟这个时代的女子一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才是真正的悲剧。而雷蒙,是否真能成为我相伴一生的良人?或者他也会和这个时代的男子一样,三妻四妾伤透我的心?

  这个问题无比现实,搅得我心硬生生的疼。

  午后的盛夏,热的汗流浃背,我挽着团扇找树荫乘凉,后院的大榕树下,丫丫的弟弟睡的正香,雷蒙则坐在一旁,挥汗如雨地为他打扇。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见是我,微微一笑,眉间开朗。

  对于一个小丫头的弟弟能这般怜惜,也许是为讨我的欢心,也许是出于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情,可是完全不能抹去他的善良和真心。我静静地走过去,为他举袖擦汗。

  我们都不是感情的预言家,我们也许会自私会倨傲,可是今日的我们都交出了真诚,倘若有一天,发现彼此真的不适合,也绝不会留下一丝遗憾。

  “雷蒙。我蹲下来:到了洛阳,你打算做什么?”

  “还没想过。”雷蒙停下手中的蒲扇:“蝶儿,你呢?”

  我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清澈无比,仿佛能让人一眼见底。却在此时因为我的注视而带着微微的紧张。

  他在紧张什么?怕我会舍弃他,后者怕我会嫌弃他?难道在他的内心,也会跟我一样忐忑不安?

  “雷蒙,以后我们会在一起吗?”我很小心的问。

  “会的。”他温柔地执起我的手:“蝶儿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到了洛阳之后,我会选择经商。你觉得可以吗?”我知道在清代,商人的地位并不高尚,更何况我乃一介女流?

  雷蒙一顿,凝眸看我。随即嘴角一挑 :“这应该由我们男人来。”

  果然——我微不可闻的叹息。

  雷蒙吻了吻我的额头,把我搂在怀里。他身上有浓重的男人气息,熏得我昏昏欲睡。

  丫丫和我们马上打成一片,14岁的小姑娘理应像她这么没心没肺,笑起来如同一串银铃。小七常常有事没事地找她说话,甚至不眠不休地照顾她的药罐子弟弟,殷勤备至,色狼之心昭然若揭。

  丫丫姓高,弟弟叫高文希,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年代,丫丫只能叫丫丫。好吧,名字是父母赐予的第一份礼物,我不能随便剥夺。

  是的——我不能左右别人的命运,别人的思想,但是我却能主宰自己的人生,灵魂的交错,让我再能重活一次,难道又要重蹈覆辙,被男女之间的感情羁绊一生?

  洛阳城就在眼前,触手可及。我的心无比坚定。

  洛阳地脉花最宜,牡丹尤为天下奇。

  说来惭愧,这是目前的我对洛阳仅有的一点了解,也是我来洛阳的主要目的。在现代,我只在花展上见过一次牡丹的真容,从此就心生爱慕,梦萦牵绕。

  白居易说:“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我闭上眼睛就能想象的出,花开时节,衣香鬓影,人群绰约,才子佳人,相约黄昏的旖旎美景。

  皆若狂哎皆若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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